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高县尉被提审以后,高家人心惶惶。高氏每日都派人去衙门打探高县尉的消息,却总是无功而返。
文县县令本就不满高县尉专权跋扈,又生怕管的太多惹祸上身。是以高县尉贪污受贿这件事上,他半点都不想插手帮忙,更别说为高家人传递消息。
高氏实在无计可施,便让高云云去隔壁找高云舒。探探京城的口风,是否还有转圜的余地。
高云云受高氏指使来到高云舒的别院。
“舒舒,舒舒你要救救我父亲啊。”高云云惯是喜欢夸张,人未到,声已先至。
高云舒很想翻她一个白眼。叹了口气,“她这是睡我床底下的么,知道我今日要回京了。”
高云舒身边正在收拾行装的两个丫鬟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娘子左右躲不过她。”高云舒只得认命,找了张凳子坐下。
高云云刚一脚跨进,看到摆了满屋子的箱笼,“舒舒,你这是干嘛?”
“你看不出来么。”这么明显的阵仗还要她解释么。
高云云再不敢耽搁,疾步来到高云舒身边,抱着高云舒的手臂,哭求:“舒舒,我爹被抓走了,你快叫堂伯父救救他。”
“行了,别哭了。”就知道会来找她。她都抓紧时间整理行装,但还是晚了一步。高云舒扒拉下高云云肥壮的手,往旁边挪了挪。
高云云抹着眼泪,吸着鼻涕,哽咽着求她:“舒舒,舒舒,看在咱俩从小玩到大的情分上,你一定要救救我爹爹啊。”
高云舒满是嫌恶,生怕她把鼻涕擦自己身上。随伸手横在两人中间,道:“停,咱俩并没有从小玩到大。还有,你能不能先擦干净眼泪鼻涕再说话。”
“舒舒,你怎么这样啊。”说着高云云又伸手去扯她的衣袖。
高云舒浑身鸡皮疙瘩掉满地,碰到她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她又不是男人,有必要向她撒娇么。再说一个长得三大五粗的女人哭得矫揉造作,看得她都要吐了。高云舒用力阖上眸子,控制踹她出去的冲动,深深吸了口气,说道:“能好好说话吗?”
高云云愣愣的点点头,擤了擤鼻涕,清清嗓子说道:“舒舒,我爹被京城里来的御史中丞给捉拿走了。他们污蔑我爹爹贪污受贿,以权谋私。”
高云舒看到她擤鼻涕的动作,反射性的又往旁边挪了一大步。两人成了面对面。
污蔑?她还真敢说。
“你爹没有吗?”真的是死到临头还嘴硬。他爹这两条罪状,是个文县人都知道。只是以前没人捅上去罢了。
高云云尴尬的撇撇嘴。“舒舒,就算我爹爹做了那些事。可你也知道,但凡做官的哪有干净的人。所以,舒舒你一定要想想办法让堂伯父救救我爹。”
高云舒沉吟了片刻,才道:“我让大总管留下,我呢今儿就要回京城去。到了京城后我自会把这边的事情告知老头。你且回去等几日。待有了消息,大总管会来通知你们的。”
“舒舒,你能不回京城吗?”
高云舒没好气的说:“不回京城你养我啊。老头已经催了我五次,再不回去他就要派人来绑我回去了。”
“舒舒,那你到京城以后一定要说服堂伯父救救我们啊。”
“放心,咱们都是高家人,老头不会袖手旁观的。你就先回去等消息吧。”
高云舒再三保证,总算把高云云哄回了家。
她一屁股重新坐回板凳上,径自倒了一杯水边喝边想。
“娘子,你说高家这事要不要告诉老爷?”冰冰一边折衣服边问。
“告诉啊,不告诉能怎么办。”
“娘子,既然还是要老爷出面摆平,当初你为啥要我去大堂为黎家作证?”这是子怡一直都想不明白的事。娘子为什么要她去帮黎家人。明明高家才是正正经经的亲戚。
“我本打算高县尉输掉了官司就会收手。却没想到他这人竟无耻到这种地步,当堂以势压人。”
“娘子,这高县尉一家着实胆大包天,且蠢笨如猪。”
“还贪婪。”
“哎,同是姓高,我都替老头叫屈,怎会有这样蠢笨的堂兄弟。你说他当真是猪来投胎的么,也不去京城打听打听眼下的局势。就是官大如老头不也每走一步如履薄冰,他一个小小的县尉竟在这里专横跋扈,为所欲为。”
高云舒不由得感慨:“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
“…。”
冰冰和子怡巨是沉默,这是哪里来的老话,为什么她俩从没听说过。娘子时不时蹦出一堆稀奇古怪的方言,却形容的很是贴切。
一个月后
京城传来消息,高云舒留下的大总管亲自来到高家找高氏谈话。
“大总管,可是京城有了消息?”高氏急切的迎上去询问。
“夫人莫急,这是老爷的信。”高家大总管将信递了过去。
高氏接过信,急切的摊开来读。大约过了半盏茶的时间,高氏看完了信中全部内容。
她颓然,拿着信纸摊坐在椅子上,幽幽地问道:“真的只有这个办法了吗?”
