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孟谨行和查凤鸣同时点头,邓琨一时沉默.
孟谨行朝查凤鸣使了个眼sè,查凤鸣借口接电话,离开了邓琨的办公室。
查凤鸣离开的同时,孟谨行站起来替邓琨的茶杯续水,然后端正地坐在邓琨对面没有说话,只是不停地将震动的手机拿出来把电话掐掉。
邓琨考虑很久突然问他:“我好像记得,城建和土管不是你分管的工作?”
“市长好记xìng!”孟谨行笑了笑道。
邓琨点了点头,心里想法被印证了大概,他道:“这样,让跟你来的人先回去,你等我消息。”
孟谨行点头的同时又掐了一个电话,并冲邓琨不好意思地说:“真对不起,这两天电话实在太多。”
邓琨瞅他一眼道:“为老熊岭银矿的事?”
孟谨行点点头,“呵呵,县里领导都觉得压力很大,尤其是来自省上领导的关注。”
“哦?”邓琨看着他道。
孟谨行一脸的无奈,“其他领导都有谁找来过,我不清楚。我自己这两天头都大了,您知道,我姐新年刚嫁到华家,姐夫的弟弟打来问这事,我是一下把这门亲戚给得罪了。”
邓琨一愣,“你姐嫁了华省长的儿子?”
“对,华英建。”孟谨行说。
邓琨立刻恍然,华家两个儿子天差地别,这在都江人尽皆知,孟清平的女儿选择华家默默无闻的大儿子倒也在情理中。
孟谨行之所以跟邓琨提华雄建的电话,则是提醒邓琨,在老熊岭银矿这件事上,钟其山还算不上大角sè,华鹏程这样的才算有级别,筹码该放给谁,由谁来放,是需要掂量的。
邓琨当然领会他的意思,果然深思起来,直到金克强敲门进来提醒他开会时间快到了,他才发现把孟谨行晾了二十多分钟。
他站起来一边收拾笔记本,一边对孟谨行说:“我会后向傅书记汇报一下兰芝的情况,看看能不能由他直接过问一下你们的用地指标。至于雄建的电话你不必放在心上,小孩子嘛,不知道轻重!”
有了邓琨这两句话,孟谨行放心了,“那我直接回去等消息?”
邓琨收拾完东西与他一起往外走,“老钟那里你还是应该去一趟,该怎么说知道?”
孟谨行点头说:“知道。”
邓琨拍拍他的肩膀,“去。”
孟谨行帮邓琨拉上门,目送金克强陪着邓琨一路进了电梯,他才与查凤鸣一起离开。
“孟县,市长咋说?”查凤鸣是北方人,xìng子直,等不及地问。
“我们先去趟国土厅。”孟谨行说。
查凤鸣脚下明显有迟疑,合着俩人关门说半天等于白说?他暗暗瞟了孟谨行一眼,都说这个年轻副县长如何如何能干,搞半天是吹大来的!
心里有了想法,查凤鸣跟着孟谨行的步子明显就慢了许多,脸sè也挂上了寒霜,深为自己一清早跟来都江装孙子感到不值。
二人赶到国土厅也是不巧,钟其山刚进会议室,二人只能在他办公室坐等,查凤鸣心里更窝火了。
直到十一点,钟其山才走进办公室,得知眼前年轻人就是孟谨行,钟其山热情有加,执意亲自茶,让查凤鸣又是一番看不懂,猜想是不是邓琨打了电话,让他们过来办余下的手续?
这么一想,查凤鸣的脸立刻又阳光灿烂了。
客气寒暄结束,孟谨行便道:“那天还说有难处了一定来麻烦钟厅,这下小孟是真有事求钟厅帮忙解决了!”
“好说,好说。”钟其山道。
“是这样……”孟谨行把兰芝申请用地指标的事大略一说,“所以,还请钟厅帮忙过问一下此事,让我们能早点拿到审批意见。”
“哦,我帮你们问问。”钟其山一副不知情的样子,拿起电话打出去,煞有介事地让下面办事的人尽快报上来让他签字。
挂下电话,他冲孟谨行亲切地笑着,“小孟啊,你放心,只要符合规定,批批还是很快的。”
查凤鸣差点要吐血,这算打的哪门子的太极?
“谢谢钟厅了!”孟谨行也笑得暖意融融,“那我们就不耽误您工作,先走了。”
他说完真站起来与钟其山握手,一副要离开的样子,把身边的查凤鸣急得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
钟其山握着孟谨行的手道:“不要急嘛,既然来了,就多坐一会儿,我正好也有个事要你小孟帮忙。”
“钟厅言重了!”孟谨行连忙说,“小孟人微言轻,能有什么事帮得上您啊?”
