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梦游
一匹烈性而善良的马，
人人都可以充当它的主人；
潦倒的诗人信马由缰，
有如落水的蚂蚁依着浮萍，
口里漫嚼着皮袋里的青稞面，
心中空荡，旷古凄凉。
踏上山岗又踏上山岗，
峰峰峦峦绵延没有定向。
这不是浩海汪洋，
他却在浩海汪洋里苦航；
海上没有怒吼的涛浪，
船却像病夫醉汉样癫狂。
*
一片葱郁的竹林，
一根依着一根又偎着一根，
编织着淡黄的罗网，
编织着朴实无华的陷阱，
像魑魅魍魉，
冷窥静待着自投的生灵。
*
一片古怪的森林，
弯来扭去打着旋儿上升，
挂着白须连着地，
像乌鸦的祖先撒下脂粉，
弓着背，缩着颈，
脸上飘动着快乐的残忍。
*
哦，孤独的生灵，
寂寞透顶的生命，
你以什么方式为自身命名？
你是阳天飞舞的蜻蜓，
阴雨里忙碌的蚂蚁，
还是浊流上唱着的蚊蝇？
*
你有什么资本，
要无尽地折腾？
你靠什么支撑，
要自我解剖不停？
有什么奖赏，
诱你追寻神的幻影？
*
回去吧，回到家里去，
在那里扎下根，
然后出来，挤破碑文，
再向风风雨雨挑衅！
你看，幻影下的洞穴，
时时想盛装永生！
57精灵
他正在对影伤神，
蓦地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女人。
陌生女人横臂拦路，
没一丝蔽体的衣裳——
背上生着一对奇异的翅膀，
胸前长着三只更怪的**。
*
这是希腊神话的遗孀，
还是现代女性的奇思异想？
“你是什么精灵，
干么这样不类不伦？
拦着一个外强中干的可怜虫，
到底有什么良苦用心？”
*
精灵露荷开绽般一笑，
阴寒的山林顿时温暖如春：
“诗人，爱情的创伤，
只有我知道医治的良方，
你若猜中我的谜语，
将得到慷慨的赐赏。”
*
精灵闭上花瓣的嘴唇，
三只**闪起了彩灯的亮光：
左侧的放射着紫光，
右侧的洒着乌黑的寒芒，
中上方高突的那只，
像红玉映衬着朝阳。
*
诗人惊讶不已，不敢问谜面，
也不敢问错后的惩处，
心天暮色样暗淡，
只觉得此景透顶荒诞。
他沉默不言，沉默不言，
又突地露出了笑颜。
*
“不管猜测的后果如何，
你的名字还是叫女人。
正中的太阳叫虚荣心，
左边的茄子叫丈夫，
右边的乌鸦叫儿孙，
深陷的肚脐是你的象征。”
*
精灵一声呻吟，
化作一团红雾隐去，
从透明的天空，
抛下一声透明的叹息：
“医治爱情创伤的良方，
是遗忘是爱情是迷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