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然,弄到手了吗?
“……”
沉默。
“然然?”云裳蹙眉轻唤,暗忖难道是自己太直接了?
哎,她该委婉一点的,毕竟有求于人的是她,她这样一开口就问,博嫣然说不定会认为她咄咄逼人了。
电话彼端,若有似无地传来一声轻叹,然后是博嫣然略显无奈的声音,“我爸明天下午有个医学座谈会……”
要向来循规蹈矩的博嫣然去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其实真的很难为她,即便是进自己父亲的办公室,她还是觉得心虚得不行。
博嫣然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云裳却秒懂。
“我等你!”她干净利索地吐出三个字,然后挂了电话。
博嫣然的意思是她爸明天下午不在办公室,她就可以趁机去偷看太爷爷的检查报告了……
那就再等一天吧!
……
心殿。
云裳进入客厅,眼珠子左右转了转,看到厨房里有人影在动,她唇角一勾,走过去。
“冬嫂,忙着呢!”
她噙着笑,自来熟地走到冬嫂的身边,特别热情随和地跟冬嫂打招呼。
她起得晚,在恒阳居又磨蹭了会儿,出门才发现都快中午了。
此刻冬嫂正在准备午餐。
“嗯。”冬嫂低着头切菜,听到她的声音,抬起眼睑瞄了她一眼,淡淡地发出一声鼻音。
别说问好,连个笑脸都没有。
“太爷爷呢?”云裳笑米米地问,无视冬嫂的淡漠和无礼。
“楼上的吧。”冬嫂答,切菜的动作没停,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然而冬嫂表现得越冷淡,云裳唇角的笑靥就越深刻。
就是最近两天,她发现冬嫂对她的态度有了变化……
以前冬嫂对她虽算不上热情,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冷淡,是什么让冬嫂不顾尊卑地给她冷脸看呢?
说到底她不过是个佣人,有什么资本对主人摆出一副高傲的样子?
她依稀记得,几个月前太爷爷说把家里给她管的时候,冬嫂也是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虽没有很明显的表达出来,但能让人隐隐感觉到她的不满和不快。
她当时就想,可能是这个家里太久没有女主人当家,大小事宜都是身为管家的冬嫂在操办,所以冬嫂在这个家里颇有地位,估计连三房的郁正则一家都不敢对冬嫂随意差遣以及大小声。
冬嫂在郁家混得风生水起,可这突然冒出云裳这么个大少奶奶,冬嫂的地位直接一落千丈,心里排斥云裳这个主母倒也不难理解。
但这一次呢?这一次是为什么?
云裳心里默默地想着,脸上则依旧笑靥如花。
拿了个西红柿在手里轻轻抛在玩儿,她佯装随意地问:“冬嫂啊,你在郁家好多年了吧?”
她的语气轻快又自然,但她朝着冬嫂看过去的眼神却犀利似箭,极具穿透力地射在冬嫂的脸上。
冬嫂一直低着头,脸部表情很模糊,眼底的情绪更是让人窥探不到。
“嗯。”冬嫂又是淡淡一声鼻音。
面对冬嫂如此傲慢的态度,云裳不气,云裳身后的琇嫂却看不下去了。
琇嫂的嘴蠕动了几下,气愤填膺地看着冬嫂,本想说点什么的,可刚要开口,就接收到大少奶奶充满暗示的目光。
大少***眼神好似在对她说“别说话,保持沉默”……
琇嫂只能不甘不愿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云裳笑容满面地看着冬嫂,厚着脸皮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有多少年啊?”
“记不清了。”
“听说你有个女儿,怎么都没见她来看望你呢?”
冬嫂切着菜的手微不可见地顿了一下,终于抬头看了云裳一眼,但仅仅也只是一眼,然后又低下头去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她在国外。”
“哦——”云裳拉长尾音,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我说她怎么都不来看你呢,原来在国外啊!”
冬嫂不说话了。
云裳,“冬嫂你是C市人吗?”
