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月愣在那,在进与退间艰难抉择。再看到他拧眉的时候,霄月再次鼓起了勇气,入到屋中。将门关上。
上辈子是她欠他的,上辈子他是怎么爱她的,那么这辈子她就怎么还回去。哪怕全世界都不给她希望,她也必须呆在他身边,为他做一切的事!既然是来还债的,那就一次还清!
霄月安慰着自己,虽然心还是很疼。但是作了决定就不想再反悔了。
她进到屋中走到茶水桌边,放下披风,摆弄着茶水。
然后开始帮他研墨,这个过程中,楚逸寒都没有看过她一眼。
“西凉国商甲的税收是按粮米来计算的吗?”
楚逸寒突然发问,霄月想了下说:“对,是去年七月沧澜王四十大寿时新拟的规定,近五年内应该是不会有所变动。”
霄月说完后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边上的楚逸寒放下折子,洞穿一切一样的眼神落在霄月的身上。
青鸾以前处理这些事时,偶尔会故意考她。特别是西凉国的,考的特别严格,所以对西凉国的事,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很观注,也会记的很清楚。虽然她也不知道青鸾为什么会经常让她去观注这些事,只当他是太无聊。没想太多。
这会楚逸寒突然提问,她会回答只是条件反射的原因。
“为什么这么肯定?”
霄月急的手心里全是汗,想了一会才说:“听人说的。”
“哦?”
楚逸寒看到手上的资料时,一时也记不起来这个数据是不是这个,所以无意就问了出来,没料到的是霄月竟然答出来了。连念一想,这些资料莫不是她一手在批的?审视的目光看着她由于惊吓而苍白的小脸。
霄月咽下一口口水,余光正好瞟到楚逸寒放下的那本自己用赤笔画过圈的资料,那个圈边上写的正是有关西凉商甲纳税为参考的数据。
各国间的税收其实并不算是完全公开的资料。霄月会知道其实还真只是意外。她想也没想的说:“父亲有个西凉国的朋友,是经商的,经常会从泊罗进些物品入西凉贩卖,有次他问爹借粮,爹刚好不在,是子菁姐姐处理的,子菁姐姐当时好奇就多问了句,他要粮米何用,他才告诉我们是用来交税的。后来问过父亲这件事,才知道的这么详细。”
霄月说的有板有眼的,不像撒谎。
楚逸寒点头,收回目光,继续处理资料,看着看着,又停了下来。
霄月从他停过一次时就有些胆颤心惊了,他这一停,霄月的汗又从后背直流到了脚尖。
“茶凉了。”
话音一落,霄月就如心石落地。放下手中的砚台,立即点头。
“我去换新的。”
说罢一溜烟的逃离开了。
楚逸寒并没有多想,继续看着自己的资料。
霄月依旧站在边上,不敢再多喘气。生怕引起他的怀疑。但是心底又有些焦虑,因为有些事总有一天都会暴露的。眼下装的了一时。怎么装一世呢?
“有心事?”
楚逸寒难得心情还不错,也许是因为刚刚在门口时的一撇,发现如果不看霄月有疤的那边脸,她还是算个漂亮的小娃娃。真的只能说是个小娃娃。
她太小了。小到让楚逸寒对她根本就没办法有防设。特别是在接受她并不像自己想像中的那个样子后。
霄月从来就看不懂眼前的楚逸寒,也不知道他这个问题是有心问的还是无心问的。
立即想了个她应该担心的事,一双无辜的大眼看着楚逸寒说:“殿下真的要娶那个漂亮的大姐姐吗?”
霄月知道,甚至看的出,楚逸寒确实想娶上官婉儿,但是个原因却不是因为爱情。
楚逸寒愣了下,拿着茶杯,喝了一口茶,目光是霄月从来没有见过的深邃。
“本殿有非娶她不可的原因,你明白吗?”
也许是这夜的变数太多,也许是他孤独了太多年,面对这样纯真的孩子,楚逸寒难得露出这种从来都没有过的松懈,他看着霄月漂亮的大眼睛,突然伸出了手。
霄月的心跳的很厉害,那只抚过上官婉儿的手,此时就落在她的额头上,贴着她的眼睛。霄月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东方莘醉说过的一句话:“你说,我把你的眼珠子送给主上可好?”
当时的东方莘醉顶多是说说,此时的楚逸寒将手贴着她的眼睛,她竟能感觉到,那种真的想要挖她眼睛的感觉。一股寒意由后背直窜脑门。
“你很怕本殿?”
