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飙车(1 / 1)

克劳德出生在贫民窟,离开虐待他的养父母后过得也不好,经济上一直很拮据。虽然没有仇富思想,但身份地位差别太大的朋友会让他感到很不自信。方严没能和小狮子一起走过最艰苦的岁月,他们在一起时,已经是他在达喀尔拉力赛上取得很好的成绩,代言不少商品大赚银子的时间段,所以没能预料到现在的他会产生自卑心理。

“我还是喜欢越野车,只有发动机的咆哮声才能赋予汽车生命力。”也许是看气氛太尴尬,克劳德主动找了个话题。

看来小狮子不太喜欢轿车或者跑车,目标还是能用在拉力赛上的车型,于是方严抓住这个机会往下说:“我还有辆悍马H1,6.5升涡轮增压柴油引擎,拥有无与伦比的爆发力。它的底盘高、视野开阔、抓地能力强,缺点是太耗油。”

“H1是当之无愧的经典,但达喀尔拉力赛有很长的沙漠赛段,而且有加油限制,如果不进行改装,很可能跑不完非洲赛区。所以才加比赛,还是续航能力强的吃香。”高耗能的大型越野车,尽管性能十足,却不太适合赛程长达数千公里,全程要跑十几天的拉力赛。

也许是谈论到感兴趣的话题,小狮子的话匣子一旦打开就关不上,滔滔不绝。

他暂时抛开烦恼,兴奋地说:“如果参加专业比赛,我更趋向于路虎和乌尼莫克。当然大众也是不错的选择,但在收购兰博基尼和布加迪以后,他们更趋向于跑车和豪华车的设计,而不是越野车。还有吉普牧马人,它的前身是德军的军用吉普,至今依然保留了原汁原味的军车设计,而且价格合理,连我这种穷人也能申请贷款买下它。”

只要说到关于汽车的话题,克劳德就显得很亢奋,这种对梦想的执着很容易感染周围的人。

尽管只是纸上谈兵,却有种说服力,让听众跟他一起热血!

所以方严一直很认真地听,默默记下他喜欢的车型,准备在时机成熟时送给他巨大的惊喜。不过他也有疑问,于是开口问:“你对越野车很熟悉,也有浓厚的兴趣,为什么不参加汽车组的比赛?”

本以为他会说出诸如杰森喜欢摩托车,或者摩托车比赛才能展现男子汉气魄之类的原因,没想到……

“因为越野车太贵了,我买不起,就算能买最便宜的车型,也没有多余的钱去改装它。摩托车就不一样了,虽然高等级的越野摩托或者重机也非常昂贵,但综合起来我比较能承受这个。”某只金发笨蛋理直气壮的回答差点让方严咬了舌头。

“如果有厂商赞助,提供你最好的团队,给你大展拳脚的机会,你愿意试试汽车吗?”方严试探地问,因为心里很明白,如果克劳德执意要骑摩托去参加比赛,以他的机会没办法跟上小狮子的脚步。

方严不会骑摩托,就算能在短时间内学会,要参加比赛还是很吃力,更别说跟上大部队了。最理想的结果当然是小狮子参加汽车组的比赛,他可以作为领航员一同前往。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同甘共苦,一起奋斗!

“什么厂商这么不开眼,居然看得上我。”自嘲地笑,很有自知之明。

“这可不一定,也许就有识货的人看上你的能力,愿意投资潜力股。”前方不能右转,方严故意绕了个远路绕进四号大街。他和泉搭档多年,默契十足,凡事不许多说。他只强调了一句,克劳德见不到杰森不肯走,泉当下就做出安排。

四号大街是商业街,两边都是商场、餐厅、各种娱乐场所,交通拥堵。方严在慢车道上缓行,一边吩咐克劳德注意两边的店铺,如果有日式餐厅叫一声,今天吃和食。他很喜欢精美的日式料理,所以听话地搜寻街边的餐厅,却不知一切是计。

“快停车!”果不其然,几分钟后小狮子便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紧张地大叫,没等车停稳就冲了出去。

他在来来往往的车流中穿梭,用极快的冲到对面,几步追上看上去亲密无间的恋人。那是一对外貌养眼的男女,女王气质的御姐和身材诱人的帅哥,都是熟人。女人是泉亲手训练出来的得力部下,男的是小狮子念念不忘的杰森。他们会出现在这里,全都是设计好的环节!