冬嫂沉默了足足有半分钟,才有些不耐烦地吐出两个字,“不是。”
“那你是哪儿的人啊?”云裳像是看不懂冬嫂的脸色有多不耐烦似的,兴致勃勃地一直问。
那副八卦又热情的样子简直能把人逼崩溃。
冬嫂,“X市。”
“呀,冬嫂你是X市人啊!”云裳一脸惊讶,“听说二、奶奶也是X市人呢,原来你们还是老乡啊!不过可惜二、奶奶走得早,不然你们来自同一个城市,一定可以成为好朋友的,你说对吗冬嫂?”
冬嫂握着菜刀的手一抖……
“哎呀冬嫂,你的手指切到了,快快快,流血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呢?”云裳突然惊慌地叫道。
冬嫂放下菜刀就把受伤的手指含嘴里,然后转身从一个抽屉里拿出一张创可贴。
云裳上前帮忙,冬嫂却侧开身避开她的手,忍无可忍地隐晦拒绝,“大少奶奶,我现在有点忙……”
“啊?你忙啊?”云裳恍然,眨了眨眼,像是这才意识到自己打扰到她一般,“哦,那你忙吧!我就是闲得慌,想找人聊聊天罢了。没事儿没事儿,你忙吧,我上楼去看看太爷爷。”
云裳边说边笑,边笑边走,等她的话说完,人也走出了厨房。
直到云裳的身影消失在厨房外,冬嫂才默默松了口气,看着空荡荡的门口,目光阴冷无比。
待确定云裳和琇嫂上了楼,冬嫂快速回到自己的房间,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
二楼。
书房旁边,有个露天阳台。
露天阳台像个小花园,有假山,有鱼池,还有珍贵的花草盆栽。
云裳走进阳台时,郁嵘正拿着小喷壶给一盆植物喷水。
看着穿着白色中山装的太爷爷,云裳噙着甜甜的笑靥走上前去,娇滴滴地轻喊,“太爷爷早!”
别看太爷爷已经年逾九旬,却能把中山装穿出一种特别帅气的味道,以此就能看出,太爷爷年轻时是何等的英姿焕发帅气逼人。
云裳忍不住花痴地想,年轻时期的太爷爷一定比郁大爷还帅吧……
太爷爷基因好,难怪子孙个个长得人中龙凤,好看得不得了,就算刁蛮任性的郁零露,也是极其漂亮耀眼的,就是那蛮横自私的德行让人不敢恭维。
“几点了,还早?”郁嵘回头瞟了眼小脸笑得像朵花儿的曾孙媳,故作不悦地轻哼。
“人家现在是孕妇,需要充足的睡眠。”云裳站在太爷爷身边,侧着身看着太爷爷,微微撅着嘴理直气壮地娇嗲道。
郁嵘转头又看了她一眼,还看了看她目前还是平坦的小腹,无话可说。
嗯,孕妇最大!
他这个老祖宗,现在也得忌惮她肚子里的小祖宗。
以前,他最大的愿望是能报仇,可到了今天,他发现报仇什么的都变成了其次,他最大的愿望,是希望自己还能看到玄孙出世……
不是报仇不重要,而是他知道,就算他不在了,仇,会有人替他报!
“太爷爷。”
“嗯?”
见太爷爷的衣摆沾上了灰尘,云裳伸手帮太爷爷轻轻拍掉,“冬嫂伺候您多少年了?”
郁嵘停下浇水的动作,想了想,“三四十年了。”
云裳蹙眉,沉默。
“怎么了?”郁嵘放下喷壶,转身正色看她。
云裳回神,眨眨桃花眼咧嘴一笑,“没什么啊,随便问问。”
郁嵘目光锐利,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朝着一旁的鱼池走去。
擦肩而过,云裳眼角余光瞟向太爷爷微微鼓起的口袋……
郁嵘拿出鱼食,往鱼池里洒,不一会儿,池里的鱼儿就争先恐后地游过来抢食。
云裳凑过去,紧挨着太爷爷,指着鱼群中的其中一条鱼,特别兴奋地轻喊,“太爷爷,您看您看,这条鱼儿抢得好凶啊,长得又好看,它叫什么名字——”
“你确定要给孩子一个这样的胎教?”
