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我合该欢欢喜喜的打赏了那公公,尔后在他引领下去见了司礼嬷嬷,再由嬷嬷亲自教授、传导服侍皇上的许多讲究。【高品质更新】
但是……
“我……我……”合该如此,可柔软唇齿就是不受控的应不下这个声,似乎要应下侍寝一事竟是难比登天!思绪混沌,我目光慌乱的流转在乾元公公一张时明时暗的脸上,须臾后忽地一个横心,眸中一沉,定神止了这口里的支吾,“本才人身上的伤还没有好,不方便……服侍皇上。”说话时目光乖觉,垂睑往铺着一层小薄毯的地面错落了去。
须臾沉默,那公公终于含义颇深的“哦——”了一声,想来已是明白了几分其间意思。
我受封才人之事,因牵扯到梅贵妃,又是皇上金口玉言钦点,故响动显得尤是浩大。那么他也该识得我被梅贵妃杖责一事。
既如此,也自然不能再有什么迂回去,这公公重又见了个礼儿,心领神会的去了。
待百蝶穿花帘幕重又放下,将室内室外两处景深重又隔绝起来,就着溶溶烛影,我整个人有如被抽空了气血般的,颓颓然一个巨大的亏空无力,就势往榻上半躺半倚,舒了一口长长的气!
身上有伤不假,那日被杖责也委实将我打疼打痛。可其实那伤已经不打紧了。
原本当初就没受几下,得皇上机缘巧合的赶来救下了我;后又经了御医一干调理,已然没事。我以此为理由推诿侍寝,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几多纷繁杂绪,忽地一阵刺痛延太阳穴往头骨间漫溯如织,我抬手扶住床棱子,唤倾烟进来伺候。
倾烟方才见了乾元殿的传旨公公,眉梢眼角皆掩不住她内心许多欢喜,认定了我今日便要做了有名有实的新人主子,得了大时运!后又见传旨公公独一人出去,必也是不解与失落的。听我唤她,行步进的忙不迭:“才人。”软声一应,又机敏的将眉目间不由浮起的狐疑给按捺住了。
心知粉饰情绪亦是宫中之人惯有的擅长,我心照不宣,只命她去倒一盏凉茶来醒脑醒神。
她唱诺便去,不多时便将景泰蓝茶盏递于我手里来。
掀起小盖子一看,并不是凉茶,那茶还半温着,却添了清幽的薄荷叶。
这个灵巧细致的丫头……我抬眸对她一笑,饮下茶汤,头痛才好些。
倾烟回了一个浅笑,将帘幕半卷起来,空气便流通许多:“才人,今儿个什么时候,去……嬷嬷那里一遭?”旋即侧目试探着问。
毕竟她适才开始服侍于我,尚不知我素性,行事说话难免处处小心,权且先摸一摸我的秉性。
我知她还以为我今夜似要伴驾,将茶盏重又向她递回,垂眸平静:“不消去了,皇上不会来了。”
她奉茶的双手微僵了一下,旋即垂首,并不多言,只应声又道:“那……奴婢,服侍才人就寝?”
我微抬首,示意她权且退下。
她明了我意,谦谦然将身挪出。
便又独留我享一室空索。
今夜寥寥,结局是我自己亲自选择的。我原可与圣上鸳鸯帐暖、锦帐风云际会的过上一晚;但就在我懵懵愣愣间,断送了这个在旁人看来实属难得的契机。
是也……
苦短春宵也是一夜,枕冷衾寒也是一夜。只是前者令我注定违了心意曲意逢迎、尔后还要招来莫名妒恨与数不清的明暗算计;而后者,却可令我微微心安,饮鸩止渴般的度过这一夜安稳太平!
几点别苑灯火依稀映于宫窗小轩,勾勒一室大镶大滚的浮华落寞,及浅浅的怅然若失。
心底还是亏空,这些亏空丝丝缕缕抽丝剥茧般浅氤慢氲、渐趋浓郁。
忽地有极强烈的渴望,一浪浪紧密拍击灵魂、袭来心上!
我好想去见一个人,去见他……去见安侍卫!
玉华池,那是我尚为待选秀女时,与他亦是机缘巧合下定下的幽会地,也是我此生此世最值得留恋与承载美好记忆的、为数不多的地方之一。
身可以控制,情可以压抑,可最难违的便是心念!
我想见他,十分想十分想见他……
念至浓郁,我昙然起身,几乎就要夺路寻去了!但终在欲要抬步的那一瞬息,我还是停住。
一身宫裙翩袂在穿堂风的撩拨下纷飞欲举,那似火的情念在历经一番灼人后,终于渐趋消退泯灭,涣散于不得不蛰伏的夜的大经纬中。
我缓缓转身,一点一点重又行回软榻处,极迟钝的将身慢慢落座。
即便咫尺相隔,奈何相见又不能……
夜若梦魇,心冷寒石,其间多少欲罢不能,纠葛牵连,没谁可以避免、也没谁可以轻易闯过!
夜半起雾,空气湿漉漉的,天色愈显灰黑阴霾。
数着清寒更漏,就此挨过又一夜的绵绵清索,欲敛还扬。
寂寞吗?好寂寞。
宫·绝吟38_第三十八话夜深沉·推诿侍寝(2)更新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