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分很多种,好梦、坏梦、平淡的梦、诡奇的梦……每一种梦都有不同体验。就拿最令人回味无穷的噩梦和春梦来说,噩梦总是让人巴不得早点醒来,而春梦,巴不得晚点醒来。
但所有的梦都有一个共同点:当一个人知道自己正在做梦的时候,梦便消失了。
可现在的王辉,明明知道自己没有做梦,却又怎么也醒不过来。
王辉已经绞尽脑汁半个小时的时间,也没有想出自己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个奇怪的地方,这里的奇怪,王辉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仙境。
远处的翠山、近处的草木,全部都笼罩在层层乳白色烟云之中,更令他称奇的是,远处的云朵中,竟然冒出了不少古代的亭台楼阁,远远望去,如海市蜃楼一般,亦幻亦真。
景色极美,美得太不真实,也难怪王辉会以为他在做梦,但胳膊和大腿上两块刚刚被掐青的淤痕告诉他,这不是梦。
“我这是在什么地方?”王辉只记得,自己只是一个刚刚大学毕业的23岁小伙,一直遵纪守法外加低调的生活在华夏国c市,平凡的甚至有些平庸。
印象中,今天他正走在第五次面试回来的路上,心里很是不好,伴着斜去的夕阳,心情也如这天色般灰暗起来,然后……然后记忆却到这里戛然而止,王辉再也想不起自己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个鬼地方。
王辉坐在一张石凳上,手肘则搭在旁边的石桌上面,迷离的眼睛瞧着眼前的仙境怔怔发呆。
放眼望去,眼前是一大片田地,跟自己家耕种的十亩责任田差不多大小,田地里稀稀落落种植着一些奇形怪状的植物,而田地的四周,则是用木桩编成的一圈篱笆墙。
差不多伸展开来有几千余米的篱笆墙,只有一个木门,却是关着的。透过木桩之间的缝隙,王辉能清晰看到木门外横着一条长长的土路,向两边延伸出去,均没入云宗深处。
四周静得有些可怕,明明一点风丝都没有的地方,王辉却感觉到背后阵阵凉风。
“我这是在哪?!”王辉的心里已经无数次冒出这个问题了。
恰在这个时候,远处似乎响起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声音不大,但在如此寂静的环境里,仍旧听得真切。
王辉一个激灵,竖起耳朵仔细分辨。
的确,是一个女子唱歌的声音,声音似乎由远及近,待王辉终于辨别出了声音的方位,一道翠绿色的身影,从木门前面那条路尽头的云雾中走了出来。
像是见到了救星,王辉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扑向了木门。
以王辉的估计,自己与木门的距离要比翠衣女子与木门的距离要近得多,所以他原本是打算去木门外面“迎接”她,可是当他跑到木门前的时候,竟发现翠衣女子已经站到了木门外面。
王辉还没来得及做出惊讶的表情,就惊呆了。
透过木板的空隙,一张几乎挑不出任何瑕疵的精致面容,出现在王辉的视野中。雪白的肌肤、俊俏的五官,即使不颦不笑,也足以倾国倾城了。
只是她的装扮,却像是古装电视剧里走出来的一般,头上挽着发髻,插着一只雕凤的金簪,一席翠色轻纱长衫抚地。
王辉痴痴看着,竟有些呆了。
翠衣女子似乎是没注意到王辉的反应,脸色平静、语调平缓的说道:“我是奉祖师的差遣,过来跟你交代一些事情。”
“祖师现在炼丹日甚,原本种植的草药已经供应不上了,所以特地从下界把你纳入到天庭,帮助祖师种植草药,所以,你现在是天庭的一位农民了。”翠衣女子说道。
“祖……祖师,是谁?”王辉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祖师便是太清道德天尊。”翠衣女子边说着,眼神中掩饰不住的敬畏。
太清道德天尊?!那不是太上老君吗?王辉有些震惊,旋即又感觉有些好笑。
双手扒着木门,王辉冲着翠衣女子说道:“美女,麻烦你不要跟我开玩笑了,快告诉我我这是在哪里?快让我回去……”
翠衣女子明显有些讶然,柳眉稍稍皱了皱,旋即脸颊竟浮现出两抹红晕,隐隐然有些喜色,道:“你这人好生奇怪,这个给你。”说完,递给王辉两样东西。
王辉从门缝中接过一看,是一本书和一个布袋,书名是用繁体写成,名曰《草药集录》。
“书里面记载着每种草药记载方法,布袋里装的是草药种子,以后你就负责这片土地,按时上交规定数量的草药即可。”翠衣女子适时在旁边介绍到。
王辉只是大致瞟了一眼,便又扒住木门道:“美女,真的不要再开玩笑了,快放我回去,我上有老下有……额,虽然还没有,但是我正在努力呢……”
“住口!”翠衣女子出意料的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你,你怎可如此轻薄!”
王辉一愣,怎么好好的,这个美女竟然生气了?难道是因为我刚才说道生小孩的事情了?
“你可以叫我香菱,以后万不可再用那么轻薄的称呼。”香菱道。
王辉呆了片刻才恍然,原来刚才是那声“美女”惹得祸,可称呼一声美女,怎么就“轻薄呢”?