她话未说完,就被太爷爷冷飕飕的一句话给堵住了后话。
同时,她的手腕被太爷爷紧紧扼住。
昨晚,太爷爷从衣兜里拿出一个没有标签的药瓶,吃了两颗不知道名称的药片……
她想把太爷爷的药瓶偷走,拿给博嫣然看看到底是什么药,可她的手刚伸进太爷爷的口袋,就被太爷爷发现了。
“……”云裳囧了,在太爷爷锐利的目光下,她只能坦白,咧着嘴角强颜欢笑,“呵呵,我……我只是想看看您吃的是什么……”
“钙片!”郁嵘松开她的手,继续喂鱼。
“什么钙片啊?”云裳厚着脸皮笑呵呵地追问。
“老年人吃的钙片!”
“老年人吃的钙片是什么钙片啊?”
郁嵘皱眉,嫌弃地看她,“怀孕的女人都这么啰嗦吗?”
云裳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眨巴着美丽的桃花眼,“太奶奶当年怀孕的时候也像我一样吗?”
不知不觉,又被转移了话题。
“嗯,逮着一个问题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郁嵘往池里丢了一把鱼食,语气听似嫌弃,却饱含着浓浓的*溺。
“那您当时对太奶奶也像对我这般不耐烦吗?”
“你说呢?!”郁嵘瞥她一眼,不答反问,声音冷飕飕的。
云裳嘿嘿一笑,“您不敢!”
被曾孙媳取笑了,郁嵘恼羞成怒,轻轻将她拨开,“走开走开!”
郁嵘放下鱼食走向书房,云裳笑米米的正要跟上去,琇嫂却在这时拿着她的手机向她走来。
“大少奶奶,你有电话。”琇嫂将正响个不停的手机递给她。
“谢谢!”云裳接过手机,看了眼,是博嫣然打来的,她接起,“然然。”
“看到了!”博嫣然言简意赅,一贯淡漠的语气里多了一份严肃。
“咦?这么快啊,不是说明天吗?”云裳一时没听出博嫣然的反常,神色轻松地惊讶地问道。
博嫣然沉默。
好好的电话彼端突然就没声了,云裳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对劲,本是轻松的心情瞬时变得紧张起来,“怎么了?”
博嫣然似乎叹了口气,语气越发凝重,“你要有心理准备!”
闻言,云裳心里咯噔一跳,心脏立马狂跳起来。
什、什么意思?
狠狠攥紧手机,她下意识地转头去看了看太爷爷离开的方向,双眼莫名就红了……
她努力调整呼吸,压制着心底那猛然窜起的恐慌,深深吸了口气,沉声开口,“你说!”
琇嫂站在一旁,好奇地瞅着前一刻还笑嘻嘻下一秒却突然红了双眼的的大少奶奶,不明所以。
电话彼端的博嫣然如实说着自己所看到的,这边的云裳一言不发,只是脸色越来越白,眼睛越来越红……
呼吸发紧,大脑一片空白,明明是艳阳高照,她却觉得漫天阴霾……
待挂断电话,她什么都想不了,就觉得心痛得快要呼吸不过来,整个人控制不住地颤抖着,通体冰凉。
也不知在露天阳台站了多久,她才缓缓回过神来,屏住呼吸,机械性地朝着书房走去。
她死死攥紧双手,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企图用掌心的疼痛,来分散心里的恐慌……
书房里,郁嵘已经坐在书桌后,书桌上摆放着一个首饰盒和一个小锦袋。
“过来!”
看到云裳进来,郁嵘向她招了下手。
云裳举步维艰,双脚像是踩在刀刃上,每前进一步,她心里的痛就更距离一分……
“怎么了?”郁嵘一抬头就看到她的眼睛是红的,不由皱眉。
她用力抿着唇,摇头,不敢说话,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忍不住哭出来。
在太爷爷饱含狐疑的目光中,她硬着头皮走上前去,待她站在了书桌前,太爷爷将首饰盒推到她面前。
云裳强忍着心里的悲伤,拿起正方形的小盒子轻轻打开。
盒子里,躺着一对晶莹剔透的玉镯。
郁嵘微微扯了扯唇角,带着眷恋的目光落在玉镯上,“这对镯子是我当年送个你们太***第一个礼物,她一直很宝贝,虽然不是很贵重,但对我们来说很有意义,现在我把它们交给你了,你要好好保管,知道吗?”
