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森林中发生的这一切并没有旁观者,即便有,恐怕也早被那红衣少女的骇人气焰给吓跑了,偷袭刺伤宁霄后,她满意地捡回掉落地面的刀刃,重新插入刀柄,将仍沾染鲜血的匕首彻底隐匿起来,兴许是为等待下一次出鞘。
杨恒远毕竟在血水里滚过,见宁霄受伤,连忙扯下衣服撕成布条替他止血。突遭袭击的宁霄顿时冷汗直流,划破皮肉的感觉并不是第一次,但每次都足以刻骨铭心,他面前的少女依旧一副冰冷模样,语气异常平静:“是你自己找死,怨不得别人。实话告诉你,就算你在这丢了性命,我也不会少一根头发丝,你见过执法队跟衣服上绣有族纹的人过不去吗?”
顿了顿,冰冷的眸子似乎有了一分人性神采,少女深吸一口气,对二人直言不讳:“我承认,今天因为一些小事很火大,所以迁怒于你们。所谓的偷看,也不过是我发泄的借口而已。看,我脸皮还是挺薄的,做不到像有些人那样连借口都不找就直接动手。怎么说呢,你们遇见我算倒霉,这也就是命吧。好了,现在我的气消得差不多,也不跟你们计较了,你们走吧。”
没人搭话,她看见的只是两双愤怒的眼睛和升腾的杀气,她不由地愣了愣,皱着眉头轻笑一声:“呵,难不成你们想报复?我的确初来苍狼宗不久,但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且不说凭你们两人的本事能否打赢我,恐怕我随便叫来一个老弟子就能让你们吓得屁滚尿流,趁我心情还没变坏,赶紧滚吧。”
少女转身离去,同时轻声呢喃几句:“许傲晴这个名字,苍狼宗有几人知道?比起那女人的声名在外,我还差得远呢。不过你也别得意,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彻底变成我名字的注解,别人提及你只会说是那个人的姐姐,再也没有人会叫我许凤嫣的妹妹,等着吧!”
在她自言自语之际,一头白色小兽突然窜出来拦住去路,莫名其妙地朝她低吼,甚至有扑上来撕咬的趋势,那小家伙不知怎地愤怒异常,四只爪子不断扒拉地面,像极了冲锋的战士。
“哪来的野畜生,滚一边去!”红衣少女微眯起眼睛,抬脚朝拦在路中的小兽踢去,后者却敏捷闪开,张嘴朝她腿上咬去。
“作死!”柳眉一拧,少女扬起长鞭就要挥去,却惊骇地发觉手臂竟被人制住,半点动弹不得。而更令她心神俱震的是自己引以为傲的实力在身后那人眼中竟然不值一提,她拼命用灵力冲击被人握住的手腕,对方却无动于衷。宁霄弯曲指节,轻轻扣在少女的肩胛骨某处,让她周身翻腾的灵力顿时烟消云散。
“小姑娘,我本不想跟你过不去,可你真心惹火我了!”
话音刚落,一记响亮耳光落在少女脸上,白皙脸庞顿时浮现出五指红印,煞是显眼。随后又一记膝顶将她直接打飞了出去,整个过程不过片刻,原本信心满满根本不将二人放在眼里的少女被两下彻底打懵,双目无神,瘫坐在地上。
余怒未平的宁霄上前一把夺过少女腰间短刀,抽出那把匕首,徒手将之掰成两节,用力踩入地面,又把长鞭硬生生拉断。名叫许傲晴的少女只是呆呆地看,连吭都没吭一声。弄完这一切后,宁霄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用几条散碎鞭子将少女双手双脚绑了起来。
反射弧终于能正常运转的少女此刻终于意识到自身处境,‘哇’地一下放声大哭,中气十足的声音响彻森林。可惜还没等有人听见,宁霄又从地上抓了一把泥土裹着杂草塞进她的嘴里。怒火之下,他也顾不得怜香惜玉,更何况这种性格手段的少女,根本就不能将她当正常人看待。
“你就安稳地等着人来救你吧。”宁霄蹲下身子,冷冷甩下一句,面前形象全无的少女此刻眼神中除了怒火,恐惧,似乎还有一丝丝懊悔。在木老玄妙灵力治疗下,伤口已经愈合的宁霄干脆扯下包扎的布条,把仍然沾着血的碎布一并塞入少女嘴里,这下她连呜呜声也发不出来,彻底成了哑巴。
要说复仇的感觉如何,只有一个字:爽!当场报仇的感觉更爽,去他娘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用少女的衣服蹭去手心泥土后,宁霄起身拍了拍杨恒远的肩,轻声道一句‘回了’,后者目瞪口呆地望着片刻间沦为囚徒的少女,一步三回头,压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回到院子,宁霄没有询问杨恒远为什么跑去那个‘禁地’,对方也心照不宣地没有提及他伤口几乎瞬间愈合这件神奇事,更没有谈论他对付红衣少女的手段和突然凌厉的身手。互不过问私事,疯狗帮的七人现在都有一样的共识。
院子很安静,其余五人都没在,是去领任务了。宗门每月定期会发布种类繁多的任务,譬如执勤、保洁、采药、巡逻,再者如维护治安,缉拿盗贼流寇等等,当然这得是实力出众的精英弟子们才有机会接的任务,还有些类似于采办、承包工程,就只有身后势力相当不俗的弟子才有资格接触,当然,此类交易绝不会摆在明面上,大多由得知消息的弟子暗地通知家族人员前来商谈生意,再经过类似招标获得经办权。总而言之,凡任务皆有利可图,但同样泾渭分明,疯狗帮能够拿到的毫无疑问是最次一等,受累最多收益最少的任务,没多少人愿意做。就连执勤站岗的任务也绝对轮不到他们,为了跟大人物混个脸熟将来好办事,这种任务也多半会被托关系内定下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迟迟不见五人身影,杨恒远略有些奇怪地喃喃自语:“咦?按理说该回来了呀,有仁哥在,寻常出不了岔子,不会又遇上罗一江了吧?”
