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云中城头,远望天边,尽是奇形怪状的闪电劈下,雷声隆隆,在头顶滚过,如战鼓之声,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底。八?一中?文 w≤w≥w≥.≈8≈1≤z=w≈.≈c≥om
大雨瓢泼而下,将原来冲天而起的火光渐渐压了下去,但不断闪动的电光,仍然将城头景象不时照亮。
云中城头,已经尽是恒安府鹰扬兵,人人披甲站在自己的阵位之上,肃然等候各级军将的号令。
秋日雨点打在他们都有不同修补痕迹的各式甲胄之上,激起寒气如冰。
刘武周和苑君章并肩站在城头,如麾下军将士卒一般淋着透心凉的寒雨,注视着眼前景象。
在两人身后,还站着一个垂头丧气的尉迟恭。
虽然暗中纵容千余越部吞并其他草原部族,也对藏在千余越部背后的突厥人装着看不见。但却并不代表,刘武周和苑君章会让云中城周围局势失控!
因为一个徐乐,搅起这么大事情出来,谁也不知道云中城外会不会乱起来。这场秋日大集,已经被徐乐搅得命运多舛。
所以云中城内外一日夜间两次动员,几千恒安鹰扬兵又或者出城或者上城头,披甲待旦!
这段时间刘武周和苑君章都想让所部好好休养生息一下,却没想到比起平日更是紧张!
雨水顺着苑君章脸上淌下,此刻苑君章恨不得就将徐乐拌着雨水一口吞了。
自己四弟带着几百恒安甲骑而动,要是还拿不下一个徐乐,将他斩杀当场。这个四弟,自己也犯不着在费尽心思培养了。反正自己岁数还不大,足可以撑得起苑家家门!
一名站在身边的亲卫突然一指南面:“灯号动了!”
刘武周和苑君章都疾疾望去,就连背后垂着头的尉迟恭都赶紧抬起头来。
南面矮山军寨防线之上,各处军寨之中,灯号都在疯狂舞动,在雨中漾出一圈又一圈的光晕。
看明白了灯号传递的信息,苑君章陡然破口大骂:“入娘的怎么和千余越部打起来了?苑四怎么办的事!”
刘武周也是脸色铁青,九姓部族就在恒安鹰扬府身边,向来自己对九姓部族都是拉拢安抚为先,苑君玮带队出去,怎么就和九姓部族打起来了?要是让王仁恭知道,恐怕会笑得牙都要掉下来!
苑君章在破口大骂,刘武周外表豪爽内里却是极有城府,只是铁青着脸不吭声。
尉迟恭却是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两眼放光。最近实在是闷得久了,厮杀就在眼前生,虽然就是九姓部族而已,打起来没有对突厥人过瘾,可尉迟恭还是恨不得一下就飞到战场之上!
苑君章回头,冷眼看了一眼眉飞色舞的尉迟恭:“你得意个什么?赶紧领本部甲骑出城,去弹压城外九姓部族营地,防止生变!”
军令一下,尉迟恭顿时老实,拱手抱拳:“得令!”转身就匆匆下了城楼。
苑君章一叠连声的点将令:“张无前,刘敢当,将守城器械补运城头!陈横山,巢有威,领本部增援外围军寨,掩护云中城!第五良,谢虎奴,领本部巡视城内,全城宵禁!”
被苑君章点到的将领,纷纷抱拳领命,飞也似的离开。
苑君章又朝着刘武周一抱拳:“我去将苑四抓回来!行事不利,当得责罚,也去看看到底生了什么事!”
刘武周默默的点点头,苑君章一撩被雨水打湿的战裙,就要离开。
一名亲卫又指着城下大喊:“有人回来了!”
电光闪耀之中,就见十余骑匆匆回返,依稀可以分辨出苑君玮的身影。而在队列当中,也能看到徐乐身形。
几百最精锐的恒安甲骑出而追杀他一个人,到得最后,徐乐仍然是活蹦乱跳的回返云中城而来!
这家伙就是杀不死的吗?
徐乐马上,还横担着一人,随着马匹奔驰微微起伏,谁也不知道,徐乐怎么又抓了一个人过来。
苑君章愤愤挥手:“来人,城下拦住他们,捆了苑四,等候责罚。将那徐乐斩杀当场!”
亲卫们拱手就要领命而去,刘武周却沉沉开口:“放他们进来,到了云中城,这徐乐还能飞到天上去?某倒要看看,到底生了什么事情,恒安府军将士卒,连我的号令都不听了!”
苑君章一怔之下,愤愤闭口,死死盯着徐乐他们这一行人,其实他也好奇,苑君玮出城遇到徐乐之后,到底生了什么事情!
徐乐一行人,越过羊马墙和壕沟,直入云中城内。
城内城墙之下,巡铺中,马道上,全都挤挤挨挨着恒安鹰扬兵,雨水浇在他们的兜鍪之上,激起一层层的白色雾气。
就在他们的注视当中,徐乐昂然直上,苑君玮铁青着脸跟在后面。罗敦步离次之,还专门有两名鹰扬兵扶着罗敦。
其余鹰扬兵,一边架着张万岁,一边遮挡着其他鹰扬兵的视线,随着徐乐直上城头。
雨水如注,到得此刻,徐乐也已经又冷又累又饿了。可今日这场大戏,终于到了收尾的时候,此时此地,徐乐反而将脊背挺得越的直,在雨中就如一把锐气迫人的长剑一般。
眼见就要走到城头,徐乐抬起头来,正正和在城头等候的刘武周目光对上。
刘武周脸色深沉,面无表情。徐乐微微一笑。
而在城上,看到雨中徐乐那仍然迫人的剑眉,刘武周竟然微微有一种刺痛的感觉。
众人护卫着徐乐上来,苑君玮迎着兄长似乎要喷出火的目光,垂不敢吭声。
徐乐却举步上前,朝着刘武周一礼:“千余越部凌迫其余八姓部族,囚其族长贵人,收其部众,准备投靠突厥。小子家中与梁亥特部族长罗敦有旧,故奋不顾身,深入千余越部中,将罗敦族长救出。”
刘武周目光越过徐乐,看见了被鹰扬兵扶着的罗敦,点头朝着罗敦一礼:“老族长辛苦了,这九姓部族之事既然生在云中城左近,本将一定查问明白,该当如何,容后再议。”
罗敦笑笑,抚胸朝刘武周一礼,并不多说什么。
自己的确是老了,梁亥特部的事情,也实在管不动了。老徐敢的孙子这么出息,是不是能将这个担子交给他挑着?实在不行,自己跑到神武县找老徐敢哭闹去!
徐乐又回头示意一下,几名鹰扬兵就将一个垂闭目之人推了出来。
徐乐清朗的语声响起:“小子更在千余越部营中,现了突厥执必部贵人,还有这位王太守部下大将张万岁,正在商议什么,小子突围之际,将张将军擒下,以报刘鹰击。如何处断,还请刘鹰击落。小子屡次在云中生事,自知罪大,还请刘鹰击责罚。”
看到被鹰扬兵推出的一人,刘武周不理徐乐说了什么,大步走到那垂闭目的张万岁面前,一把掀起了他的脸,仔细打量了一下。突然之间就一巴掌打在张万岁脸上。
“老张啊老张,你怎么能和突厥人勾结!马邑多少子弟死在突厥人手中,你行此事,良心就过得去么!”
张万岁脸颊顿时红肿起来,却仍然死死的闭着眼睛。
刘武周转向徐乐,沉默一下,斩钉截铁开口:“乐郎君,你有功无过,恒安府记下你这次的大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