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花会当日,安歌牵着洱洱往大门口的马车上去,正抱起洱洱要上车时,悦悦忽然跑了出来,冲着洱洱叫道:“洱洱,你答应我今天陪我出去玩的!”
随后湘儿也紧跟着她跑了出来,连忙一把抓住悦悦将她抱起来,捂住她的嘴巴,连忙对安歌道:“对不起,夫人,是奴婢没教好女儿,她才对小公子这般无礼。”
说罢,抬起手冲着悦悦的屁股啪啪给了两巴掌,悦悦“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你别打她!”洱洱连忙从安歌怀中挣脱出来,跑到湘儿身边,伸手拉着悦悦的手往下拉,着急道:“是我昨天答应和悦悦玩的,又不是悦悦说谎,你不许打悦悦。”
湘儿只好将悦悦放下,洱洱立即把悦悦护到身后,瞪着湘儿。
湘儿很是无奈,因为安歌对她和她的孩子很照顾,什么好吃的好穿的,有洱洱一份就有悦悦一份,导致悦悦如今根本没有一点点当下人的自觉,每天直呼洱洱的名字就算了,还敢和洱洱说什么答应不答应的……
主人答应过的事,就算反悔又能怎么样呢?
她怕耽误安歌时间,连忙哄洱洱道:“小公子,今日夫人要带你去赏花,等你回来再陪悦悦玩,好不好呀?”
洱洱摇头:“我回来天色就晚了,我娘说了不能失信于人!我昨天答应了悦悦就要实现。”
洱洱说完,回头看向安歌,问道:“娘,我不去了,我想陪悦悦。”
安歌都答应了九王妃要带孩子过去,如今时候也不早了,洱洱又是个倔脾气,要和洱洱讲道理怕耽误时间,便道:“湘儿,你把悦悦带着,和我一起去九王府吧。”
“这……夫人……”
湘儿还在犹豫,洱洱已经高兴地牵着悦悦的手,将她拉到马车边了。
宁九下车,把两个孩子一一抱上马车,回头对湘儿道:“你放心,这车大着呢,多你一个不嫌挤的,快来吧。”
湘儿也不敢耽误安歌的事,便过去坐上了马车。
悦悦脸上还挂着泪痕,但车子动起来的时候,她便忘了方才的委屈,笑嘿嘿地去窗边看路边的景物了。
她平时没什么机会出门,不像洱洱经常跟着安歌和景澜到处跑,此时见着什么都觉得新鲜,洱洱坐在她旁边,像个大哥哥一样,指着路边的小摊一个一个和她解释,遇见卖糖葫芦的摊子时还叫车夫停车去给他买了两根回来。
安歌一路上微笑着看两个孩子闹腾,湘儿却很是局促不安,时不时给女儿使眼色叫她做好,女儿却一心只与洱洱玩耍,根本不看她。
到了九王府,湘儿抱起悦悦跟着安歌下车,在门前,她便看见了不少贵妇人,自己手中或者身后的丫鬟手中都牵着一个孩子。
那些孩子都穿着绫罗绸缎,无一例外都是主人家的公子姑娘,不像她和悦悦……
将军府从未亏待过她们,她们母子穿的也是好衣裳,尤其悦悦,身上的布料和洱洱用的是一模一样的,光看外表根本敲不出来是下人的孩子。
但是湘儿有这份自觉,知道自己上不了台面,畏畏缩缩的样子就不像富贵人家的夫人那么坦然。
湘儿越想越觉得尴尬,刻意走在后面,小声与一旁的宁九道:“九姑,我实在不该来这种地方,要不然我和悦悦就在马车上坐着等夫人吧?”
