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军虽然强大,但是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越过神女城,直达成都城外。看似动如雷霆。实则隐患极大!”
“诸位且看!”王累指着殿上挂着的西川图,道:“曹军敢这般动作,必是拿了平曲粮仓,之后志得意满,心生骄枉,以为我川军皆是贪生怕死之人,便有了直驱成都的动作!”
“然而我成都尚有三四万勇士,张任将军在绵竹关,高沛、杨怀二将在白水关,共有五六千兵马!”
“我军只需坚守成都,再令张任将军等袭扰曹军粮道!”
“曹军即便再怎么骁勇,岂能空着肚子打仗呢?”
“多则三两个月,少则十天半月,必破曹贼!”
刘璋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又一人站了出来,拱手道:
“王先生所言,或许在理!”
“只是,曹军来的突然,我军仓促之间全无应对!以王先生之策,曹军必然就食于附近百姓!”
“吾闻猛虎饱腹,不多杀戮;良善饥荒,杀妻食子!”
“曹军绝非良善之辈,若是我西川决意抵抗,成都千里沃土,化作飞灰矣!”
“主公向来仁善爱民,还请三思!”
“西川乃主公之西川,无论如何抉择,臣坚决拥护!只是希望主公莫要做让自己悔恨的决定!”
说话之人乃是法正,法孝直!
在众臣说话的时候,法正敏锐地发现刘璋似乎没有多少要大战的意思!反而倾向于投降!
只是碍于自己汉室宗亲的身份,家族又和曹操有大仇,不便率先表态罢了!
法正微微一笑,便将梯子递到了刘璋脚下!刘璋果然有些意动!
王累看到刘璋脸色,心知不好,大声喝骂道:
“奸佞贼子,安敢教唆吾主降曹?!!”
“自先主九八八年入蜀一来,我西川便地富民强,远近咸服!”
“至今二十余年,百姓无不感念主公与先主之恩德!”
“便下令使百姓避入山中,那曹军远道而来,又能如何?”
“忍一时之痛,待曹军退去,在大力抚恤民心,不过三五载,必然恢复今日之盛况!”
“如今曹操主力在江东,五十万大军看似浩大,实则不同水性,全靠荆州水师用命!”
“然荆州水师本就不敌江东,又是新降之军,而江东皆是水战好手,又有破釜沉舟之意!”
“我看曹操未必能够胜这一场大战!”
...
“曹操若败,我军出永安,攻襄阳,与江东分治荆州,一起对抗曹军!”
“曹军虽强,北有剑阁之险要;东有长江之天险!”
“又,曹军北方需得面对草原祸患,乌桓、鲜卑等,皆非良善!”
...
“如此,曹操虽有上千大将,百万雄师,亦奈何不得我等!”
“彼篡权某位之贼也!若势不利,必自生内乱!”
“届时主公以休养生息之益州,攻疲敝不堪之中原,探囊取物也!”
“光复汉室,还于旧都,此足以光宗耀祖也!”
“勿听法正小贼之言,是祖宗蒙羞!”
王累一脸说了小半个时辰,说的口干舌燥,忙自内侍处讨了一碗水,咕噜咕噜喝了起来。
法正面带笑意,全无半点惊慌,向刘璋拱手道:“主公,臣请再辩!”
刘璋点了点头,法正这才开口道:“吾益州之事,王先生所言不差,我便来说说这外面的事情吧,主公且将我说的与王先生说的比对比对,看看谁说得在理一些!”
“江东虽历三世,又有江水之险,但是孙权在位三年不多,军中将士尚未收心,又急于攻打江夏,报父兄世仇!”
“可笑江东皆是水战上将,却被荆州一太守挡得死死的,若非曹军援助,只怕这孙权第一战,便吃吃了个大败!”
“此便是王先生口中能灭曹操五十万大军的江东熊罴之师吗?”
“再论草原之敌,若是我记得不差,幽州曾有一将,叫公孙瓒,身居太守之职,号白马将军!”
“所部白马义从,将所谓的草原祸患打的不敢南望,竟派使者往幽州刘虞处!”
“嘿嘿!”法正说到这里,再也憋不住表情了,面带冷笑道:“一把鼻涕一把泪,呼天抢地地向刘虞告状,诉说部落之惨事,刘虞心善,便使人稍稍约束了公孙瓒一些!”
“王先生口中的草原祸患这才苟延残喘至今!”
“而公孙瓒败于袁绍,自焚而死!”
“袁绍又败于曹操,气急病死!”
“公孙瓒不过一郡之地,夺了刘虞之后也不过幽州一贫瘠之地,尚能使草原胆寒!”
“如今曹操领地西到西域,北接草原,东往大海,南临交州!”
“王先生究竟是从何处得来——草原能够为祸,这一结论?!”
“我怕是觉得这曹操一纸令下,草原各族恐怕无不自带战马,为曹军征讨四方吧!”
“其三,论一论王先生口中的;必自生乱!”
“曹操自讨董时起,便是一路军阀,大小站数百场,可谓宿将!”
“其亲族诸夏侯曹,掌握着曹军主力部队,虽有功勋卓着、勇武难当之吕奉先,亦不能撼动三人在军中的地位!”
“此所谓的大权在握也!”
“如今之天下,乃是大乱之世,百姓、谋臣、武将,最在意者,便是军队!”
“曹操手握重兵,又有许褚寸步不离地守卫着,虽有心怀汉室之义士,文不能使曹操惭愧放权,武不能刺死曹操,所作所为,不过是隔靴搔痒罢了!”
“谈何自乱?”
“曹操不自生内乱,即使我军今日推了吕奉先,明日又待如何?”
“永安已在曹军手中,江州将直面曹军锋锐!”
“王先生这是要让主公以西川一州之地,抵抗曹操十二州吗?”法正一边说话,一边以目光逼视王累,王累细细思量了一下法正所说,发现全无破绽,似乎比自己的言论还高明一分!
越想越急,越想越气,王累目光灼灼地盯着法正,大声道:“孝直莫非忘了主公与曹贼有杀兄之仇乎?!!”
话刚出口,王累便有些后悔了,只是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来的!
事情也正如王累所想那般,在他的杀兄之仇四个字出口之后,本来还有一些些悄悄话盘旋的大殿瞬间便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