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这位姑娘是?”
受了岳烬之这遥遥一敬,陆水放下酒杯,转而问起了坐在岳烬之右边身侧的花夭夭,眸光之中皆是打量之色。他甫一见花夭夭,触到她额头上的桃花枝子,便觉得有些熟悉。
可他亦是可以断定,绝对不曾遇到过这样一位人间尤物。
“这位是花夭夭花姑娘……”岳烬之笑道。
“哦……”
陆水言语之中颇为不解。他心知岳烬之并不是偏好美色之人,沒來由定然是不会将一个姑娘带在身边,再加上见他原先便认为宁朝暮是他这位师弟属意的女子。于是便颇轻地应了一声,接着等岳烬之的下文。
“她是花谷这一代的唯一传人。”岳烬之好整以暇,笑着看向陆水。
不出所料,这句话骤然一出,陆水面上大变。此时,他终究知道自己的那一抹熟悉之感究竟是从何处而來。
“花谷不是自五百年前便销声匿迹,二百年前据说便已经灭绝了吗?”
“无论灭绝亦或是隐世,皆是外人揣测。可如今,我若说这夭夭姑娘并非出身于花谷,师兄你可信?”
陆水面上颇为震惊,良久之后才缓过神來,慨叹道:“方才我观姑娘面相,便有些若有似无的相识之感。可不曾想,居然是因得姑娘出身花谷的原由。我一时之间未曾往此方面想起,还望姑娘恕之则个。”
花夭夭倒觉无所谓,当下便妖娆一笑,腻声说:“陆公子多礼了。”
“不知花谷除去姑娘之外可还有他人?”陆水沉吟片刻,紧接着问道。百年之后重新寻得花谷传人可是大事,务必需得一点一滴地问个清楚。
“哼,方才我家少爷明明说了,花姑娘是这代的唯一传人……真不知道这脑子长到哪里去了……”岳越头也不抬,口出之言却着实风凉。
陆水瞥了他一眼,甚是有种想将他狠揍一顿的冲动。深呼吸两口将这份焦躁压了下去,转眼看向花夭夭。
花夭夭便当什么也沒发生,出言回道:“自得我师父前年过世之后,花谷一代就只余得夭夭一人了。”
说话之间,眉眼横波,端的是让陆水心中消受不起。
“如此这般的话,待得我们回到横天宫,便交由师尊决定吧。”
之后几人便吃吃喝喝,说些分别之后的过往闲话儿,直至夜深才散了去。
回到房里,陆水铺纸平宣,写了几行字折起,用客栈之中与横天宫联络的密线将今日的讯息传递回去。之后便和衣躺在床榻之上,吐纳平和,闭眼而憩。脑海之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今日白天惊鸿一瞥下那白皙的身子。
不曾想,一夜无眠。
第二日,几人又在这落雁城盘桓了一天。毕竟两拨人皆是车马劳顿,便想好好休息两日,待得第四日,也就是二月初九时再启程回幽云。
漫无目的的日子通常一晃而过。
二月初九晨,一行人便早早地起了身,套好马车往幽云山方向去了。
这两日几位姑娘镇日里窝在房里聊天,陆水与岳烬之闲着无聊,便去城中将两驾小马车换做了能容纳七八人的大马车。虽说这一路路程甚短,可这六人同驾也是方便一些的。
如今已进了二月,天气逐渐转暖。前些日子路上还冰雪冷硬,这才三四天过去,便已经融化一大半了。光阳和煦,凉风扑面,是这些天里难得的好天气。
入夜时分,方才到了幽云半山。宁歆儿与宁朝暮分别骑在风雷与轻云背上,其余四人牵马而行。
刚过雪线,便见前方影影绰绰的人影迎面而來,火把光焰明明灭灭,在凛冽的山风之中颇为脆弱。
那迎來之人不消片刻便到了近前,恭敬行礼之后,那领头之人说道:“陆师兄,岳师兄,掌门师伯心忧夜冷天寒,便派我等前來接迎你们。此处有软轿三顶,请三位姑娘上轿。”
说罢便转身让开,只见身后随行之人确是两人抬轿一顶,正躬身落地等他们上去。
待得宁朝暮与宁歆儿上了轿子,花夭夭上前走了几步,却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旋即转身回到岳烬之身侧,温言说道:“烬之,你身子未好,这天一冷更是难熬,还是你去吧。我武功在身,不必寻常女儿家,骑马随着你们就是了。”
岳烬之面上略微有些动容,刚想推拒,却被陆水出言打断:“夭夭姑娘之思确是让我汗颜,是我忽略了师弟身子未好这点。如此的话……师弟你便不要拂夭夭姑娘的好意了,你先入了轿子让师弟们将你们送回师门,我与夭夭姑娘几人在后随后便到。”
说罢,接着又褪下了身上大氅,为花夭夭又披上了一层。颇有君子风度。
岳烬之见此,只能无可奈何,抬脚便往轿子去了。此处山风甚猛,他本身便有些气血不足,若是再多站一会儿,怕是真要出个什么好歹。一旁宁朝暮正掀了轿帘儿往外看,听得花夭夭又在恰到好处的时候献了三分殷勤,心里亦是气不打一处來的。
待得岳烬之上了轿子,岳越颇为应景的在几人身后打了个喷嚏,之后抬起头來,若无所事地揉了揉鼻子,抬眼瞟着天空,无不讽刺道:“露水姻缘果然是露水姻缘,见一个爱一个,献殷勤从來不落人后……”
这嘟嘟囔囔好一阵还未说完,便紧接着又是接连几个。
陆水面上脸色已是颇为难看,几近铁青。他自鼻端重重地哼了一声,当下便牵着风雷,抬脚率先往前走了。岳越看着前方渐行渐远的一行身影,又觉天色愈黑山风愈大,生怕几步跟不上便被舍在了路上。再加之此时心中又极其应景地想起了几个幽云山山怪的传说,当下便是一个激灵,小跑两步追那人去了。
这般一折腾,岳越精神愈发的不济,磨磨蹭蹭地跟着前面的人一步一步走。沒等走出几步,却觉身上骤然一重,脚底倏然一轻,便被人拎着脖子扔到了风雷背上。
瞬间醒过神來,岳越伸手一摸,身上确是还带着残余体温的厚重大氅。方才那脸色不善之人正目不斜视地走在他身侧,一言不发,幽深眸色在漆黑夜幕之中映衬了前人灯火,深处有火焰微弱跳动。
岳越此时心中更是复杂的紧,一时语塞,收敛了他气死人不偿命的那张嘴皮子。瘪了瘪嘴,不再逞那一时爽利,随他牵着去了。
不过半个时辰,便自雪线之处行至了横天宫主殿。远远便看到主殿之处灯火通明。下轿下马踏上主殿的青石板,顿觉自脚心之处循序向上传來一阵极为舒适的暖意。宁朝暮不由得抬起头环顾四周,上次來此处天气甚暖且心甚忧,对此处玄妙不曾留心察觉,如今这细细一看之下,却觉这横天宫整体便处在一个极为博大的灵阵之中。她不擅此道,看不出其中门道究竟多深,便只能惊叹于千余年前那位老祖宗凌天剑客的经世大才。
大殿之中并未有烛火之物,那荧荧之光自墙壁穹顶之上投射而出,确是密密镶嵌于四周的硕大明珠。殿中线香之气袅袅,闻之品之,入鼻之时有些微辛辣之感,然呼吸几口之后,便觉心情神明,疲惫具消。
玄海尊者此时正负手而立,背对着正殿大门。听得身后有脚步声传來,这才不急不缓地转身,面上笑容和煦:“你们总算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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