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梁上居的大堂极大,来往的人络绎不绝,所以就算是如太后皇子这样的人物来到这里,若非有人故意宣告,也并不会有人注意。
这楚明澈乃是当今皇帝的第五子,时年只比太子大三月。
平日里除了爱呆在军队里练练兵,就时不时的去各地走走看看游历游历,几乎是从不涉足于朝堂的。
楚明澈心中无碍,不爱卷入任何朝廷争斗,而他所做的事,除了当年同太后一起极力为相爷季忠伸冤,也并没有了其它为人称道的事迹,不过,皇帝对于他的这个儿子倒是宽容,尽管他们并无政绩,却依旧得宠。
姬酒深走到楚明澈身旁,对他微微点头行礼,今日的楚明澈一身锦衣玉冠束发,肤色略黑,不过五官挺立倒是丰神俊逸。
两人行至一处比较少人的阁道处停下,楚明澈看了看周围说:“你知道我有话对你说吗?”
姬酒深点头:“方才上楼时便知道了,殿下有话但说无妨。
“我几月前离开帝都,你可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
姬酒深回答:“陛下要我克己守本,不要做多余之事。”
“既然你记得,为何结识辛太傅等朝中大臣,甚至――连太后都对你另眼相看。”
“我想殿下误会了吧!辛太傅是喜爱音律之人,太后自然也不用多说。”姬酒深不由觉得莫名的一笑:“难道是殿下听了什么传言吗?”
楚明澈看着他,有些话虽然不愿说重,可未免发生他还是得说:“当初你与无忧他们这些纨绔皇子贵族结识,我就说过的,你要是做有心之事,我绝不会放任。”
姬酒深此时从容不迫:“殿下不相信我,认为我在策划什么大阴谋,认为我想搅得楚国兴起风浪。”
楚明澈皱眉的摇头:“我想相信你,可你所做的一切,我不得不怀疑。”
姬酒深问:“殿下凭什么怀疑。”
“我――。”
一时间,两人沉默—――。
姬酒深不动声色的转身,叹道:“两年前在城外寺庙初次结识,我与殿下是交心的好友,因为怀疑我所以这些年你刻意疏远我,也因为觉得我居心叵测,现在这样猜忌我了,是不是,皇子殿下。”
“酒深。”楚明澈想否认,可却没办法去否认,他说:“我们认识是因为,曾经因为老师你我也曾推心置腹,我认为我们之间不该有秘密的,因为我们是最好的挚友,不是表面,是打心里认同对方的朋友,可近年来你做的事让我越来越看不明白,开创梁上居,给皇宫贵族送乐技,在帝都声明鹊起,就只是为了发展乐坊吗?”
姬酒深淡笑,一脸从容淡定:“如果我说是呢?”
“如果你说是,我现在就相信你,可以后,我不想这个答案变得不是。”楚明澈走到他面前,说:“你能做到吗?”
姬酒深扬起唇角:“能,但是,我想说的是—――”他看着整个梁上居里到处走动的乐技舞技:“殿下还记得我曾经对殿下说的,我的第一个传授我琴艺的师父是谁吗?”
楚明澈对于姬酒深的事一向在意,回答道:“方九言。”
姬酒深轻笑了一下:“当年,师父因抚的一手好琴被召入宫中,却被宫中乐师下毒害死,因为是卑微的民间乐师,死的时候连一座像样的墓碑都没有,我们这些人,也是要尊严的。”他说完,看了一眼楚明澈,眼底情绪流露的起步离开。
楚明澈一滞,原来,他是这样想的吗?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顿时懊恼自己的喊他:“酒深。”
姬酒深顿了一下脚步说:“我只是个乐坊坊主,民间乐师舞技的地位提高,是我做的最好的一件事。”
楚明澈:“—――”
“殿下不必自责,只要不再怀疑我就好。”
楚明澈忙说:“酒深,你知道,其实我是在担心你。”
“我知道。”姬酒深说完,看着同样不远处向这边走来的越初霁,以及偷偷摸摸向暗处藏去的君陌,想着自己也不必请他上去了,便自己上了楼去。
楚明澈心思纯正,所以很多事他能够看得分明,可是还有一点就是,他足够的重情重义,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往往心里重视的人越能欺骗他的心思。
姬酒深想要笼络一个人,必然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楚明澈正驻步,自己仅仅因为猜测便问了姬酒深的这些问题,所以万分后悔之际,身后突然走出来一个人:“五殿下,你与姬公子谈了什么谈这么久,害的我想过来又怕打扰你们,所以方才便一直站在远处。”
越初霁的这突然窜出倒是让楚明澈的神色收敛了起来,看着眼前这个风雅如玉,一身儒雅从容气质出众的少年乃是越小侯爷。
楚明澈问:“原来是初霁,你多早晚来的?”
越初霁此时才微笑着行礼说:“来了会,一直在楼下走走看看,没想到殿下一个不爱音律的都来这里了,不如等会陪我们楼上喝酒吧!”
“嗯――”楚明澈看了看他的周围,疑惑:“无忧呢,平日里你们两不是形影不离的吗?”
越初霁也回头看了一圈,奇怪道:“刚才还一直在这里的,怎么突然就不见了,难不成,是知道殿下来了?”
楚明澈看着他,无奈的扫视了整个梁上居一圈,起身向一处不起眼的角落处走去,并对越初霁说:“太后在楼上,你先去请个安吧!”
越初霁望了一眼楼上,看着那边的柱子后面闪躲的人,明白的点头立马就上去了。
楚明澈都快走到那帷幔柱边上时,这十七皇子还一个人拉着帷幔嘀咕着:“小酒还真把他给请来了,烦死了,早知道我就不来了,还不如回宫玩。”
“那你现在回去啊!”身后冷不丁冒出的声音吓了他一跳,楚无忧脸色大变的转身看到楚明澈,刚才还不屑的嘟囔瞬间垂头缩背:“五――殿――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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