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越看着她，拉过她的手认真的说：“若是若是可以，我赢越愿执子之手，永不相离。”
心口欣然一怔，妫宁心中却不断地思量，静静的呆在他怀里，她轻声问：“殿下，其实我一直想知道，这五年，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赢越身形一震，目光顿时无限凄凉，落寞的抬起头看着她。
妫宁亦是同样看着他，目光如水，手指伸出抚在他的脸颊上：“我知道一定是让你悲伤难过的往事，可我想让你说出来不憋在心里，再痛，我也在身边陪着你痛。”
明月高楼，映着屋中之人，心中再痛，好似有她在身边后，亦可减少几分，再没有什么心藏顾及。
过往想起时，会借酒消愁，会放浪形骸，如今面对着她，却是静谧可许多痛意。
眉间微微松开，扶着她靠在身后的玉柱之上，语气沉吟：“三岁那年，公羊家权势滔天，群臣拥戴将我推上储君之位，可是权位越高，嫉妒的人就越多，低下官员敢怒不敢言，都说丽妃之家公羊，三朝元老，就连父皇也要畏惧于公羊家。”
妫宁听他讲到这里时，明显感觉到他紧握手指的寒意，默不作声的伸手将他的手握住，目光凝重的望着他。
“公羊家自视位高权重，便不顾枉法，肆意买卖官职，然后朝中更是一片乌烟瘴气。”赢越微微仰头，靠在身后的玉柱之上：“当时年轻，并不觉得公羊家如此势力会让父皇日日担惊受怕。”
“所以那时，安王献上一计，告诉父皇一个永远除掉公羊家的办法，只是父皇势必要损失一位爱妃。”他的声音在发颤，妫宁坐跪起来，眼见他目光凄迷一片，心口一滞的轻轻抱着他。
“那年秋季，安王主使了一切，皇妃通奸，诛杀公羊。”
他低头埋在她的颈间，有泪痕滴落在她脖子上，妫宁也跟着难过的咬了咬唇，眼泪懵然流出。
语气如深水逆流中的漩涡一般，让人不竟害怕：“那场大火中，我在皇宫里都能看见，母妃最爱的是蝴蝶，那一日，满园的蝴蝶飞的到处都是，那时父皇已经命人将我送去天牢，革除储君之位，在天牢中，就算遍体鳞伤也依旧能听到整个皇城的屠杀，那一刻，就如尖刀刺进胸口一般。”
“后来，我被父皇发配边境，贬为庶人，那一年，白雪皑皑的荒漠里，听着皇城传来的每一条消息，公羊家数千人，皆做了亡命鬼，我虽看不惯外祖父的做法，可是公羊家那么多人哪一个是该死的？”
“这件事对于父皇来说，是不可宣扬之事，更是皇家之耻，他封锁了一切有关的消息，就连史书上也将公羊家所有的名字抹去，因为父皇觉得，公羊家根本就不配留名，在大漠，所有人都看不起我，将我关在阴冷潮湿的地窖里整日殴打，那时的我很恨我父皇。”
感觉到脖间已经湿了一大片，妫宁收紧了手臂：“是赢风华登基后找到的你？”
赢越点头：“风华将我从边疆带回来时，我依旧不相信母妃会通奸有损皇威，所以我建立天镜门，那些真相才渐渐浮出水面。”
浑身巨震，她心中极是难受。
怪不得，他再也不想看到蝴蝶，怪不得他有时眼中会有无尽的凄楚。
怪不得他哼着那首荷花女时，语调中的无限哀伤让她心颤，他爱她的母妃，爱他的家人，可他们都离世了，而他，将他们的离世，生生形成了自己的心结。
妫宁泪眼朦胧的侧脸靠近耳边的他：“殿下，今晚的那些伤悲，都发泄出来吧，可是五年过去，丽妃娘娘和公羊家的人都在天上早已相聚，天宫无愁，你的家人，怎么舍得你为了他们一直难过呢？”
“阿宁。”赢越将面容深深的埋进她怀里，环手紧紧的回抱着她。
寂静此夜，彼此想相互依偎在一起，万奈俱寂，那些孤寂的挣扎徘徊正在渐渐消散，云开月明。
妫宁的来到，可以说是无意闯入他心里的，从她作为沈倾城来到王府，再到现在的她，或许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可是此刻他方明白了一些，她可以将自己救赎于过往。
清晨，有阳光透过纱幔照在面容之上，琉璃光芒耀眼刺目，赢越缓缓睁开眼，看见还躺在自己怀中的人儿，欣然一笑，指腹缓缓覆上她的脸颊，肤若婉恣，静颜若玉，轻轻滑动，心中尽是一片暖意。
妫宁睁眼，面色一红的坐起来看着他。
赢越一笑：“怎么了？”
她摸着自己的脸看着窗外的天色，喃喃道：“糟了。”
赢越笑笑：“是的，你昨晚一直在这里。”
苦笑着咬唇：“我昨晚明明答应金蝉要回去的。”
赢越听后，面色复杂的看着她，一笑：“放心，我会负责的。”
“什么啊？”眼眸一瞪，拳头轻轻的打在他的胸口：“我一未出阁的女儿家一晚上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名不正言不顺的。”
赢越笑着将她拉起：“要想不被发现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下楼的时候，她要将发冠重新戴上，却被他阻止，妫宁迷惑的看着他。
赢越无奈的笑：“我不想让下面那帮无中生有的闲人说三道四。”
“他们说什么？”
“断袖之癖这名声，传了一次，我不想再传第二次。”
妫宁捂唇一笑，会意道：“断袖之癖。”
赢越看着她头疼的叹气：“还走不走。”
她定然一笑，点头：“走啊！”
正在这时，云风扬刚好来祈王府，一脸慌忙的走进来，却在看到两人时，同样愣住了，脚步一顿，道：“我眼花了吗？”
赢越看着身旁的妫宁，眼眸里挑着笑意：“等会儿这小子不管什么反应，你只要不理他就行。”
妫宁听后，点头。
云风扬愣过神后，表情夸张的指着妫宁人：“这，这个，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阿宁你是个女儿身啊！”
妫宁没理他的向前走了两步，云风扬继续跟着细看，穿着男装，却未梳发，苦思冥想道：“阿宁，你这大清早的出现在这楼外楼，披头散发，装扮奇异。”
装扮奇异？妫宁看了看自己，没到那个地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