宁九笑着安慰她道:“你别担心,夫人既然让你来,你跟着进来便是,不会有人敢对你怎样的。”
“可是……”湘儿看着怀中闹腾着要去和洱洱玩耍的悦悦,深深叹了口气,“夫人平日里太疼我这闺女了,弄得她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她和小公子一点儿主仆的样子都没有,我怕人误会……”
“哎呀,你就是想太多了,快点儿走吧,夫人在前面等我们呢。”宁九赶紧拉着她进去了。
九王府后院,果真都是带着孩子的贵妇人,孩子们受不住各色茶果点心的诱惑,由自家仆人带着去亭子下吃东西。
珠光宝气的贵妇人们,围在一起赏九王府的奇珍异草,随便炫耀炫耀自己的娃:
李家夫人说:“我儿子可会疼人了,那日我带他去街市玩,有个地痞拦下我要抢钱,我儿子两三下放倒了那地痞,还和我说会好好保护我。”
张家夫人说:“天呐,你儿子才六岁就能打败地痞了,可真是厉害。我儿子就差一些了,不会舞刀弄枪。但是呢,前几日,教书先生说我儿子有天分,才三岁半便会背三字经了,把我家老爷给高兴坏了。”
王家夫人说:“哎呦,那可真是厉害,我家闺女已经四岁了还不认得什么字,反倒是对女红很有兴致,居然偷偷瞒着我绣了幅百鸟朝凤,唉,也真是的。”
说着,还把她女儿绣的那副百鸟朝凤摊了出来,道:“你们瞧瞧,也不知道这小姑娘跟谁学的。”
众人都围上去看那副百鸟朝凤,夸赞声不绝于耳,安歌也十分震惊,这绣工,这品相,就是她再学十年都做不好,看来无论做什么,天分还真的挺重要的。
李家夫人对王家夫人道:“你闺女这绣品我实在是太喜欢了,对了,你姑娘可有许配人家?若是没结亲的话,你瞧我儿子如何?就在那儿呢。咱们结个娃娃亲。”
王家夫人顺着李家夫人的手指看过去,见是个肉乎乎的小男孩儿,长得不太机灵的样子,便尴尬地笑了一下,道:“才这么小,谈婚论嫁也太早了。”
安歌把柳平乐拉到一遍,刚想说这些女人也太可怕了,这就开始相看亲家了,十年后还不知道这些孩子都咋样呢……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王家夫人突然把话头转到了她身上:“景夫人,你家小公子旁边那小姑娘样貌清秀,瞧着很是喜人,她是哪家的姑娘?”
孙家夫人接话道:“我瞧这小姑娘气度不凡,样貌可爱,估计是景夫人在扬州老家的时候生的?”
一旁的湘儿听见这话,不想叫安歌为难,没等安歌开口便立即站出来道:“回二位夫人,那是奴婢的女儿,只是小公子的玩伴而已。”
又不知哪家夫人在人群后头接了句话:“哎呦,这婢女长得也不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景将军的妾侍呢,那小姑娘样貌也不坏……哎呦,你掐我做什么……”
那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安歌往声音的源头看去,并不认识那人,估计是个说话不过脑子的,便没打算与她计较。
但湘儿吓破了胆,在人家伺候最忌惮的就是心思不纯,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她吓得跪了下去,对那些夫人解释道:“不是的,奴婢只是下人,奴婢的女儿也是家人,这位夫人误会了。”
安歌挑了一下眉头,怎觉得湘儿没有以前机灵了?这事儿她要是不说,淡然对待,过去就算了,她这么着急解释,弄得好像是真的一样。
默了片刻,安歌起身上前扶起湘儿,拍拍她的手道:“好啦,你是我爹亲自交到我手上的,我可从未把你当做过下人,一直把你当妹妹看待的。自然你的女儿也不是什么下人,所以今日我才会带你来九王妃府上啊。”
湘儿也不知是慌张还是感动,望着安歌,居然落泪了。
柳平乐就烦那些柔柔弱弱动不动哭鼻子的女人,她在这儿哭显得好像是她受了多大委屈似的。便从杏儿手中接过自己的儿子,对杏儿道:“你带湘儿去洗一洗脸吧。”
“是。”
杏儿带着湘儿离开后,安歌便伸手对平乐怀中的小男孩道:“昭儿,来干娘这儿,你娘怀中还有一位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呢,你别累着你娘。”
许昭与安歌也很是亲近,张开两只小胳膊往安歌怀里扑。
柳平乐笑道:“你每次都给昭儿买吃的玩的,昭儿对你这个干娘比我这个亲娘还亲。”
“哪有,是昭儿乖巧,不舍得叫你受累。”
柳平乐笑着看了一眼四周,见其他贵妇人三三俩俩的都有人说话,没人注意她们俩,便压低了声音对安歌道:“那湘儿是什么人啊?先前你身边带着的不是欣儿吗?”
安歌点点头:“湘儿和欣儿是表姐妹,都是我从扬州带回来的。欣儿最近病了,我叫她好好养病,便没带她出来。”
柳平乐拧了一下眉头:“这个湘儿可靠吗?”
安歌不晓得柳平乐为什么这么问,狐疑道:“可靠啊,怎么了?”
柳平乐迟疑着点了点头:“好吧……我觉得她长得不如欣儿敦厚老实。”
安歌笑道:“我还以为你发现了她做了什么坏事呢,原来只是因为样貌啊。她确实长得好看了些,但这也不是她的错。她本人我是了解的,没有什么坏心眼。”
柳平乐点头道:“好吧,你留意着就成,平日别叫她往景澜身边去……长得这么好看的婢女,反正我是不会放心留在身边的。”
“你就是有孕在身想太多,我知道我相公是什么样的人,别说湘儿没什么心思,就算有心思,景澜也不会背叛我。换到你家许大人,他那性子也绝不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的。”
柳平乐想了想,点头道:“那倒也对,不过我们许府,有我一个好看的就得了,我可受不了婢女比我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