闻言,云裳鼻子一酸,紧接着心里就是一阵剧痛,极力隐忍的泪水差点就要夺眶而出……
如果刚才没有接到博嫣然的电话,这会儿太爷爷给她这对玉镯她或许还不会这么难过,可偏偏她已经接了博嫣然的电话,知道了太爷爷他……
她狠狠咬着唇,极力隐忍着不让悲伤的眼泪掉下来,很怕太爷爷看出端倪,她只能低着头不让太爷爷看到她泛红的双眼,用力点头,“嗯!”
盖上盒子,很宝贝地将其摁在怀里,紧紧的。
这是太爷爷送给太***,这是太奶奶最喜欢的,这是太爷爷和太***定情之物,她得好好爱护,她得把它们代代相传下去……
浓浓的鼻音,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哭意。
郁嵘接着把小锦袋也推到她面前。
云裳的手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她拿起锦袋,打开……
是个金灿灿的长命锁!
“这个长命锁,是给你肚子里那个的!”郁嵘笑容可掬地说,饱含*溺的目光投向她的小腹。
云裳的眼泪,刷地流了出来……
看到她垂着眼睑,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郁嵘一怔,惊讶不已又啼笑皆非,“你这丫头,哭什么?”
哭什么?
因为难过啊!
因为不舍啊!
因为她不想接受残酷的现实啊!
这么好的太爷爷,她真的舍不得……
她抬头,脸颊上还挂着泪珠,努力扯开嘴角对太爷爷微笑,虽极力忍耐,声音还是微哽,“谢谢太爷爷……”
郁嵘笑着点了点头。
用力吸了吸鼻子,云裳抬手,用手背将脸颊上的泪水狠狠抹掉,神色认真地看着太爷爷,“太爷爷。”
“嗯?”郁嵘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您给宝宝取个名字吧。”
郁嵘挑眉,“不是还没确定是男孩还是女孩吗?”
“都取一个吧!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这次用不上的,下次再用!”她笑靥如花,可若仔细看,就能看出她的笑容透着勉强和悲伤。
郁嵘默默看着云裳,目光变得犀利,半晌后,他笑着点头,“好!只要你们不嫌太爷爷取的名字难听啊,那我就多取几个,你们留着慢慢用!”
“不嫌!当然不嫌!以后等我跟阿恒有了孙子也得让太爷爷您取名才行。”她努力想让自己的声音和表情都自然一点,可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不管是太爷爷还是她自己,每句话都有那么一两个字会戳中她的泪点。
博嫣然刚才的话还在脑海里一遍一遍地回荡,她好怕,好怕太爷爷连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都等不了……
听了云裳说“等我和阿恒有了孙子”这句话,郁嵘本是炯炯有神的目光瞬时一黯……
但很快他就恢复如常,佯装无语地看了曾孙媳一眼,取笑道:“这儿子还在你肚子里呢,你就想要孙子了?再说了,等你们有孙子那得什么时候去了,你当太爷爷是老妖怪啊?!”
“老妖怪才好呢……”云裳心中伤感,红着眼睛瘪着嘴,几不可闻地小声咕囔。
至少老妖怪可以活很久很久……
她不在乎太爷爷是妖怪,她只要他能活久一点,再活久一点,越久越好……
郁嵘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云裳连连摇头。
她怎么敢说?
有些事,挑明了只会让大家更难过……
太爷爷既然选择瞒着大家,那她也只能装作不知道。
其实她也怕,不挑明,她尚能自欺欺人一下,若挑明了,那就不得不面对现实了……
一旦大家都知道了,只怕太爷爷压力会更大,对他的身体会更不利的……
而她除了难过,还很为难,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件事告诉郁凌恒。
如果郁凌恒知道太爷爷……
她担心他会接受不了。
毕竟,她跟太爷爷相处这么短的时间都觉得接受不了,他是太爷爷一手带大的,只怕会崩溃……
后来,就在云裳犹豫着该不该把太爷爷的事告诉郁凌恒时,郁家的丑闻,毫无预兆地曝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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