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这是什么意思,怀疑老臣指使人将印鉴偷了吗?”高丞相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仿佛有什么天大的委屈一样。
太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带着巨大的威压,仿佛君临天下的帝王一样,“高丞相,你没动过那个印鉴吗?”
高丞相没有说话了,他知道,既然太后都这么问了,那自然是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不对,确切的说是,太后从一开始就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问题的源头在哪儿,只是她一直没有说而已。
如果不是这一次藏书楼失火导致皇帝出了事,太后是不是打算一直瞒下去?
太后见他不说话,继续问到:“如果真的没动过,那么顾家的账本为什么会出了问题?印鉴为什么勘合得上?”
“太后,您这样不相信老臣吗?”高丞相看着太后的眼里充满了震惊和哀伤,独独没有被揭穿的慌乱。
太后看着这双眼睛,这里面没有她想要看到的东西,这……似乎有些意外,她一直看着高丞相的眼睛,那双眼睛里要是有任何异样的情绪,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可是她什么都没看到。
倒是高丞相真的没有做,还是他装得太好?连她都骗过去了?
太后不相信前者,她更相信后者。
“你要哀家如何相信你?”太后注视着高丞相的眼睛,微微皱起了眉头,似乎是有些为难的样子。
“顾家交上来的账本到底有没有问题,你清楚,哀家心里也清楚。那个印鉴到底有没有被偷走,你比哀家更清楚,你说,你要哀家如何相信你?”太后看高丞相的眼神,像极了看一个不成器的孩子一样充满了遗憾与悲伤,还有一些惋惜。
“太后……”高丞相正想辩驳一二,太后却突然从袖子里丢出一个东西来。
砸得地闷响一声,高丞相听得这一声闷响,便低头去看那个东西,只见是一个小木块一样的东西掉在地上,因着今天天气不是很好,又未点灯,所以殿内光线并不是很好,高丞相只能看到地上有东西,却看不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虽然看不清到底是什么,可是高丞相心里却生出一个非常不祥的预感来。
颤抖着伸出手,慢慢捡起那个东西,一个木块,沉沉的,应该是沉香、紫檀一类的材料吧?
还没看,高丞相心里一沉,这个触感,很是熟悉呢,他大概知道了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还是拿起来看了看。
果然,木块的底部刻着“顾氏宗族税印,大楚国库敕造”十二个字,这就是藏书楼里给顾家盖章的印鉴……
“太后这是何意?将此物拿出来是何意?”高丞相面上有些不解,他是动过这个东西,但是后来把他放回去了,就算太后知道他把这个东西拿走了,后来又放回去了,但是太后没有证据啊,没有证据的事儿,他高承晦是不会认的。
“何意?那要问问高相把这个东西拿走是何意了。”太后看着高丞相,把他的一举一动,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微表情都收于眼底。
“还不承认吗?”太后见高丞相不作一语,“你怎么不问问哀家,这个印鉴,哀家是从哪儿拿来的?”
高丞相一听到这话,便知道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了,这个印鉴,绝对不是从藏书楼那边拿出来的,在他放回藏书楼之后,必然又发生了什么,不然太后怎么会这么问?
“昨日,哀家的人,在你府上找到的,高相有什么要说的吗?”太后的眼里已经有一些失望的神色了。
她给了高承晦机会的,可是高承晦似乎并不想要这个机会。
高丞相一听到这话,藏在袖子里的手暗暗握紧,果然是在他府上。
他就知道,太后这样问,一定是发生了别的什么,可是他没想到,竟然会是在他家发现的……高丞相觉得自己心都凉了半截。
他知道,自古以来,天子对臣家都有监视和控制,这都是正常的,他知道他的府里面不干净,或者说,他的府里一直都有太后和皇帝的眼线,他也知道是谁,可是他不能把这个眼线拔除。
这是太后和皇帝放到他府里监视他的,也是用来警告他的。
尽管这些年这些眼线早就不可能接触到核心情报,他早就把这些眼线给处置好了,虽然还在府里,却并不能拿出什么真正威胁到高家的消息来。
因为这都是他亲自安排的,而且夫人与他心意相通,自然知道该怎么做,这些年一直都有好好防着,可是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栽了。
当然,最重要的不是这个眼线,而是太后对他的态度。
这个印鉴,他很清楚地知道,他还回去了,确切的说是,他手下的人已经把印鉴还回去了,这个印鉴,应该随着藏书楼的失火,而一起毁灭了啊,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儿的。
而且按理来说,就算是没有在藏书楼,那也不应该出现在他高家,这个东西,怎么会出现在高家?
“你是不是好奇为什么印鉴会在你高家?为什么哀家会知道在高家?现在印鉴为什么这儿?”太后见他不说话,便问到。
“臣……无言以复。”高丞相又磕了个头,这一个头,把他应该说的话和他要说的话,都磕进了这个头里了。
太后看着高丞相的头顶,斑白的头发,显出了他这些年有多操劳,不过五十来岁,就已经白发多过黑发,除了为自己操劳,更多的还是为了这个国家操劳啊。
高承晦这些年虽然牟取了不少私利,可是他的才能和功绩却也是不容忽视的,他从二十来岁的楞头小子跟着皇帝一起打拼,血雨腥风里一起走过来的,夺得皇位之后,他虽牟取私利,却也是极力忧心国政。
“传哀家懿旨,三皇府侧妃高氏,言行有失,着,废去侧妃之位,降为侍妾,幽闭陋室,三月方出。”
太后这一番话,再一次把高丞相给惊到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处置他的女儿?
经历了长公主一案,高悦音已经神思倦怠很久了,全然不复以往的活泼明媚,为什么现在突然要处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