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暖没理他,她只是将目光牢牢钉在沈凌夜的脸上,一刻不肯移开。她鲜少这样深情而专注的直视沈凌夜,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要刻入心底。
然后她突然主动俯下身,又捧起他轮廊消瘦的脸,吻下去。
她技术没有沈凌夜好,所谓的吻也是处处透着生疏和约束,不过沈凌夜不在乎,他就站在她面前,微微仰着头,享受着他的女人难得的主动。
“沈凌夜,爱情是不能抚平同一份爱情带来的委屈和痛苦。你忍心看着我,一年,两年,三年,在你身边承受这些痛苦吗?”
江小暖低头,她依然捧着沈凌夜的脸,近距离看着面前的男人,质问他。
沈凌夜沉默了。
江小暖似乎早就料到了他的沉默,她松开手,转头拿起一根燃尽的仙女棒。
“岁月的那一抹嫣红点缀了一世春秋,烟火的那一束流光踏碎了刹那芳华。这两句诗是我在学校的时候,一个老师曾经念过的。以前觉得文绉绉的装文艺,现在我觉得,说的挺好的。沈凌夜,越是美好绚烂的东西,越是稍纵即逝。”
到这个时候,沈凌夜终于觉察出今晚的江小暖好像哪里有些不对。他伸出右手,看着江小暖,“先下来。”
江小暖突然就笑了,她脸上泪水犹在,唇角却沾染着笑意,那样又哭又笑的模样,非但看上去不奇怪,反而给她依然略显稚嫩的脸添上了一份生机勃勃。
“你怕什么。”江小暖说着,便收起垂在桥栏上的脚,干脆整个人爬上去,站在桥栏上。
她信步走在桥栏上,目光望向没有尽头的塞纳河。
“江小暖我叫你下来听到没有!”沈凌夜不敢随便抬手抓她,生怕不小心把她摔到,他的声音忍不住抬高了些,口吻中带上了命令。
江小暖转过头来,低头看他。
远处橘色的路灯将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朦胧的金色。又碎发随着微风在她耳边飘动。
她白皙光洁的脸上,正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一双眼睛紧紧注视着桥上站着的沈凌夜。
随即,她将双手扣在身后,站直了身体,认真宣布道:“沈凌夜,从今天开始,我想换一种方式来爱你。”
这大概是认识这么久,江小暖第一次说出爱这样的字眼。
沈凌夜心里酸溜溜的,有高兴,有窝心,也有更多的愧疚。
不过,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他现在都没有时间去整理。
“江小暖再不下来我揍你信不信?”沈凌夜脸越发的黑,看着眼前人有点像父亲看着正到青春期的女儿。
他似乎终于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上前一步,也不管江小暖会不会摔跤了,抬手就去捞江小暖的腿。
人的一生,总有那么几次沧海桑田的瞬间。
明明只有短暂的几秒,可是却感觉经历了一辈子。
而沈凌夜的第一次这种经历,就在那一晚塞纳河畔。
他伸出手,想要去拉他的小丫头。
可是她大大的眼睛里,她上一刻还攒着笑意和点点泪水的眼睛里,突然就迸发出一股巨大的悲伤和绝望,她用痛苦而渴求的眼神执着地凝视着他,好像随时随地就要扑入他的怀里。
然后,下一刻,她扣在后背的手臂松开,整个重心,朝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