“好了,交代完了,我这便走了。”说完,翠衣女子竟然转身便走。
“等一等,放我出去!”王辉这才想起来那道碍事的木门,一用力,木门却文丝未动,再一用尽全力,木门仍旧未动分毫。
翠衣女子转过头看着王辉的囧态,无奈道:“那可是祖师亲自布下的大阵,你一个凡人怎能破的开。”说完,翠衣女子便再不回头的走了。
王辉仍旧大喊大叫着,却只听到翠衣女子消失在云宗深处前的洪亮声音:
“好好在天庭做个农民吧,这可是你的一场造化。”
……
……
华夏国,c市,第二人民医院门口。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昏黄的路灯下,足以容纳二三十辆小轿车停放的门前广场,此时只有一个活人矗立着,赫然正是人民医院的贾院长。
作为一院之长的贾政达,个子虽然不高,但是却拥有一副成功人士象征的臃肿身材,医院的大小领导平时奉承他的时候,都要夸他有着弥勒佛般的福相。
不过今天,贾院长却大失弥勒佛阳光灿烂的风采,阔脸上满是焦急的神色,被赘肉挤成一条缝的小眼睛,不时遥望着远处的路口。而其肥硕的身躯,在空旷的医院门口不住徘徊。
伸出手,贾院长想要从兜里摸出一支烟,却发现短短一会的功夫,兜里原本的半盒中华已经抽完了,只得叹息一声,继续表情焦急的来回压榨马路。
能让贾院长焦急的事情,自然不是医院门口冷冷清清的清水衙门景象,对于医院连年效益奇差的现实,贾院长早已经习惯了,而且他也自有应对之法。
自从他接手第二人民医院以来,医院的评级保持着稳定持续的下降节奏,短短几年,已经从二级甲等医院,降级为二级丙。若不是看在“人民医院”这个响当当的名字,负责评级的专家,恨不得将这所医院直接降至一级。
不过伴随着医院效益、规模、等级的逐年下降,贾院长的体重和威望却逐年上升,在这地理位置偏僻、天高皇帝远的第二人民医院,他贾院长说一,没人敢说一个二。
可今天,贾院长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彻底失去了往日的威严。
一直黑漆漆的路口处,突然闪出两道白色光束,紧接着,一辆汽车出现了,急速向着医院门口驶来。
汽车驶到了近前,是一辆黑色奥迪A6,待车身刚刚停住,车门便砰砰砰的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四个人身材消瘦的中年男子。
贾院长一见四人,胖脸像是绽放出了一朵花,立时陪着笑脸上来打招呼:“呦,张院长、李院长、王院长、赵主任,你们总算是来了,可真是让我久等了。”
四个人彼此看了一眼,竟没有一个人回应贾院长的谄笑,只有一个人冷冷说道:“那个病人怎么样了?”
贾院长丝毫没有在意四个人异常的冷漠,似是早就料到自己的热脸会贴到对方的冷屁股上面,但他仍旧一脸热情的说道:“已经做了止血和包扎,只等着四位外科大师妙手回春,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
四个人微微皱了皱眉,再不搭话,径直向着医院门口走去。
小小的二级丙等的第二人民医院,在今夜,竟然云集了整个c市最顶尖的四位外科巨擘,这样的盛况,已经好几年没有在这所医院上演了。而这四位堪称宗师级别的外科医生,除了高超的医术为人津津乐道以外,更是因为他们姓氏连在一起颇为有意思:
张王李赵,恰是百家姓的头四位。
跟在张王李赵后面,贾院长直觉得今天晚上医院的灯光都变得辉煌了起来。虽然也贵为院长,但贾政达在这四个人面前,永远只有恭维的份。
不过,他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价值。只见他加快了几下脚步,抢在四个人身前,脚步不停回头笑道:“大家跟我来。”
这下,贾院长终于觉得自己找回了几分院长的派头,带领着四个人,左转右转之下,终于来到了医院的急诊室门口,一推门,贾院长率先走了进去,紧接着,张王李赵四人依次走进。
偌大的急救室中,正中央摆放着一个大型的手术台,四周各类医疗设备星罗棋布。此时急救室中已经有几名医生护士在里面,有的紧盯着仪器屏幕、有的围着手术台忙碌,所有人忙活、关注的焦点,都是躺在手术台上面的一个人。
那是一个被绷带纱布裹得严严实实的病人,但从外表看,已经看不出性别、年龄、甚至体型,像是一具刚刚打包好的木乃伊,只是旁边心电图仪上低低跳动的曲线,证明着这是一个活人。
张王李赵四人围住这具“木乃伊”,四张原本凝重的脸更加凝重了,倒是旁边的贾院长,此时兴致不易察觉的高了一些:“这个人刚刚送来时几乎已经快散架了,我们做了最基本的止血和包扎,现在总算是生命体征稍微稳定了下来。”
张王李赵并没有搭话,那个姓张的院长,从身旁扯下了一本病历,只见病历最上面的一行信息写着:
王辉,男,23岁,因车辆剧烈撞击而造成的全身性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