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这儿答应随孙绍祖出去逛逛,那头孙绍祖却是“啊”的一声,不敢相信,迎春也懒得搭理他,回里屋换了身轻便的衣裳,就吩咐王妈妈等人带好银子准备一番。正屋里,孙绍祖一个鲤鱼打滚从地上站起来,想着迎春竟是答应与他出去,竟是乐得呵呵笑出声来,而后忙不迭的让小厮备轿候着,自己则呆在堂屋里等着迎春。
之前迎春逛街,不是易容就是深夜,哪有如今这般光明正大来的自在,心情也好了不少,再加上今日阳光明媚,街人小摊小贩也多,迎春看着也热闹,去了首饰铺,逛了胭脂屋,倒是难得来的闲情雅致,一旁的孙绍祖一路都在打量迎春,见她多是看看并不买,有心说几句让她不用在意银子,偏今日这舌头竟跟打了结似的,一肚子话竟是一句也说不出口,嘴巴还未张开,光想想,整个人就紧张的直冒汗,孙绍祖心中暗暗叫苦,自己莫不是中毒了不成,浑身都不对头。饶是如此,孙绍祖还是小心的将迎春留意而未买的东西一一记在心中。
且不说孙绍祖如何心神恍惚,迎春与司棋众人如何满意,那头,庄氏知道孙绍祖好不容易得了天休息,竟是连请安都不知道请,带着迎春出去自在,简直是不把她这个当家太太看在眼里,心里怄气的很,让张妈妈将知心知情带来,见这两丫头穿戴如一般丫鬟,浑身的伶俐劲儿愣是被这一身衣裳给糟蹋了,庄氏皱了皱眉,不满道,“你们这是什么打扮,我买你们回来可不是让你们做丫鬟的。“
知心知情弱弱不敢言语,自打见着孙绍祖本人以后,两人的心是碎了一地,别说去哄着孙绍祖,就是看也不想看一眼,那样的人,纵是再多的钱财,她们姐妹也是不稀罕的。且这孙府也不是多大的官家,在这京城根本就不够看,她们可是打听到了,就大奶奶娘家,那可是四王八公中的荣国公,显赫的很,哪里是一个小小孙府就能比的上的。
然而两人的卖身契还在庄氏手中,纵是有千般想法也不敢表露出来。
庄氏见两人唯唯诺诺的模样不满,没好气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们退下吧,别忘了你们的任务,不然,哼,这京城可是有不少去处等着你们了。若是事成了,该有的身份地位也少不了你们的。”庄氏一个棒子一个甜枣下去,只吓得知心知情越发不安了。
“哼,我就知道那是个妒妇,瞧瞧,若不是她的意,这知心知情能打扮成这样,知道怕了就好。”庄氏微微有些得意道。自打迎春入了这孙府,她就没在她手上讨到好处,这心里早就积攒了不少怨恨,这会儿见知心知情这般,只以为是迎春的手段,只当她也害怕这知心之情的美貌,故意让她们着装普通。
庄氏这般想,倒真是高看了孙绍祖,低看了迎春,也高估了自己的智商。
孙绍祖一行玩到傍晚,将迎春送到大门口后,孙绍祖又回头去了街上,将迎春之前中意没买的东西都给买了,后边小厮两个胳膊提都提不动,咬着牙跟在孙绍祖身后,心中哀叫连连,今日这脚板铁定要长泡了,这女人逛起街来,着实骇人。
玩了一日,迎春自然也有些疲倦,直接去了沐思院,沐浴休息,庄氏等了好久却不见迎春过来,再一打听竟是睡下了,只气的扔了好几个茶盏,这哪里是娶了个儿媳妇,分明讨了个老祖宗回来,这般不孝善妒之人怎配做这孙府的儿媳。
庄氏铁青着脸坐在上座,让下面奴才去门房处守着,若孙绍祖回来,需得先到正房来。这不,孙绍祖前脚刚踏进孙府,后脚张妈妈就火急火燎的赶来,说太太有事跟少爷谈,还望过去云云。
