顾昀等她哭了一会，才拿着纸巾，慢吞吞走到她面前，蹲下身体，一边替她擦拭手背上的水渍，一边轻声道：“你父亲是个杀人犯，母亲是个脚踩两条船的。出身不光彩不说，家里有背景么？有钱有权么？你当豪门是这么好进的么？又要爱情，又不肯做大少爷的情妇，还异想天开想在沈先生眼皮子底下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你太贪心了，江小暖。”
那一天，这个江小暖只见过几面的男人，捏着她的手，给她温柔拭去水渍，冷冷清清几句话，打破了江小暖最后一抹不切实际的幻想，将她拉回了现实社会。
虽然顾昀说的难听，但是江小暖知道，那，都是真到不能在真的实话。
即便千万分的不舍，如果死死抓在手心，那就成了贪心。
江小暖泪流满面，她所期待的未来的大门，正在一点点合拢，而她却束手无策。
“我只是想和他在一起，我没有要他的钱和权，也没贪慕沈家是豪门。我只是想和他在一起，有错么？”江小暖轻颤着，从嗓子眼憋出了这样一句落落寂寥的话。
顾昀放下她的手，直视她泪流满面的脸，道：“小丫头，别学着林黛玉煽情了，现实点，爱情这种玩意儿，在沈家这种地方，根本长不出来。”
曾经，沈凌枫也劝慰过江小暖，但是他用的是安慰，给了江小暖希望，让她坚持。
可是顾昀却不是，他冷血而刻薄，字字犀利，叫人心如刀割。
“哭够了么？”
等江小暖哭得差不多了，顾昀才又缓缓开口：“情况我都和你分析了，你心里也明白。沈家容不下你，趁着沈先生没真对你怎么样，趁着大少爷还没和沈先生闹腾起来，趁着你肚子里的孽种还没被人发现——”
顾昀顿了顿，接着道：“我可以想办法，把你送出大宅。”
江小暖半垂的睫毛微微一颤，她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钟，才开口道：“你是怎么知道，沈之琰对我有其他想法的？”
顾昀老实道：“我刚只是试探你，是你自己承认的。”
江小暖：“……”
江小暖又问：“为什么要帮我？”
顾昀眯了眯眼，微微翘起嘴角，道：“你肚子里，毕竟是条鲜活的小生命，我一个医生，总不至于眼睁睁看着它死了。更何况，如果这小东西真的活不下来，很可能是死在我手里。”
顾昀说完，抬起手表看了看时间，随即从抽屉里拿出一盒板蓝根给江小暖，道：“时间差不多了，我该去沈先生那里看看了。你最好快点给我一个决定，等大少爷回来，就来不及了。”
顾昀说完，便不再理江小暖，也不急着赶她走人，就这么一个人朝门那走去了。
就要开门离开的时候，江小暖出声叫住了他，“不用等了，我听你的。”
顾昀没有诧异，也没有回头，似乎早就料到了江小暖的这个答案。
他唇角习惯性地挑了挑，道：“明晚几位少爷都要回来了，到时候宅子里的安保会比较松懈，进出的车子也多。明天下午两点，去主楼一层左边的走廊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