方严点了只烟,面无表情地看街对面上演的哑剧。

尽管听不见克劳德在说什么,但能从表情看出他此刻很激动。他抓住杰森的胳膊,却被对方甩掉,接着像是在争吵,然后有些受挫地站在原地,似乎是说了很多话。杰森不耐烦地摇头,牵着身旁的美女转身就走。紧接着克劳德做了个十分大胆的举动——猛地从背后抱住杰森,表情很痛苦。

主导这一切的人坐在驾驶座上,久久地看着这一幕,心中像打翻五味瓶,不知是什么滋味。

直到交警敲车窗,他才回过神来,手里的烟已经燃尽了。

“先生,这里不能停车,如果你需要逗留,直走第一个路口右转有地下停车场。”女警很漂亮,笑容可掬,也没有立刻开出罚单,管理比较人性化:“你的脸色不太好,需要帮助吗?疲劳驾驶很危险,也许该多给自己一点时间休息。”

“对不起,马上就走。”无视女警的关心,他礼貌却冷漠地回应,接着发动汽车,绕到街那边。就这么一会功夫杰森已经走了,克劳德六神无主地摊在地上,一脸惨白。

“克劳德,先上车。”他摇下车窗,但某人处在失神阶段,一点反应也没有。

该死,他不会哭吧!

方严很焦虑,他见不得这个人难过,怕他伤心,怕他过得不好,怕他不能得到幸福。他很害怕眼里没有光芒的克劳德,怕他失神的样子,要是这时候再掉几滴眼泪,大概会放弃所有的计划,把真相全部告诉他。

幸运的是他没流下眼泪,只是木楞地站起来:“方严,我想开车。”

“好的,只要你愿意。”让小狮子坐进驾驶座,看他用正常的速度驶出市区,朝无限速高速公路的方向驶去,于是问:“你想去飙车?”

在车手的圈子里,没有人不知道Bundesautobahn,这是一条贯穿德国全境的高等级无障碍道路,也是全世界唯一不限速的高速公路。这里是每个试车手心中的圣地,他们在这条路上飞驰,创造一个又一个的新记录。和拉力赛的选手不同,试车手们追求爆发的极限,无与伦比的速度。你能在那条路上能看到世界上最顶级的跑车,最优秀的试车手,简直是个战场!

十年后的克莱德在无法释放压力时也会独自飙车,但这次他带上了方严。

“怕吗?”他面无表情地问:“或者你可以到旅馆等我。”

我唯一害怕的也只有你不开心,过得不幸福罢了。方严张张嘴,这句话哽在喉头,始终没有说出口;“如果你足够快,也许会让我害怕,你可以试试。”

“不要试图激怒我,你会后悔。”克劳德用力打方向盘,一个急转上了高速路。

他们不再说话,只是注视前方的道路。交流道边停着许多顶级跑车,让人应接不暇。保时捷、福特、柯尼赛格、法拉利,甚至还有一辆帕加尼Zonda。这辆传说中的超级跑车以惊人的速度和价格成为金字塔的顶点,它是每个男人梦想,没有人不想拥有它。就算在十年后,这种车也十分罕见,全球限量一百零六台,让它的身价年年翻新。

但克劳德没有兴趣,他目不斜视,用不到一百码的速度跑了一段。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将油门踩到底!

黑色的汽车像鬼魅一般在公路上飞驰起来,两边的景物飞逝而去,方严忽然有种眩晕感。这种恐惧并不是来自现在的速度,而是一些记忆。他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各种画面,许多过去的的片段,他知道克劳德死之前,一定也这样疯狂的飙车。

那时的他究竟在想什么?他一边加速,一边给自己打电话,他那样悲痛地哀求着,为什么当时的自己能无动于衷?

然后,他死了……

作为一名车手,没有死在赛道上,而是被一块广告牌夺去生命,多可笑的结局!