“夫人,这是最能保你一家安然无恙的办法。不然不止高县尉要受刑,你们也免不了受牵连。”
“这,这让我们今后怎么活啊?”高氏痛哭出声。都是过惯了锦衣玉食的人,再过回原来的苦日子比要他们的命还残忍。
大总管摇摇头,再不多说一句,径自走了。他已完成娘子留下的使命,接下来就看高家人舍不舍得了。
——
高氏左想右想,决定按照信中要求办。她可以吃苦,但女儿高云云决不能吃苦。那日晚上,高氏摒退了所有下人,独留高云云在房里嘱托。
“娘,你有什么事要与我说。”
“云云,快过来娘这里。”高氏招招手,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她过来坐。
高云云依言坐到高氏身边。“娘,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叫我过来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高氏拉过女儿的手,轻拍,“云云,你堂伯父已来了信,我们高家今后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过日子了。”
“为啥?堂伯父这么大的官,难道他也救不了爹爹吗?”
“云云,只怪你爹运气不好,刚好撞到刀刃上。陛下自去年开始下了狠心要大刀阔斧改革。惩治贪官污吏为首要任务。你爹被京城来的御史中丞逮了个正着。即便是你堂伯父其中斡旋也难保全身而退。”
高云云一听,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她早已过惯了呼风唤雨的日子,再让她回头过苦日子,如何忍受得了。她哭着问:“娘,那要怎么办,女儿绝对不要过苦日子的。”
高氏比谁都舍不得她受苦,她轻拍着女儿的背安抚。
“云云,我的女儿。娘晓得你过不了那样的日子。是以娘已为你准备了后路。你一定要听娘的安排知道吗。”
“娘,女儿听你的,一切都听你的。”高云云一听母亲给她安排好了,便放下心来。
“云云,咱们家一共有二十万两银子,诸多田庄铺子。那些田庄铺子没办法给你带走,但家里的现银你可以带走十五万两。这些银子和你的那些嫁妆足够你后半生衣食无忧。娘再给你安排几个忠心仆人。明日天一亮你就带着他们远走他乡,越远越好。安顿下来以后就找一个老实可靠的男人嫁了,好好的过后半辈子。”
高云云听完母亲的安排,却发现母亲没为高家其他人安排好,忙问:“娘,那你和爹爹还有哥哥们怎么办?”
“云云,我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只要你过得好,我什么都无所谓。至于那些贱人生的孩子,是死是活与我何干。”
“娘。”
“云云,你们明日天一亮就偷偷摸摸的出城去。不要回头直往南边走,知道吗。”
“娘,我都听你的。”
高氏安排好了亲生女儿的生活,便没了顾忌。接下来的命运且交给老天吧。
——
在高家最偏僻的院落里,一对男女正进行着最原始的男欢女爱。
剧烈晃动的床帐久久之后才平息下来,女人柔若无骨的依偎在男人怀里,春眸中蒙了一层水光,小嘴因被人过度采撷而红润发肿。
女人拉过男人的大手,伸出纤纤玉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划着男人的手心。“爷,明日我为你办妥了那事,你答应我的事可别忘了。”
“只要你办妥那事,我便娶你做正室。”
“爷可不许反悔了。”女人还有些不安,犹记得那日被打得很惨扔了休书丢到衙门去的黎芳。
“除了奉母命娶了那女人之外。你可曾看见我勾搭了谁?”男人转过女人的脑袋,勾起她的下巴狠狠地吻了上去。
“唔唔…。”女人嘤咛出声。她知道这个男人很是无情,对待明媒正娶的妻子都能那般冷酷无情。她害怕是本能。可她又奢望男人对她是不同的。她为男人的无情找了很多借口。
直到女人被吻的晕头转向,迷迷糊糊。男人低沉的声嗓自头顶传来。
“明日除了你,还有什么人跟着她出城?”
“还有高嬷嬷,大总管跟桃花。”高嬷嬷和大总管都是高氏从娘家带来的老人,高氏最是相信不过。而她和桃花是从小陪着高云云长大的贴身丫鬟。
“你们几时出城,往哪个方向走?”男人眯着眼,心里早有了打算。
“明日天一亮,咱们就从后门出去,出了城门便直往南走。”
男人轻轻抚摸着女人柔弱无骨的纤纤玉手,“你可晓得,那些银票是高云云随身带走的吗?”
“夫人没说,但我估摸着会让娘子带一部分上路走的。其余那些应该是存在各地银庄里。”
男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便不愿在哄女人。故又说了一番甜言蜜语,就催着她回房,“明日一早你们就要出发的,赶紧回房去罢。免得让人起了疑心。”
“是,爷,都听你的。”女人依依不舍的起身穿衣裳。男人始终躺在床上看着她。心里却咒骂着高氏:老虔婆,枉我叫了你这么多年的娘,在你面前做低伏小多年。连娶妻这样的大事都随你操纵。你让我退婚我就退婚,你让我迎娶我就迎娶,你让我休妻我也听你休妻。到头来你只把我们这些妾生的孩子当狗养么。高家这么多家产,老虔婆却尽数给了自己的蠢猪女儿。完全不顾他们的死活。
既然你要做的这么绝,我便让你悔不当初。
待女人走出房门,男人立刻起身,以最快的速度换了身衣裳便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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