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伸手接住从天空中掉下的卞环,脚抵着地,却仍然没有稳住身子,缓慢的向后移动了半米,脚底在土地上留下一条深深地泥土痕迹。
那人稳住脚步,将卞环放下,呼啦一下黑衣侍卫突然围了上来,前几次因为白绮动作太快,黑衣侍卫都没能完全反应过来,这次见卞环站稳了,忙跑到他们的主子那里献殷勤。
“还不快回去!”那人喝道。卞环没做声,整理了一下的衣服,带着黑衣侍卫灰溜溜的走了。随后那人朝着九儿和白绮深深行了个礼:“惊扰二位了。”正是那烤烧饼的老伯。
“老伯……您竟是这位卞公子的舅爷?”九儿心道,不是说那美人是在林子里捡来的无父无母吗?怎么卞环多了一个舅爷?难道卞环不是美人亲生的?
那老伯似乎知道九儿在想什么,说了一句“姑娘莫要想歪了。”便回到炉边继续去翻看烧饼了。那做面胚的大哥叹了一口气,低头继续揉面。
白绮原本只以为这老伯知道点什么,没想到这老伯和那美人有更深的关系。作为一个凡人,这老伯算是出手不凡了。白绮对九儿缓缓道:“或许老伯另有隐情,一言难尽,我看这卞城怕是要易主了。”
老伯听闻抬起头来,一双棕褐色的眼睛陷在眼窝中看起来有些愤怒:“这位客人,还请不要乱说!你们才来卞城几天,就算卞城有乱也不该你们先知道。”
白绮见着老伯对卞家和卞城似有感情,接着又道:“老伯此言差矣,我与这位姑娘刚刚从卞城城主府中出来,府中正乱作一团,城主的美人和大公子卞玉通奸,被城主抓了个正着。”
“什么?”那位烙饼的大哥突然叫了一声,眼神直勾勾的望着白绮,“你说的可是真的?”
“我们原本是路过,也不想摊上这样尴尬的事情,匆忙从府中逃出来。此刻也不知那情况如何了?”白绮道。
“爹,你听听,都成什么样了,你就不能管管吗?”那大哥朝老伯望去。
老伯愤怒中掺杂些羞愧:“我管的着吗?你当我是谁,我要是能管,如今还跟你在这里卖烧饼吗?”
“这城主一家父子相残,兄弟相害的,皆是因为那美人。”白绮试探的问道,“老伯可真是那美人的亲戚?”
那老伯干枯的嘴唇动了动,依旧没说话,倒是他的儿子那位烙饼的大哥道:“这位仁兄,我刚刚见你出手不凡,不如你来帮我们除了城里的这一祸害,把那美人绑了再扔到山林中。”
“你胡说什么!”老伯拿着火棍的手颤抖着。那大哥不服道:“爹你到底要怎么样?说什么等待时机,这些年了,我们看着城里的人越来越少,时机也始终没到。”
那大哥越说越愤怒,将手中的面团一摔,走到九儿和白绮身边:“还请二位进屋说话。”
那老伯见自己的儿子麻利的收了摊,带着九儿和白绮往房间里走,叹了口气。“爹,你进不进来。你在这样坐以待毙,卞城要是真的没有了,你可别后悔!”听自己的儿子将话说的毫不留情,老伯这才慢悠悠的将炉中的烧饼全部取出来,放在篓子里,将火熄了,进了屋。
大哥将门关严了,倒了四杯水,拿着老伯刚刚取出的烧饼递给九儿,“刚才看姑娘喜欢吃,这些就送给姑娘留作零食吧。”
“谢谢这位大哥。”九儿开心的接过烧饼,还不忘赞叹道:“这烧饼真好吃。我在别处都没到过。”
那大哥见九儿明眸皓齿,却看起来十分单纯可爱,忍不住道:“要是世间美貌得的女子如姑娘这般天真烂漫,便不会有诸多祸事了。”
那老伯嘿嘿干笑了两声,拿起桌角边的烟斗,点上火吸了一口,“你是没见过那城主的美人,眼神也是一般的天真。”
白绮老早就想诱这老伯说话,这老伯却不断在回避,此刻见他愿意开口,白绮忙道:“刚刚看到老伯的身手,怕也不是一般人吧。”
那大哥大道:“我父亲曾经也是卞城的家臣之一呢。”老伯摇摇头:“什么你父亲,是我父亲,你爷爷,你父亲我也不过是个卖烧饼的。”
“老伯落魄至此,难道也是因为那美人的缘故?”九儿吃着饼问道,“我方才听到卞环喊您舅爷,难道您是那美人的哥哥?”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老伯摇了摇头,“我曾有一个姐姐,和那美人长得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九儿忍不住重复了一句,“不是一个人吗?”
“这位姑娘实在是可爱,只是想的太过简单了,那美人多大,我如今多大了。”老伯道,“我那姐姐很多年前,就失踪了。”
“失踪了?如何失踪的?”九儿问道。
那大哥冲着九儿憨厚的笑了笑:“姑娘莫要着急,且听我爹慢慢说,这个事儿我也不曾听爹爹细说过。”
白绮也蹙了蹙眉头,想到自己看到城主的美人时,也并没感受到什么妖气,不应该是妖怪。难道又是一个张乙?想到张乙,白绮心中火气又上了来,最近急着找九儿,忘了收拾那家伙。
九儿见白绮抿着嘴,一双美目寒光毕露,这种冷峻的模样单纯从审美的角度来说,非常美,但是从九儿的心理上,她却十分不愿意看到白绮这幅表情,她悄悄扯了扯白绮的衣角,
九儿冲着白绮甜甜的一笑,将他的神思拉了回来。
老伯看了两人一眼,心中却另一番感慨,他接着道:“曾经,这卞城若论权势除了卞家就是我们陆家了,我们陆家根本不是什么卞家的家臣,只是无心和卞家争高低加上世代和联姻的关系,两家也是一派祥和。只是到了我们这一代出了点小乱子,没想到这丁点的小混乱却埋下了这么大的祸端。”
“小混乱可是因为老伯的美人姐姐?”九儿道。
老伯道遥遥头道:“不只是因为我那姐姐,先说我这位姐姐,她和我并不是同母,在我成亲的前几天,父亲告诉我们自己有个女儿,因为是外室生的,怕母亲不容,所以一直都没接回来,现在作为弟弟的我都结了亲,让那位姐姐待字闺中就说不过去了,所以就带回来,想给她说个好亲事。
其实我母亲根本是不是一个善妒之人,况且又是个女儿,如何不容?但父亲既然这样说了,她也就没多问,只将房间各类用品准备妥帖,等我这姐姐一来,所有人都惊呆了。”
“是因为长得很美吗?”九儿道。
老伯笑了几声:“我们小地方的人没见过世面,如今见到这位公子和姑娘,也知道天外有天。”
九儿脸一红,不再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