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心中还在想着其他事，只感到头疼无比，全然没有发现异样。
秦苏苏心中又羞又恼，口中还是一副恶狠狠的模样道：“喂！你看够了没！”
姜云这才惊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好似登徒子一般盯着人家姑娘，也难怪秦苏苏会发怒，咳嗽了几声试图掩盖一下不适，道：“我正在想，我是该如何处置你们两个大美人。”
听着姜云这么一说，秦苏苏也不敢造次，小声问道：“那……那你准备怎么办呢？”
啸萱萱依旧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姜云。
秦苏苏是个聪明人，她虽然与姜云关系不浅，若是放在以前这点事根本算不得什么要紧的事。可是如今姜云乃是昆仑掌门，如果就这么放了她们两人只怕手下的弟子们肯定第一个不服，如此一来他还怎么统领昆仑？
“唔……”
姜云沉吟了一会，这时酒席上的人都停了下来，竖着耳朵听了起来。
“秦姑娘你们妖族与魔教勾结，这事先放在一边。此次带来了玄天神剑，帮助魔教救出老毒神，而且还企图暗杀我，可谓是穷凶极恶。而啸姑娘身为天魔宗千金，大举进攻我昆仑，造成血流成河，生灵涂炭，同样不可轻饶！”姜云口中朗朗道。
“哼！这世界什么时候由得你来评判是非了？要杀便杀，便做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一边的萱萱冷笑道。
姜云瞟了萱萱一眼，也未与她争辩，继续道：“这样吧！你们虽然罪行不浅，但是啸姑娘说得对，这世界的罪恶还轮不到我来评判。我也不会杀了你们，不过你们造成的罪恶还需你们自己弥补。”
“这话什么意思？”秦苏苏问道。
“你们可知，魔教为了攻上我昆仑，袭击了蜀山镇妖塔，如今镇妖剑受损，镇妖塔危在旦夕，所以便让你们随我一同进入镇妖塔，平息灾祸，你们能不能活着出来那就要看天意了。”姜云表情严肃道。
姜云此言一出，在座的都是一惊，镇妖塔的事情原本也是秘密，也只有少数几人知晓。
秦苏苏闻言一喜，问道：“就这么简单？”
萱萱也是一愣，她心中原本想着，自己就算与姜云关系匪浅，但为了平息正道的怒气，怎么说都会严惩一番。可她没有想到，姜云口中的惩罚竟是如此简单的事。
别看姜云说得那么严重，什么生死各安天命云云，强盛的妖气对于正道修士来说的确是极大的威胁，但是对于妖族，魔教来说却没有那么大的威胁。
“没想到他甘愿顶着那么大的压力也要帮自己……看来我又误会他了……”萱萱望着姜云的眼神略微有了些歉意。
“姜云哥哥……你这么做，别说门下众弟子，只怕各派道友也不会同意吧？”月儿有些担忧地道。
姜云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疲倦道：“我自由分寸，今日有些累了，诸位请便吧。”
说完姜云便抛下众人向内殿走去。
……
……
清晨是宁静的。在人们尚处梦乡之时与无名的小草已在散勃勃生机。这是姜云最爱的冥想时刻。
但是一丝丝微弱但蕴含着锋锐的风将姜云从冥想中惊醒了。他的眼睛刚一睁开，即被所见的一切吸引住了。
一室晨曦中，隐隐有轻烟升腾。一道道婉转流动的光华，缠绕眷恋着一个翩翩舞动的身影。
一柄长剑在零儿手中如一片没有重量的蝶翼，在她纤纤十指的带动下，绕身飞舞。
淡淡的晨光中，零儿乌黑的长发不住飞扬，在忽隐忽现的轮锯光华和晨曦的交相映射下，变幻着绮丽的色彩。
零儿只穿着最贴身的衣服，完美的肌肤都裸露在外。在卧室极有限的空间中，她趋退似真如幻，翩翩若仙。
屋角摆放着一株雾兰，它修长的叶子在柔风中不住颤动。流转的光华时时化成点点光珠，如晨露般在顺着叶脉滚落。在美丽却致命的光华中，这些翠滴的兰叶毫无伤。
原本只显世俗奢华的卧室，此刻已是人间仙山。
只因为零儿，为她惊才绝艳的一舞。
这已不是施展武技，而是世间曾现几回的一舞。
这一刻，停止的不只是时间，还有思绪。
不知过了多久，长剑才幻出一道道光华，然后停在零儿的手心中。
零儿盈盈转身，静静地望着已经呆了的姜云。金色的阳光从她背后洒落，刺得姜云的眼睛都有些疼痛。
