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干什么?”小妹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
“你究竟是谁?”二黑眼神犀利,口中不时地发出一丝冷笑。
“我还能是谁?”小妹诧异地反问道。
“我不就是小妹咯。”
二黑的表情复杂,他看着小妹,说道:“你说,你是李老五的女儿,如果你真的是李老五的女儿,那李老五又怎么会死在这密道里?!你连他死在这密道里都不知道吗?”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尖锐,整张脸因为激动而显得狰狞。
“这封信是李老五写的。”二黑看着小妹,又好像看着那张落到骨头堆里的单薄的碎布片,一字一句地说道:“这块布上的字,是李老五的笔迹。你没有想到吧?李老五会出现在这里。你更加没有想到吧?我竟然会认识李老五的字。”
小妹冷笑道:“这字迹残缺不全,还写得像蚯蚓一样,你也能认出来这是李老五的笔迹!你的眼力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了?”
二黑继续追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小妹双手环胸,冷冷地说道:“手里拿着信的人,就一定会是写信的人吗?也许他是读信的人。”
二黑仍旧看着她,以一种看土匪的眼神看着她。他忘了,自己才是土匪的后人。
“当然,手里拿信的人不一定就是写信的人。”二黑说道,他慢慢地将布片翻过来,他将布片伸到小妹的面前,布片上面,依稀有几个字:凤鸣亲启。
那字写在布片的另一面,字迹潦草,笔迹模糊,因为是写在外面的,所以相对于里面的那些字来说,更加难以分辨。
但是,上面写的什么,仔细去看,还是能够猜测出来。
凤鸣亲启?
这样看来,这真的就是一封写在布上的信。
小妹静静地看着那块布,表情一如先前。
二黑慢慢地开口问她道:“那这个呢?你不会没有看见这几个字吧?那你不会不知道凤鸣是谁吧?”
二十年前,宝瓶寨的少当家,叫做王凤鸣。
凤鸣于山,百鸟来朝。
也许,二黑的爷爷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有大出息吧。
“可是,刚才,你看到这些,一点反应都没有。”
二黑忽然一阵紧张,这个小妹,究竟是谁?而令他更加难以置信的是,他竟然曾经觉得有她在身边,自己就会安心!
密道里面十分安静,两个人面对面地站着,旁边还有一具坐着的尸体。尸体沉默,二黑沉默,小妹也沉默,沉默着,谁都没有说话。
这样僵持了许久,小妹才悠悠地叹了口气,开口对他说道:“有些事情,知道了不见得对你好。”
二黑仍旧一言不发地看着小妹。
小妹抿着嘴唇没有说话,她的眼睛睁得老大,眼皮都不眨一下地盯着二黑看。二黑也看着她,两人就这样对峙着。
忽然,只听见“啪”地一声轻响,小妹关掉了手电筒,那一瞬间,密道里面漆黑一片,甚至比起之前更加黑暗。
许久,小妹的眼睛里开始出现漩涡,很奇怪,在这样黑暗的地方,二黑竟然能够看清楚她的眼睛。
二黑感觉她眼睛里的漩涡越来越大,他的整个人几乎都要被卷进去了。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头有些晕,密道里响起一种很奇怪的声音,那声音有些像铜锣,嗡嗡地在脑子里不停地转、不停地响。他的整个人就好像喝醉了酒一样,一瞬间天旋地转,他看见小妹的头越来越多,手也越来越多,自己的头却越来越重,眼前也越来越黑。直到最后完全进入黑暗……
醒来的时候天气大好,阳光无孔不入,透过四面八方的破洞照进来,整个房子完全被阳光所侵袭。
灰尘在阳光中跳跃着,像无数个细小的蒲公英。
二黑伸出手挡住眯成了一条线的眼睛,许久过后,他才适应这强烈的光线。
真的是阳光,雨后的阳光似乎格外灿烂。他坐起来看看四周,外面阳光明媚,周围有几件破烂不堪的桌椅,一扇大门和窗户呈30°斜角歪在一边。怎么回事?自己明明是在地道里的啊!
“你醒了?”小妹的声音响在耳边。听到她的声音二黑心里一阵紧张,他连忙循声看去,小妹就站在他的身后,此刻,她正伸手递给他干粮。
“吃吧,吃完了好上路。”小妹微笑着,她的声音和表情都显得异常地平静。
二黑接过干粮却没有吃,他径自走到大厅旁边的小屋里去,他没有看见自己想要看见的东西,小屋子里墙壁完好,柜子虽然破旧,但仍旧好好地立在地上。
二黑走过去将干粮放到柜子上,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柜子挪开一点点,他睁大了眼睛朝里面看去,墙面上什么都没有。
他回头去看记忆中被狼群撞破的墙面,墙面虽然破旧但是没有破洞。就连散落在地上的土墙块都没有一块。昨晚发生的一切全部消失了?!没有暗道,也没有被狼群撞坏的墙洞。一切似乎真的只是一场梦而已。
一个真实到诡异的梦。
二黑拿着干粮走了回去,小妹坐在大厅之中,神色淡然。
“昨天晚上……”二黑犹豫着要不要问出口。
“昨天晚上怎么了?做噩梦了?”小妹问道。
二黑摇了摇头:“没事,可能真的是我又做梦了。”他走回到晚上睡过的草堆里,开始坐下吃干粮。
奇了怪了,自从遇到她以来,怎么老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
他斜眼看着小妹,一切如常。大门打开着,门外除了一片空地之外就是远处的树木,树木郁郁葱葱,伸向远方。
似乎昨晚所经历的那些事情真是一场梦,一场非常真实而可怕的梦。但即使那是一场梦,在这之前在死人村里发生的一切也绝不是梦。他敢肯定,这个小妹的身上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
想着想着,突然,二黑的脑子蓦地一懵,他连忙看向方才查看的那间小屋,他忽然想到了一些事情……
这些事情,叫他没来由地害怕。
他忽然觉得:昨天晚上所经历过的事情,绝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