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宁拿着折扇的手指一顿。
这话倒是说中了他的心事。
军饷遭劫一案迟迟没有进展,令他也很是焦躁。
刑部是成王在监理,谁知道他是不是故意拖延推诿,阻扰办案?
这案子若是破不了,就会成为自己身上的一个污点,让成王借机来攻击他处事不利,让父皇不能再给他委以重任。
那太子的位子,不是又悬了一步么?
他费尽心思想与楚轻尘结交,一方面也的确是看重了岭南王的兵力与权势。
另一方面,也想借助楚轻尘狠厉的审案手段,从刑狱里的那些犯人嘴里撬出些蛛丝马迹来,没准,就能破了这个案子,追回军饷来。
只不过,这事不能摆在明面上来说,原本他是打算徐徐图之,等和楚轻尘关系亲近了些,再来旁敲侧击的暗示。
可现在成王却当着楚轻尘的面给说了出来,倒显的他请楚轻尘赴宴是目的不纯,别有心计一般,他就是想开口也是不方便了。
这个朱泰,还真是无时无刻没忘了给他下绊子。
朱宁捏着折扇的手紧了紧,看着成王笑道:“今儿我办这赏雪宴乃是风雅之事,大哥你就不要谈这些煞风景的话了,楚王爷是稀客,咱们该好好敬他几杯酒才是啊。”
成王微微眯了眯眼,和颜悦色的一笑。
“四弟说的是,怎能怠慢王爷这位贵客?那咱们就入席吧。”
朱宁“唰”的收起折扇,起手对着楚轻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笑容满脸道:“王爷,请入席。”
方才朱宁同朱泰两兄弟针锋相对的打嘴仗之时,楚轻尘一直负手站在窗前,看着院子里那层层叠叠盛开的红梅,心中冷笑了一声。
如今天下内忧外患,天灾**,京城外头到处都是饿死荒郊的饥民,这些王孙公子却是只顾着这般醉生梦死的享受,还在这里为了争权夺利而勾心斗角,当真是自私已极。
皇帝老儿不去管管这些人,却一心只想着猜疑防备,铲除异己,枉害忠良,这江山,只怕他也是坐不稳的。
“楚王爷?”朱宁见他不应,略带了些疑惑又唤了一声。
楚轻尘的视线转回来扫了他一眼,冷漠的“嗯”了声,迈步同他们一起进到里面的庭院。
今儿的赏雪会,安王的确是下了心思的。
宴席就摆在了温泉池的几个轩台之上,宾客也不用拘泥于一处就坐,可顺着连接轩台的曲折长廊,漫步在温泉水的雾气袅袅中,自在赏景,谈笑饮酒,颇有几分瑶池仙境的意味。
吴玉娇对这儿自是熟悉的很,当下携着苏如宝的手,一边顺着抄手游廊缓步朝前走,一边兴致勃勃的给苏如宝介绍这园中的景致。
她现在,是怎么看苏如宝怎么满意了。
你看,苏姐姐人长的漂亮不说,办起事来也是格外地道,收了她的礼就真的把岭南王给请来了!
想到回家她可以借此向吴夫人邀功,又可以去尽情的买首饰置衣裳了,她就乐开了花,对着苏如宝眉眼带笑,恨不得立刻同她义结金兰才好。
只不过,在一处拐角处的小亭子里遇见的两个人,倒是立刻败了她的好兴致。
“哟,这郎情妾意的,苏姐姐,我们可真是来的不巧了,打扰了人家的好事。”她看着亭子里的高婉珠和冯子期,故意提高了声音凉凉的讽刺。
他们两个人见有人来,皆是有些不自在的转过了头。
冯子期穿着身淡蓝长袍,腰间佩着祥云荷包,神情有些疲惫,同平日里那温润如玉的君子模样比起来,倒显得有些憔悴。
他看到吴玉娇同苏如宝,也似乎是有些讶然,眼神微微一滞,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高婉珠眼角还带着些许泪珠,似是刚刚才哭过,她拿着一张白色的帕子轻轻擦拭着眼角,声音细细的说道:“吴妹妹,我只是无意间碰见了冯公子,问候一声而已,你不要误会。”
吴玉娇“啧”了一声,哼道:“我有什么好误会的,你们是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妻,自然是想见就见,别人谁管的着呢!只是请高姐姐今天就不要再把什么女德女戒挂在嘴边,扫了大家的兴了!”
高婉珠知道她这是在嘲讽自己言行不一,只是当着冯子期的面,自己也不好争辩什么,只得微微咬了咬唇,侧过头去不说话。
“苏姐姐,我们走吧?”
吴玉娇只觉得多看着两人一眼都倒胃口的紧,拉了苏如宝的手,朝着高婉珠翻了个白眼,就迈步向前离开。
冯子期眼看着一袭绯红衣裙,明媚如画的苏如宝就这样同他擦肩而过,却未曾看他一眼,说些只言片语,心头的酸涩更浓,微微将眼睛闭住,轻轻的叹了口气。
他那初初萌发的情愫,还未开花结果,就被人无情的拒绝了。
“冯公子?”高婉珠怯生生的唤道:“我刚才同你说的,都是真心话,你如果心仪吴妹妹,我愿意回去求父亲,取消我们的婚约,我······”
“高小姐,不必说了。”
冯子期哪里听不出来高婉珠是在试探他,心中更是烦闷。
“我早就说过,吴小姐与我之间,清清白白,绝无苟且,你刚才的话,切莫再提,免得耽误了吴小姐的名誉,那可就真成了我的过错了。”
高婉珠抿了抿唇,低眉顺眼的答了句。
“是我多心了,冯公子的话,我一定铭记在心。”
冯子期看不惯她那副故作姿态的扭捏样子,随口敷衍了一句,转身就走了。
想到自己以后要同这种多疑无趣又相貌平平的女子共度一生,他就很想立刻把自己灌醉,借酒消愁。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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