在那片金色光华中，他只看得到那绝美的身影，和那缓缓飘落的长发。
一片寂静中，一滴水珠忽然滑落。
在坠入俗世的尘埃之前，它在晨光映出七色虹彩，焕着最后的绚烂。
这一个梦幻般的早晨，为何是如此的美丽和……哀伤？
姜云忽然一怔。他已经有多久没有体验过哀伤了？除了当年目睹父母族人血染长街；除了在潮州城外看到那失去了光泽美丽眼眸，和犹带着未干血迹的朱唇；除了目送着那以生命为代价、化成一颗无尽光芒远去的烛九阴……
哀伤，多么奢侈的一种感觉啊！
“我做不到。”零儿宛如梦呓地道。
“你要做什么？”姜云问。
“我忘不了他，也无法爱上你；我无力突破你的咒缚，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我也放不下仇恨，姜云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姜云轻叹一声，曲指一弹，一阵轻柔的风拂去了零儿脸上的泪痕。
“你想杀我么？”
零儿茫然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道：“我恨你，都是因为你爹爹才死。都是因为你，静风师兄才会这样。我是这样的恨你！可……我实在做不到。”
姜云的目光从零儿身上移开，望着殿外的阳光道：“零儿，我也曾无助、迷茫、绝望。那时我面对着命运只能接受，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直到现在，我为之奋斗的仍不过是个虚无缥缈的目标。但我很早就知道，只有实力足够强大，就能解决一些烦恼，只有坐上自己命运的棋盘，自己的痛苦就可以到别人那里去，甚至可以任意给坐不上棋盘的人，当年你父亲就是这么做的，不是么？这就是强者的特权。虽然我没有害人之心，但强大的力量还是可以你免受那些加害你的人给你施加痛苦。既然爱恨让你如此痛苦，不如先放一放吧！现在你的面前没有路，可是如你再向上爬一步，也许路就在那里。就算那时仍然没有出路，至少你现在也有了一个目标。”
“你不怕我杀了你么？”
姜云笑了笑道：“等着你有能力杀我的那一天。”
零儿眼中飘起一层薄雾，轻轻地道：“可是……力量的尽头，又是什么呢？”
姜云微笑道：“我也不知道。所以我想去看看那里都有些什么。”
零儿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竟是无助地靠在了姜云怀里。姜云也未躲开，昆仑一役发生了那么多事，便是姜云如此坚强的意志都难以消化，何况是单纯的零儿？
“今天我不去了好不好？”零儿有些央求地道。
姜云望了一眼零儿，道：“今天你父亲的丧事便开始了，你需要去。”
姜云语气中带着命令，零儿知道她无法抵挡姜云的命令，垂下头来，回道：“是，主人……”
……
……
由于璇光峰毁于一旦，重建的工作还未完成，因此柳正的后事便在天权宫举行。
葬礼上不少活下来的璇光峰弟子都哭得一塌糊涂，然而能为柳正伤心的只怕也就是璇光峰一脉了。
零儿与静心身为柳正最为爱护的弟子，不停地答谢着各派修士。
姜云瞟了柳正的灵柩，转身而去。
柳正对于姜云来说可是深仇大恨，虽然当年在潮州城外曾经放自己一马，但姜云永远不会感，苦笑道：“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这里。”
“我没想到你会来……”陈虎有些黯然道。
姜云叹息一声道：“哎……我虽然无法原谅他，但诸葛师伯也是可怜之人，被仇恨遮蔽了双眼的人从来就不是为自己而活……”
“姜云师弟你……”
姜云深吸一口气，露出笑意道：“罢了！人死即灭，冤冤相报何时了，一切仇恨也随之烟消云散吧！”
姜云挥了挥手转身而去
“诸葛师伯生前对我不错，每年忌日都替我献上一束花吧……“
姜云淡淡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陈虎望着姜云孤单又有些萧索的背影不由得呆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