庄氏原先还生气,这会儿见孙绍祖身后的小厮捧了一大堆东西过来,想着儿子出门逛街还知道给她这个娘带东西,心中很是欣慰,僵硬的表情也柔和不少,关心道,“绍祖,今日可累着了。”
孙绍祖这会儿胸腔还在打鼓呢,哪里还能感觉到累不累的,摇了摇头,道,“娘,你找儿子何事?”若是无事,他想去沐思院了。
“你这孩子,无事娘就不能寻了你来么?今日买了什么,银子可够花,若是不够,记得去账房支取,万万不能亏待自己。你说说,你这孩子也是,就是出去玩也不用给娘带这么些东西,你啊,合该买些给你媳妇才是。”这般说着,庄氏这嘴角却是如何也压不下来,想着孙绍祖还是头次给她买东西,儿子长大了,懂事了。
这一整日,孙绍祖都是精神恍惚,这会儿听庄氏这般说,也没细想,直接道,“娘,这都是儿子给迎春买的,你若有喜欢的,日后自己买就是。”说完,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想着迎春看到这些东西是否高兴,她若是高兴了,会不会对自己刮目相看,如今他也不求着迎春教自己绝世武功,只要对自己多笑笑就好了,媳妇这般清冷的人,笑起来就如同冰雪初融,春光昼暖,动人的很,若是能这般看一辈子,那就好了。
庄氏脸上的笑意还没淡去,听着孙绍祖这般说,顿时面孔扭曲起来,只气的浑身发颤,狠狠的一拍桌子,却见自己儿子竟是毫无反应,傻傻的站在那儿也不知道在笑什么,跟中了邪似的,气不打一出来,阴沉着脸道,“既如此,还不带着你的东西讨好你媳妇去。”
说来也巧,庄氏这话孙绍祖正红听到,听此,也不客气,招呼着小厮转身就走,待人走后,庄氏这脸比那雷鸣天气还难看,人常说娶了媳妇忘了娘,果然是经验之谈,她家绍祖原先多好,纵是偶尔不服管教,但对爹娘也是孝顺的很,可如今,瞧瞧,竟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整日里就想着那狐媚子,半点不把她这当娘的看在眼里。也不知道那狐媚子给绍祖喝了什么汤。
千错万错,自然都是迎春的错,孙绍祖再坏,那也是旁人引导的结果,庄氏这心中的气,只有对迎春的,对孙绍祖却是半分没有。
只是,不知为何,看着这样的孙绍祖,庄氏浑身无力的很,儿子与她不是一条心,很多事儿都难办。
孙绍祖这人向来自我的很,这也跟打小养成的习惯有关,这孙府就这么一个男丁,家里上上下下哪有不疼的,就是庄氏自己也不舍得说一句孙绍祖不好来,长久以往,就养成孙绍祖极度自我的性子来,很是不在乎他人感觉。
只是,自打遇上迎春后,先是惦记迎春一身武功,日思夜想,如今,在他自己还没明白自己心思的情况下,开始惦起迎春这个人来,茶饭不思,不知不觉的中,顺着自己的心意,竟是渐渐学会讨好别人来。
若是一直那般自我自私,庄氏也还能忍受,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对自己好等同于孝顺她这个娘,可不是,偏偏这孙绍祖好几次作践自己,一门心思的对迎春好,这一比,就比出个差距来,这一比,庄氏心里就不平衡起来。今日尤其不平愤恨,要知道,孙绍祖还未给她这个娘买过任何东西呢。
孙绍祖带着小厮拎了一堆东西到了沐思院,王妈妈道迎春已经歇下,有话明日再说。顿时弄的孙绍祖浑身无力,无趣无味起来,就如同那小孩子得了心爱的宝贝要跟最亲近的人分享,却告知好朋友回家了,那等失落失望,竟是无法用言语表达,只让小厮将东西放在案桌上,自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怔怔出神,纵是迎春睡下,他也不想离开这沐思院,这脚下仿佛生了钉似的,动弹不得。
