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上前一步,像个领导般拍了拍严楚斐的肩,说:“土匪哥,既来之则安之,你就别想那么多了,好好休息,配合治疗,争取能早日重新站起来!”
严楚斐狠狠瞪着郁氏夫妇。
啊呸!什么叫争取早日重新站起来?
说得好像他瘫痪了似的!!
不会说话别说话,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严楚斐想,果然是什么锅配什么盖,郁凌恒和云裳简直是绝配,连嘴都是一样的毒。
拜托!要不要这么夸张啊,他只是受了点小伤好吗!
以前在部队的时候,他什么苦什么痛没受过?这点小骨折对他来说根本连屁都不算。
都是他们,小题大做,非要把他押来医院。
来医院也就罢了,居然还要他住院?住院也就罢了,居然还要他打石膏?
严楚斐不由自主地补脑着自己的腿裹上厚重石膏的画面……
噫——
丑死了!!
严楚斐严重怀疑郁凌恒和云裳是为了丑化他英俊潇洒的形象而故意怂恿医生给他打石膏的。
所以他不要,坚决不打!
“我不打石膏!”
一把将云裳搁在自己肩上的手嫌弃地拨掉,他冷冷拒绝。
云裳与郁大爷对视一眼。
郁凌恒拍拍儿子的头。
郁睿阳立马抬头望着老爸。
“儿子,舅舅受伤了,他该不该听医生的话?”郁凌恒用嘴努了努牀上的严楚斐,一本正经地问自己儿子。
“该啊,我生病了也要听医生伯伯的话的。”郁睿阳用力点头,天真懵懂的小模样可爱极了。
郁凌恒笑米米地看着严楚斐,“大舅子,你连个孩子都不如么?”
“滚蛋!”严楚斐恨不得一脚踹死幸灾乐祸的郁凌恒。
云裳抿了抿唇,盯着严楚斐的伤脚,懒洋洋地吐字,“土匪哥,这石膏呢,你是一定要打的。”
“听不懂人话?!”严楚斐没好气地剜了云裳一眼。
“哥,你得听我一次,真的!”云裳加重语气,看着他的目光别具深意。
严楚斐恼火,“我不——”
刚说了两个字,脑子里有什么一散而过,他戛然而止。
拧眉看着笑得意味深长的云裳,他的心脏微微一缩,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他闭上了嘴,什么也没有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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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可到达C市,再马不停蹄赶到严楚斐所在的医院时,已是六个小时后。
而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六个小时,对魏可而言却是前所未有的焦灼和担忧。
她整个人都是乱的,紧张的情绪一刻也没有得到过松缓。
她不知道他到底伤得怎么样,在电话里也不敢问云裳,就怕会听到什么不好的答案。
车祸……
什么样的车祸?
是他开车与别人相撞?
还是他不小心走在路上被人撞?
然而不管是哪一种,能让云裳语气那么凝重肯定这场事故都不算小。
从计程车上下来,魏可给云裳打了电话,说自己到了。
云裳说自己现在有事不在医院里,把严楚斐的病房号告诉了魏可,让她自己先上去。
魏可挂了电话就急不可耐地朝着电梯走去。
很快,电梯到达严楚斐所在的楼层,魏可从电梯出来,一边往前走,一边沿途寻找。
当她终于找到云裳告诉她的那间病房时,她竟紧张害怕得手心都冒了汗。
她站在门口,心如打鼓。
她的内心很矛盾,既想立马狠狠推开门看看他是否安然无恙,又怕推开门会看到他被撞得面目全非的模样……
正犹豫不决的时候,病房里突然传来了交谈声——
病房里,三个娇俏美丽的*正围在严楚斐的病牀边,三双眼睛都冒着爱慕的泡泡,一眨不眨地投射在他帅气俊朗的脸庞上。
“严先生,你有没有女朋友啊?”护士甲问,娇滴滴的声音,透着明显的暗示。
“没有!”严楚斐干净利索地吐出吐出两个字。
站在门外的魏可闻言,脸色瞬时一沉。
他干吗?