霄月全身僵在那,下意识的摇头,没一会觉得不妥,又点头。
楚逸寒放下手,修长的指尖落到她没有疤的那边脸上,一挑眉笑了:“其实,你长的也没有那么难看。”
霄月脑子一片浆糊,也不知道楚逸寒到底想说什么,怔在那,半天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时,脸轰的一下全红了,一双眼睛不知向哪看。
“殿下说笑了。”
她有些心虚,有种被楚逸寒调戏了的感觉。
楚逸寒叹了口气,想起成亲那天初见她时的情形,眉头拧了下。手掌落到她有疤的那边脸上。
“本殿很讨厌这块疤,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霄月愣在那,呆呆的摇了摇头,目光不由的下敛。
楚逸寒笑了,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接着又说:“这是皇上对本殿的羞辱,所以本殿讨厌它。”
霄月脸色苍白,突然明白为什么成亲那天,他会像疯子一样。原来是这样。
“对不起。”
霄月的声音很小,但是楚逸寒却听到了,蹙眉,冷笑,看着霄月说:“有人说你是四皇叔派来本殿身边的细作,本殿该不该信?”
霄月一惊,楚逸寒之前有很多机会可以问自己这个问题,但是他从来都没有问过。假设他相信自己是四皇爷的人,那么就不可能会带她入宫。为什么到太子妃印都到手了才问这个问题?难道和他今天遇到的事有关?
没错,楚逸寒推开院门时的样子看起来十分疲惫。
不管他知道了什么,霄月知道,总有一天她都会被楚逸寒问到这个问题,既然总是要面对的,那么现在面对也是一样的。她无畏的直视着楚逸寒,将自己的手大着胆子的放到他放在自己脸边的手上,小手贴着大手,神情极为认真的说:“本宫是太子妃,是太子府的人,生为太子府,死亦为太子府。永远都不可能是四皇爷派来殿下身边的细作!”
楚逸寒被霄月认真的样子迷惑了,他身边有很多的人,包含甘连翘,从来没有人说过:生为太子府,死亦为太子府这样的誓言。他看着她,心里惦量着她话中的真假。接着自嘲式的一笑,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说这样的话,他认真个什么劲?倒是他还真从来就没有怀疑过霄月是四皇叔的人,只是今天被楚逸凡说到这件事。让他心底有些不爽。想到霄月手中还有一半的兵符,难免也会有点担心。不过霄月这几句话却是真说到他的心坎上了。
“是吗?那,你让本殿如何相信你说的话是真的呢?”
楚逸寒此时的样子好看极了,五官没有了平常的暴戾,在灯光下,有三分的邪媚。以前的霄月就想过楚逸寒如果是个邪气的人,会是什么样子。这下终于看到了。她心跳的非常厉害。
“只要殿下一句话,我可以为你去死。”
霄月说的是真的。因为从上奈何桥,追着他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她就已经随时准备着为他去死了。
楚逸寒的挑眉,看着霄月认真的眼睛,心竟然真的跳动了。那种活着的感觉让他有些惊慌。他收回被霄月贴着的手。靠回椅子上,长长的舒了口气,单手撑头,半闭眼眸。
疲惫的样子让霄月心疼极了,果然,楚逸寒太擅长演戏了,就在昨天,自己差点就被他骗过了。
“殿下真的要娶那个漂亮的大姐姐吗?”
霄月想知道这个答案。
楚逸寒闭上眼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样子一点喜悦之情都没有,霄月知道,他是真的有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
“天色不早了,你回去睡吧。”
楚逸寒强打起精神再次翻起桌上的资料。向霄月下逐客令。
霄月张了张嘴,暗下眉头。拿起桌上茶杯说:“我陪着殿下。”
楚逸寒知道她不是说说而已,也懒的管她,自己好心的时候不多,她不要,他也不想强求。
灯光下,楚逸寒继续看资料,霄月则边研墨,边添茶倒水。心中思量着怎么帮助楚逸寒。
只要他想做的事。那就是她的事。
他想娶上官婉儿,一直不娶肯定是有原因的。她愿意帮他。
霄月下定决心后,就开始想着怎么着手这件事。
风月坊里,上官婉儿坐在屋中,神情微怒,地上是碎了一地的玻璃碎屑。
楚逸寒一整天都没有来这里,这和平常太不一样了。
第二天一早,霄月依旧和平常一样在书房里忙着太子府里的一切事物。
另一边则惦记着上官婉儿的事。午膳时,她故意趁晴天等人去吃饭时,还特意让四六给甘连翘去送资料,自己则立即出了书房,找到了三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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