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许是我一生中最漫长的一天了。
“我们还有多少人?”达克回到了营地,他一手掀开布,进入了曹当的营帐内,里面只有一具腐烂了的尸体,这个尸体正是不久之前达克处决的一个叫曹当的将军。在这个尸体的周围,还有几只苍蝇盘旋,对它们来说,这可是一顿美餐。尸体发出阵阵臭味,简直是臭气熏天,让人无法忍受,但达克却几乎无视了这具尸体和这股恶臭的味道,仿佛不把它当一回事一样。
“只有……五十个人……”项毅捂着鼻子结结巴巴地回答达克刚才的问题,他望着那腐烂的尸体,顿时胃内的食物一时间涌动上来,几乎快流到嘴里了,想吐。“这尸体到底是怎么回事!”项毅忍无可忍了,他对达克生气地问道。他的手从鼻子处移开,但是当他一呼吸后,那股腐烂的气味瞬间钻进了鼻子,让项毅再次用手捂住了鼻子。
“刚才杀了个人而已,不必在意。”达克说着,将腰间的剑随处放到了一旁。达克来到桌子的旁边,曹当那腐烂的尸体就在桌子底下,椅子旁边,周围还有酒瓶的碎片洒落在各处。尸体那么臭,达克离这具尸体这么近却竟然连一点反应都没有,这简直不可能,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你……你真的没问题吗?这么臭的气味,你就一点话也不想说吗?”项毅对此,又不禁地问道。
“为什么要说话?这种场景我见的多了。”达克说着,随手从桌上拿起一个小杯子,里面倒着曹当还没喝完的一点点酒,达克拿了起来,一饮而尽,随后又继续说道:“我以前作为一名将军都过了十年的时间,我见惯了尸体,也闻过很多次尸体的味道。我也曾经杀过俘虏,也曾经成为过俘虏。我也曾经立过功劳,也曾经痛改前非。我在战场上杀过不少人,那些尸体在那儿慢慢腐烂,我甚至还在尸体群中,忍着这股臭味,睡了一晚上,在如此恐怖的地方!我早已经习惯了,所以这只是一具小小的尸体而已,不足为奇。”
“但是我很介意啊!”项毅说,“况且我才刚刚当兵,我虽然以前只是个猎人,但是我这一生中只见过动物的尸体,却从来没见过人的尸体啊。我想想看,这好像是我第一次见到真的死人吧!”
“如果你介意的话,那你可以抬出去啊?”达克喝完杯子里的酒后,随手把杯子扔到了地上,杯子是陶瓷做的,所以一落到地上就摔成了碎片,四处飞溅,和那个酒瓶一样。
“这么臭!要我一个人抬?”
“你可以喊外面的那些人抬啊?”
“……”项毅犹豫了一下,随后接着说:“……你觉得他们会服从我吗?”
“他们连我都服从了,害怕不会服从你吗?”
“你那是杀鸡儆猴的方法!”项毅喊道,“我怎么可能会像你那样残忍?”
“残忍是必须的,项毅。该残忍的时候就得残忍,如果要想胜利就必须得残忍。如果不残忍,那只有他们变得残忍了。而你,只能成为受虐者。”说着,达克不由自主地推开椅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项毅说不出话来了,也许是被说服了。
“回到正题上吧!项毅。”达克忽然转移了话题,似乎是不想再谈起这些事,他把一只手放在了桌上,对项毅说了一番话:“你刚才说我们只有五十人,对吗?”
“是啊,我们这个队伍只有五十多人,我刚刚仔细地数了一遍的,是五十人。不对,正确的说是五十二人,还得加上我们两个。”
“哎!拉德他可是有几万人啊,我们这五十多人,又能怎样改变历史呢?项毅,你有没有主意?”
“我怎么可能会有?”