谎称自己单身是想泡护士妹妹?
在听到严楚斐的声音的那瞬,魏可一直悬在半空的心终于回归原处。
还好还好,他还能说话,那应该伤得不是太严重。
而且他还能跟*聊天,语气听起来也很轻松的样子,如此说明他并不疼。
嗯,看来她是白担心了!
魏可轻捂着胸口,长长地舒了口气。
“严先生你骗人的吧,你长这么帅怎么可能还没女朋友?”护士乙娇嗲,故意跟护士甲一唱一和地旁敲侧击。
“真没有!”严楚斐的声音很平淡,也很坚定。
三个*闻言,双眼同时一亮,暗自欣喜。
护士丙见机不可失,直接就说:“那严先生你想不想找个女朋友照顾你呢?我有个表姐,长得可漂亮了——”
“我也有个堂妹,肤白貌美又高又瘦,跟严先生你站一块儿肯定是绝配……”护士乙抢断。
“严先生你看我怎么样?”护士甲更豪放,直接往前一站,挺胸抬眸,媚声娇嗲。
护士乙和护士丙双双看着护士甲,比她一个“服”的眼神。
她们终究是脸皮不够厚,只能以“表姐”和“堂妹”作掩护,可护士甲就敢说敢做,怎能不服?
然而——
敢说敢做并非就有好下场,往往会死得更惨。
“我有太太!”
护士甲让严楚斐看她“怎么样”,可严楚斐只顾着玩手机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在护士甲说完的下一秒,他就不紧不慢地吐出四个字。
“……”
“……”
“……”
护士甲乙丙三人面面相觑,失望之色溢于言表。
得!
人家没女朋友,但是有老、婆、了!!
听了严楚斐的话,门里门外,有人欢喜有人愁。
欢喜的自然是魏可。
本来听到他说自己没有女朋友的那瞬,她很不高兴,觉得他是在给*们勾搭他的机会。
正醋海翻腾,却又突然听到他说“我有太太”……
简单明了的三个字,表明了他的立场和已婚身份,等于拒绝了*们,将她们的痴心妄想扼杀在摇篮里。
魏可满意。
唇角情不自禁地微微勾起,她有种自己已被肯定的喜悦。
病房里,护士甲觉得自己既然已经把脸都丢了,也不在乎再丢彻底一点。
于是她问:“那严先生你最近有离婚的想法吗?”
严楚斐正在手机屏幕上划动的手指微不可见地顿了顿。
“我太太有。”默了几秒,他淡淡道。
门外的魏可闻言心脏微微一紧。
别人或许听不出他语气里的真实情绪,但她跟他睡了几个月了,对他言辞间的情绪变化已是了如指掌。
嗯,他的语气里饱含着委屈和怨愤。
“那你们会离吗?”护士乙眼含期盼地望着脸色冷然的严楚斐,忍不住问。
“不会!”严楚斐没有一丝犹豫,坚定又果断地吐出两个字。
护士乙嘴角微微抽了两下,“呃,你不是说你太太……”
“那是她的事儿,我不离!”
她怎么想的他管不了,但这婚,他坚决不离。
随她怎么搞!
不离就不离!!
“可是……”护士乙在心里默默酝酿着相劝的辞藻。
“我跟我太太这辈子没有离异,只有丧偶!”他略显不耐,不等护士乙酝酿好,就抢先说道。
护士甲乙丙再次面面相觑,心里均有种希望死在田野上的感觉。
“严先生你就这么爱你太太啊?”护士甲一脸羡慕妒忌恨地叹气道。
“嗯!”他依旧没有犹豫,重重点头。
“那你太太爱你吗?”护士乙接着问。
“……”严楚斐眸色一黯,无言以对。
“我觉得不爱!”护士丙撇嘴道:“如果你太太爱你的话,你住院了她为什么不来照顾你呢?”