查凤鸣瞪大了眼睛,心说,俺的老天,终于说到正题了!
钟其山指指椅子,“坐,坐下说!是这样,我有个亲戚在你们的老熊岭银矿入了股,本来是想转手卖掉的,可是你们最近搞整顿,处罚得挺重,外面风言风语传得厉害,这些股份压在手里成了死契。你看看,这事儿,还有没有商量的余地?”
钟其山不像其他副厅以上干部,说话含而不露,直接了当就把自己的意思抛了出来,这倒让孟谨行省了不少心思。
旁边的查凤鸣到这时候已经能基本肯定,邓琨并没有给钟其山打电话,他很不理解地不时偷瞄着孟谨行。
“钟厅,按说您都这样开口了,我怎么着也得帮您把事办了。”孟谨行道,“可是,您也知道,我只是个分管副县长,别说这个决定是县委作的集体决定,就是市里还有邓市长亲自监督着,傅书记也对此事高度关注,这一级级的,谁也不敢擅自拿主意啊!”
钟其山皱皱眉,问:“这事声扬同志也知道?”
孟谨行肯定地点点头。
只一个邓琨,钟其山就觉得事情不怎么好办,如果再加上个省委常委傅声扬,钟其山自忖拧不过这两条大腿。
他想了想朝孟谨行笑笑说:“小孟,你帮我出出主意,看看这事能不能在你的权限范围内解决了?”
不要说孟谨行忽然觉得钟其山有点草包,就是查凤鸣都觉得贵为副厅干部的钟其山真是虚有其表!
哪有这样当着下面县局的人,要分管副县长帮忙循私的?哪怕是一个圈子里的人,也得时刻把谨慎俩字该脑子里,这位倒好,毫无一点的防范意识。
二人心里都还在腹诽,更绝的又来了。
钟其山看孟谨行不搭话,身子往椅背上一靠,敲着桌面道:“小孟,来而不往非礼也,你好好考虑啊!”
孟谨行与查凤鸣同时在心里给钟其山下了定语:“这位早晚得栽!”
孟谨行依旧满脸为难,“钟厅,我是无所谓的,只要傅书记下指示给县委,我肯定是听从组织决定的。”
钟其山眼神一暗,随即哈哈爆笑,“看不出来,你还挺坚持原则的嘛!”他坐在那里两个手指不停敲着桌面道,“好啊,那我就找找声扬同志,同时跟他好好探讨探讨兰芝的用地指标!”
查凤鸣听得心惊肉跳,怎么听上去这事要越搞越大?
从钟其三办公室出来,孟谨行说要去看望一下孙凌凯,满肚子不悦的查凤鸣推说自己还有一堆的工作要处理,想先回兰芝。
“我劝你先别急着回,说不定明早就能把手续办了。”孟谨行说完扔下一脸疑惑的查凤鸣,去了孙凌凯办公室,并与孙凌凯、尤其一起吃了午饭。
蔡匡正就在午饭时间打了孟谨行电话,告诉他,李红星和姜忠华一起到兰芝提审钱小多之前,庞天龙很配合地偷偷给钱小多看了矿业局对银矿的处罚书,劝钱小多不要一意孤行把自己逼上绝路。
“结果怎样?”孟谨行不相信到这份上,钱小多还能扛下去。
“招了。”蔡匡正说,“姜琴芳已经救出来了,身体jīng神都很好!”
孟谨行长舒一口气,“万幸!”
与孙凌凯他们分开后,孟谨行也没有急着回兰芝,而是去了市委组织部,打算去仲怀义那里坐坐,再看看于正。
刚上楼就遇上了王艳,她一见他就偷偷把他拉到楼梯间悄声告诉他,吴刚最近常来找田男,她听说关于县长的任命有了新变化。
孟谨行心说,不是,这个任命还真是不到最后一刻随时都能起变化?
“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吗?”孟谨行问。
王艳撇撇嘴,“田处不像于处这个大喇叭,知道一点情况就到处炫,所以,我也就知道这么点。”
“知道这点也是帮大忙了!”孟谨行笑道,“上次给你那个药酒有用?”
“哎,真是很灵啊!”王艳兴奋地点头,“我爸第二天就能下地了!”
“有用就好!我下次回申城再给你带一瓶过来备着。”孟谨行说着跟王艳挥下手,闪出了楼梯间,径直去找仲怀义。
二人简单聊了聊孟谨行最近的工作,孟谨行便有意把话题引到县长任命一事上,“都这么久了,不能老让我们群龙无首?”
仲怀义看着他神秘地笑笑,“快了!”
孟谨行觉得他笑得奇怪,若说这个任命于他不利,仲怀义不会笑得这么自然,但若说还是让唐浩明一肩挑双担,仲怀义又为什么笑得这般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