“嗯……”达克又陷入了沉思,他想了一会后,对项毅挥了挥手,示意要让他出去,并说:“你先走吧,我要一个人待一会儿,你顺便去看看那五十个人现在怎么样了。”
“好吧。”项毅说完就出去了。
真是漫长的一天,现在是晚上半夜,这里可是荒山野岭,连军粮也是所剩无几的,如果再这么下去,恐怕只有几天……“啊啊啊……”想到这里,达克就忽然开始疯狂地乱抓着自己的头发,似乎开始抓狂,随后他又一掀桌子,把桌子掀翻摔倒在地上,又狠狠地拿脚跺翻,居然跺断了桌子的一条腿。“为什么连这个桌子!都这么碍眼!为什么……!”
“砰……砰……”营帐内,只有一阵阵粗暴的声音传出营外,传得很远很远。
……
外面有点冷,营地外的那些士兵们点了一个大篝火,他们围在一起,五十个人显然有些挤,但是他们也顾不了那么多。他们每个人都拿着一个碗,碗里面只有一些汤水和几粒饭粒,几乎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
“妈的,我们就光吃这些?咱们没有粮食了么!?”一个士兵开始抱怨。
项毅听了,连忙对他吼道:“没吃的了!我们都出来了这么久,粮食早就干了,这一顿饭还是咱们最后一餐,明天早上恐怕是吃不了饭了!”
“那我们明早吃什么!?”士兵们杂乱的声音纷纷响起。
“到时候再说!有野草吃野草,没野草吃树皮……”
“这怎么行!抗议!我们要回家!”那些士兵们更吵了,嘈杂的声音混乱不堪。
“去跟失败抗议吧!”项毅一句话停止住了他们的吵闹,他很生气地从人群中站了起来,并且告诉了他们事实:“你们别以为还能再过以前的生活了,该醒醒啦!卡罗巴斯已经陷落了!我们已经无家可回了!!”
卡罗巴斯陷落了!!!
“什么!?”那些士兵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卡罗巴斯……陷落了!这不可能!”说着,一些士兵也纷纷都站了起来,而且还有些拳头贴在了项毅的脸边,似乎是想要打他。“这是不是真的!快告诉我们!”那些士兵吼道。
“这是真的!安多利亚已经攻进了卡罗巴斯了!!”
“啊……啊……”听到这里,所有士兵都感到了遗憾,也感到了绝望,有的甚至纷纷抱头跪地,甚至连眼泪都流了出来。
“卡罗巴斯!被攻占了……我的家!我的家人……他们都死了吗……?”一个士兵痛苦地说,甚至留下了泪水。
“是啊!他们都死了!家也没了!”
“呜啊……!!”那些士兵纷纷痛哭。这时居然有一个人疯狂到了极点,他似乎已经失去了自我,强烈的绝望让他选择了自杀,离开这个世界!他向篝火冲去!
“呃呃啊啊……”那个士兵被火焰包围着,炙热的怒焰灼烧的他的身躯,让他的身躯充分地燃烧,其他的士兵看见他在火中挣扎着,双手乱挥,乱摆。
火神已经掌控了他的生命,他只将手,轻轻的一提。
“扑通!”被火包围的士兵,他的心跳终于停止了,他倒在了地上,停止了呼吸。
项毅见此情形,当然有些紧张,他连忙对周围的人怒吼道:“如果你们想以自杀来离开这个世界,来获得一切的解脱,那你们只能说是懦夫!!懦夫!你们懂什么是懦夫吗!我们都不会死的!没有人会死!我们一定会回到以前的生活的,你们也一定会再见到你们的家人的!如果你们现在就走了,就根本不算是卡罗巴斯的人!”
这番话似乎有些作用,它让士兵们冷静了下来。
而在项毅说出这番话之前,他好像看见在士兵群中,有一个人非常的镇定,抱着两腿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仿佛不把这个消息听进耳里,也没有任何感到悲伤的意思。项毅也注意到了这个人,但是当他说完话后,士兵的聚集又把坐在地上的这个人挡住了。
“那个人……难道不难过吗?为什么这个人没有对家乡的逝去……感到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