严楚斐默不啃声,脸色慢慢阴沉了下来。
护士甲无时无刻不想着把自己推销出去,笑靥如花地看着严楚斐,“严先生,既然你太太不爱你,那就离呗,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何必非要单恋一枝花呢!”
“我不喜欢芳草,我只爱花!”严楚毫不留情地说道。
护士甲脸颊一红,被呛得哑口无言。
“你太太有什么好的呀,竟让你对她这么痴情。”护士丙一脸“别人家的老公”的妒忌表情。
“她什么都好!”严楚斐低着头,特别自豪地说。
病房外的魏可,被严先生这句话哄得心花怒放。
心里那些对他的怨啊恼啊恨啊什么的全都在这一刻消散无踪了。
他说,她什么都好……
她有自知之明,其实她并不好……至少不是他说的“什么都好”。
她脾气犟,又不服输,面对感情畏首畏尾,有时候甚至还很任性。
而他,明明也嫌弃她脾气坏的,可现在却在爱慕他的*们面前说她什么都好……
在这一刻,魏可觉得傲娇的严先生也许是真的如何柏琛所说,是喜欢她的。
如若不然,他又怎么会昧着良心夸她呢。
都说*眼里出西施,只有喜欢上一个人,才会把对方的缺点都当成优点,才会觉得对方哪哪都好……
想到严先生也喜欢自己,魏可的心里像是灌了蜜,甜甜的。
等等!
她为什么要说“也”?
好吧,其实她也喜欢他……
嗯,喜欢的!
虽然他很矫情,虽然他很大男子主义,虽然他蛮横霸道又阴阳怪气,但她还是喜欢他。
这世上不可能有十全十美的人,严先生有缺点,但也有优点,总的来说,他的优点比缺点多。
而且不管他怎么坏,她能降住他就好了呗。
严楚斐说自己太太什么都好,惹得三个*既不甘又不服,表过白的护士甲尤为激动,张口就说:“可她不爱你啊!”
严楚斐的心窝子被狠狠戳了一刀。
是啊,严太太不爱他,哎……
突然——
呯!
魏可推门而入。
病房里的人不约而同地转头朝着门口看去。
严楚斐本是黯淡的目光在看到严太太的那瞬,骤然一亮。
他像是傻了一般,愣愣地看着从容而来的小女人,完全反应不过来。
心,噗通噗通,狂跳不止。
突然闯进来一个美得高贵冷艳的女人,三个小护均是微微一怔。
“你谁啊?”在短暂的怔愣之后,护士甲不悦地看着魏可,不太友好地冷冷问道。
护士丙附和,“怎么这么没礼貌?进房不知道要敲门的吗?”
“你找谁啊?走错病房了吧?”护士乙也说。
“我太太!”
魏可还没来及报上自己姓名,就听见严先生先一步说道。
“……”
“……”
“……”
三个*一脸懵逼。
魏可勾唇,笑靥如花地看着*们,“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太担心我老公了,所以一着急就忘了敲门,请问我需要出去敲敲门再进来吗?”
她礼貌谦和,问得特别诚恳。
“呃,不用不用……”护士甲率先反应过来,连连摇头,尴尬讪笑,“那个,我还有点事,先出去了。”
连忙找借口开溜。
护士乙说:“我也要去给别的病人换药水了……”
护士丙,“我想去个洗手间……”
魏可噙着优雅的微笑,目送*们逃也似的离开了病房。
短短几秒,病房里就只剩下躺着的严先生和站在门口的严太太,本是热闹的病房变得静谧无声了。
待*们出去后,魏可轻轻关上门,然后朝着病牀走去。
随着严太太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严楚斐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他有些不敢置信,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可他在自己的大腿上已经偷偷掐了好几下,疼的……
会疼就表示这不是他的幻觉或者美梦,她是真的来C市了!
可她为什么会来C市啊?
是为了他吗?