不,我不能想这些,方严张大眼睛,让自己冷静下来。

车内很安静,只有马达高速运转的声音,当速度接近270码时,依然有更快的车辆不断超越他们。克劳德紧紧握住方向盘,不断加速,努力去追他看得见的每一辆车。

雷克萨斯的极限是300码,怎么也不可能超越前面那辆布加迪威龙,方严想这么说,但没有说出口。

因为他看见克劳德脸上尽是水渍,正在无声地落泪……

方严瞪大眼睛,感觉全世界都要坍塌了,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在他的记忆中,这个人异常坚强,不会哭、不会悲伤、也不会焦躁不安。他总是开怀大笑,把喜悦写在脸上,凡事都往好处想。

所以他从未见过克劳德流泪,那些沉默的泪滴比利刃还要锋利,在心上刻了一刀又一刀。他心虚地低下头,不敢说话,也不敢看,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击溃。他害怕得浑身僵硬,肩膀不正常地颤抖,身体仿佛被刺得千疮百孔,痛不欲生!

对他而言,没有什么比克劳德伤心难过更恐怖的事,怕他痛苦无法解脱、怕他钻牛角尖忘不了杰森、怕他对未来一片迷茫,走不出困境。有好几次,他想把一切都说出来,但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因为他更怕他知道真相,怕他一辈子不肯原谅自己……

“克劳德。”他声音古怪地叫了一声,像坏掉的手风琴,连尾音都扭曲着。

小狮子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把车停在路边,趴在方向盘上调整情绪。过了很久才抬起头说,已经恢复了平常的表情,声音也很温和:“对不起,刚才吓到你了,我们回去吧。说好去吃日本料理的,你可不能反悔,我现在饿得可以吃下一头牛。”

“好,去吃寿司怎么样,可以沾辛辣的芥末,还能配温热的柠檬水。”方严一时间找不到更好的话题来炒热气氛,只好往美食上说,希望能分散他的注意力。克劳德面色不太好看,但还是机械地点点头,提出一个新的要求:“听说中国人总喝度数很高的白酒,我想试试,越有劲越好。”

“那叫外卖吧,未成年不应该在公共场合酗酒。”回去的路上他们调换了位置,方严开车,不停地找话题:“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喝个烂醉,把不愉快的事统统忘掉。”

“也许。”他歪在副驾驶座上,额头贴着玻璃窗,仿佛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两人不再说话,长久的缄默快要把方严逼疯了。他好几次主动找话题,挑有趣的说,甚至像傻瓜一样说些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冷笑话,但对方兴趣缺缺,只是敷衍地回答是或不是。方严知道他现在很难过,但他不能给小狮子更多的时间思考,然后下决心怎么面对突如其来的情变。

他必须在对方心烦意乱,拿不定注意的时候给出暗示,让他学会放手,忘了那个渣男。

所以他换了一张CD,高亢绝美又充满征服性的女高音回荡在小小的空间里,几乎能穿透云霄的天籁美声吸引了克劳德。他闭着眼睛听了一会,渐渐放松,表情很陶醉:“这是什么,真美,可惜我听不懂这么高雅的艺术,但不妨碍我赞美它。”

“刚见面时你说自己有法国血统法国人,可你却听不懂法语,这是怎么回事?”方严笑了,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别误会,我没想欺骗你,我是私生子,从没见过自己的亲生父母。但是儿童之家的负责人说过,我的生母是一个来自法国的漂亮女人,所以我一直认为自己有法国血统。我没见过她,但从仅存的照片上看,我们确实很像,都有一头柔顺的金发。”他静静地说自己的身世,避开了母亲的职业,看样子心中还是有些介意。不过口吻中没有恨,只是很遗憾:“其实我很想见她一面,不是想去打扰她的生活,只是远远地看她就够了,看看这个生育我的女人。”

“会的,总有一天你们母子能相见,可以围在暖炉边倾诉多年的分离。”此刻的方严已经习惯未成年的克劳德,心思细腻,容易伤感,和十年后完全不一样,却深深吸引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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