正猜着,大门突然被打开,满脸青肿的元仁和魏松被剩下三人搀扶回来,五人脸上尽是悲愤之色。一问才得知,原来他们在领任务的途中遇见了曾在入门选拔时与宁霄三人产生过节的烈诰,方天兄妹俩被他认了出来,这才遭来横祸。
“那人好像是烈风的弟弟,刚来宗门就有数不清的弟子投靠他,他先拦住我们去路,仁哥好言好语跟他讲,那个混蛋二话不说就动手,他手下那帮杂碎也跟着动手,要不是松子护着,我们三个今天肯定也要挨揍了。”
袁武咬着牙诉说先前的遭遇,听到这里,杨恒远皱起眉头,神色也阴郁起来,却不多是愤怒,而是少见的担忧。
“烈风的弟弟!怎么惹到这种人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慌什么,大不了躲着点走,实在不行就收拾东西从苍狼宗滚蛋,咱们干不过人家,认就认了,没什么丢人的。”元仁吐出一口血水,牢牢盯着杨恒远,神情坚定。说罢他抬脚走进房间,留下一个蹒跚背影。
方天兄妹俩赶紧去拿药水给受伤的二人治疗,魏松一如既往保持了沉默,只是这回极其难得地临走前拍了拍宁霄的肩膀,说了句:“别放在心上。”
袁武望着宁霄阴沉到可怕的脸色,犹豫了一下,凑近小声说道:“烈诰说以后不想看见我们,他这一句话比宗门驱逐令都厉害,所以仁哥才放下狠话要准备走,我知道他心里舍不得,我们几个其实都差不多,虽然呆在这常常受欺负,可都有必须留下来的理由。所以你要是有办法,就出手帮这一回。”
抬头望见袁武近乎恳求的目光,宁霄只觉得心中堵得慌,他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这事怪我,还拖累了仁哥松子。放心吧,我有办法让你们继续留在这。”
得到答复后,袁武轻轻点头,擦身而过。杨恒远从一旁慢慢凑了过来,用略带抱歉的语气说道:“那个,别在意,刚才的话不是埋怨你们。哎,你不清楚烈风在宗门有多大势力,就算他不是天元国的人,说的话也没人敢不听。他弟弟一旦跟我们卯上了,我们多半只能灰溜溜滚蛋。”
“我明白,十大弟子之首嘛,我其实不敢打包票能摆平这事,可既然是我惹出来的篓子,就该我去收拾。”
听了这话,杨恒远并未露出异色,似乎也认定了宁霄的实力非凡。他想了想,略有些尴尬地小声道:“对了,今天这事就别跟仁哥说了,省得给他添堵。那什么,万一那女的找上门来,我跟你一块扛着。还有一句,今天你干的实在是利索。”
瞥了一眼翘起大拇指的杨恒远,宁霄略带笑意,点头道:“放心,我就当没这回事,要是疯女人真敢来,我也敢一不做二不休,看谁比谁狠!”
“牛气!对了,你打算怎么摆平烈诰的事?他可真不好对付。”尽管隐约知道眼前人深藏不露,杨恒远还是面带忧色。
“哼,今天憋了一肚子火,总得找个人好好地出口恶气。”宁霄攥紧拳头,冷笑一声。
当晚,一个黑影穿过弟子住宅区,横跨整个宗门来到另一头,干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第二天的太阳照常升起,宗门也没有任何骇人听闻的小道消息传出,只是据说一向喜欢耀武扬威在宗门到处闲逛的烈诰突然间称病,无论如何也不出门,因此许多人原本以为必死无疑的疯狗帮又能平安无事地出现在了宗门当中。以至于不少天元国帮派都纷纷感叹:“真他娘的狗屎运,这还能躲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