其实他有点感觉的,早上听了云裳的那些话,他心里就有一点点预感了,只是他不敢确定。
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他猜到云裳也许是把他受伤的事告诉严太太了,但他觉得她可能不会来……
毕竟他们正在冷战,毕竟他们都闹到要“离婚”的地步了,毕竟严太太并不爱他。
所以他觉得就算她知道他受了伤,也是不会担心他心疼他以及来看他的。
他不敢奢望,可又不肯死心……
所以从早上云裳说了那些话后,他一边在心里告诉自己别痴心妄想,一边又忍不住偷偷期待……
刚才看到严太太推门而入的那瞬,他激动得心都差点蹦出来了。
她来了,居然真的来了……
是为了他吧?应该是吧?
严楚斐正满腹纠结,一定睛就看到严太太已近在咫尺。
“你……”他悄悄咽了口唾沫,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艰涩开口。
“怎么回事儿?”魏可狠狠皱着眉头盯着他石膏快裹到大腿的伤脚,沉声喝问。
看着那厚厚的石膏,魏可心脏狠狠抽搐,心疼不已。
走到病牀边,她第一时间就是将他从头到脚仔细看了一遍,发现除了左腿打了石膏之外,其他地方并无明显伤痕。
只是伤了腿吗?
如果只是腿受伤了,那她就可以稍稍放心点了。
在意外面前,她要求不高,只要他没有性命之忧就好,哪怕他不幸变成了瘸子跛子,她也会永远陪伴在他身边。
严太太的语气有点凶,可严先生却满心欢喜。
因为严太太眼底的担忧和心疼是那么的清晰明显,煞是迷人。
“没事……”严楚斐有点胆怯地瞅了严太太一眼,几不可闻地小声呐呐。
“我问你这是怎么回事儿?!”魏可怒喝,音量直线飙升。
她不是想骂他,只是担心,迫切地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伤的,以及还有没有内伤什么的。
可他这副不愿如实相告的样子让她更着急了,怎能不恼火?
严楚斐嘴角抽了抽,“不小心被撞了……”
果然是车祸么?
“怎么撞的?”她咄咄逼问。
严楚斐沉默。
他觉得如果告诉严太太自己是被一个儿童玩具车撞伤的……好像有点丢脸啊。
“开车跟别的车撞了?”见他不肯回答,魏可狐疑地瞅着他。
“不是。”他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轻轻摇头。
“走路被撞了?”她皱眉。
“……嗯。”他默了默,有些难为情地发出一声鼻音。
魏可狠狠翻了个白眼,气得大骂,“你眼睛长……头顶上的么?有车撞过来你不知道躲啊?”
很想骂他“你眼睛长P股上的么”,但想想有些不文明,便在紧要关头改了口。
严楚斐的头更低了。
虽然又被严太太骂了,但他却觉得特别开心,因为他听得出来,严太太这是在心疼他呢。
魏可想到自己在飞机上为他担心落泪就很想揍他一顿。
这么大个人了,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他是猪变的么?
在不知道他具体伤情的时候,她心里除了担心再无其他,现在见他问题应该不大,放下心来之后怒火便腾升而起了。
“走个路你也能被撞,严楚斐你脑子装的都是啥?屎么?”她气得没办法再保持优雅,恨恨骂道。
“我脑子里装的都是你。”
他依旧低着头,闷闷地吐出一句。
“……”魏可满脸黑线。
气得抬手就将手里的包往他胸膛上砸。
可一不小心,竟砸在他的左腿上了——
“啊!”
严楚斐惨叫。
他叫得魏可心脏狠狠一颤。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疼不疼啊?很疼是不是?对不起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忙不迭地道歉认错,吓得脸色泛白,颤抖着双手想去摸摸他的腿,可又怕让他痛上加痛,急得手足无措。
看着一秒钟变绵羊的严太太,严楚斐偷偷勾起嘴角。
“严楚斐你还要骂我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