见孙绍祖坐在椅子上,也没个吩咐,不由一愣,王妈妈轻声道“少爷,可是累了。”
“不累,你们且退下。”孙绍祖无精打采道,接着就将这一屋子的人赶了出去,自己坐在椅子上,听着自己的心跳。
待王妈妈等人离去,想着这屋子里就只剩下迎春与他,孙绍祖这心跳就鼓动个不停,跟那战鼓似的,跳的有力的很。
明明娘子就在屋子里头,为何他就是不敢擅自进入内室,不敢进入内室不说,为何连脖子也不敢乱动,眼珠子也不敢乱瞟。
也不知道娘子一个人睡会不会把被子踢掉,若是被子踢掉了会不会冷,他要不要进去看看,帮娘子掖掖被角。
今日娘子瞧着高兴的很,下次休沐,再带娘子出去逛逛,对了,别院里有一处温泉,冬日里还有桃花开,别致奇妙的很,等天气凉了,倒是可以带娘子去看看,不知道娘子欢喜不欢喜,若是娘子欢喜了,他是不是可以宿在沐思院。
突然间不想去军营了怎么破。
就这般胡思乱想,孙绍祖这一坐竟是一夜。
次日一早,迎春见孙绍祖坐在正屋的罗汉床上,一愣,想着昨夜的确感觉他在堂屋里,察觉到无害后,就迷迷糊糊睡着了,还以为他走了呢,如今瞧那脸色,仿佛坐了一夜,这又是为何?难道是为了学武?
想此,迎春倒是佩服起孙绍祖来,虽说这人心术不正,为人阴狠,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这份狠劲倒是不错,她原也不是什么好人,看人的眼光自是与众不同,因孙绍祖这份执着,迎春又满意几分。想着,再观察一二,若真的这般喜好武学,倒也可以指点一二,至于拜师倒是不必了。
自打迎春从内室走出来,孙绍祖这眼珠子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晓鬓松散,神情懒散,举手投足间别有一番风味,竟是比平日里还多了一分女人味。
“娘子。”孙绍祖喃喃道。
此时此刻,孙绍祖只觉娘子这个称呼是这般甜蜜,却又这般苦涩。这种求而不得之感,让他整个人难受的很。
“王妈妈,伺候少爷梳洗。”迎春扫了眼孙绍祖眼角处的积留物,眉头紧皱,连忙唤王妈妈进来伺候。
孙绍祖听迎春竟让她的陪嫁伺候自己,这心一阵荡漾,只觉分外甜蜜,娘子这般,可是有别的意思,他是否要顺势说些什么好,可是说什么好呢。
“劳烦娘子。”孙绍祖想了许久,堪堪想出这么句话来。迎春一顿,不在意道,“又不是我服侍你,谢什么。”
孙绍祖却是选择性听迎春说话,入耳自动改为,“我服侍你,不用谢。”顿时又是一阵激荡,方正的脸上愣是柔和几分。
因着孙绍祖赖在这儿不动,迎春自然也不能将其赶走,自是一道用了早膳,头一次,孙绍祖明白什么叫做秀色可餐,头一次,早膳就吃了一整日的量,再起身的时候,竟是有些走不动路了。
迎春这头不知道孙绍祖怎么了,王妈妈可是过来人,哪有不知道的,见孙绍祖这般在意迎春,心中满意,但见迎春神色淡淡,想着待会儿还是提醒一二的好,若是撮合了奶奶跟少爷,她也能了了一桩心事。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昨晚等到12都上传不了,今天被通知改文,因为现在全网大清洗,泪目,好在我只是简单的描写下,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