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许奉正疑蹊跷,暗自思忖。突听的兵卒进帐来报,“陛下差令中郎将张顺前来宣旨!”
顾不得多想,匆忙整理衣冠,疾步出帐领旨。
帐外火光通明,众军士早已列队恭迎,许奉刚出营帐,见得对面张顺目光凛冽,手提圣旨趾高气昂的身骑高头大马缓缓入营,其后紧随的百余军士各个威风八面。
许奉弯腰拱手相迎,低头间环顾四周,瞥见陈昂立于一旁冷笑盯着自己。遂心有不安,恐感不妙。
张顺早于马上借由火光看出许奉惶恐,待至跟前,终提嗓大喊,“奉陛下旨意,特令越国大将军许奉接旨!”
许奉低头闻言,慌忙跪地,毕恭毕敬俯首叩拜道,“臣许奉接旨!”
张顺冷眼提旨下马,见众人皆跪,终朗声宣读旨意:
许公允身位国之重臣,深系朕之重托,奈何讨贼不力,已然月余寸功未建,反使贼寇犯朕两郡疆土。特此着令许公允率部回援两郡,戴罪立功,中郎将张顺负责随军支援,不得延误。另附所言:真特娘的不是个东西!
言罢,张顺道,“大将军,接旨吧!”
许奉慌忙叩首谢恩,举过双手接了旨意。
引张顺入得营帐后,许奉坐于正中帅位,问到张顺,“张将军舟车劳顿,赶路辛苦,此刻天色已晚,不妨先去帐中休息,待明日再仪如何救援,如何?”
帐下张顺端坐,重许奉拱手道,“这到无妨,只是先前入帐听闻军士议论,大将军刚于韩昱南营前胜了一仗,可有此事?”
许奉听言,未有疑惑,不假思索的点头,道“确有此事。我军虽然小胜,奈何韩昱此人狡诈。恐其有诈,故退兵回营。”
张顺冷笑,“大将军可知凤陵、广阳二郡现状否?”
“……”
许奉欲言又止,抬头看望帐外。突见张顺起身,冲着帐外道,“进来吧!”
陈昂早已等候多时,疾步进帐。得见一旁张顺,当即扑通跪地,不顾许奉声色。对着张顺垂泪哭诉,“张将军救我凤陵啊!”
张顺斜视许奉,见他此刻脸色不悦。终附身与陈昂道,“我这路上便听闻陈将军早我几日,已然到军中求援,何以今日安在?”
陈昂泪流满面,抱住张顺大腿,痛哭流涕道,“许将军不予发兵,我哭诉无门啊!”
闻听此言,帐内许奉军士当即喝骂,“放屁!许将军身负国之重任,当仔细权衡方可救援!何以不予发兵一说!”
许奉眼见帐内杀气腾腾,喝令左右军士退下。对张顺解释道,“如今大军正与韩昱南营对垒,此时如若退军回援,必遭韩昱埋伏!”
“胡说!”张顺大喝,“你已与韩昱军马在这落峡谷僵持月余,不仅寸功未建,还害得陛下将军国土即将丢失!此等罪责,你当知罪!”
许奉于帅案前叹息摇头,“我观那韩昱此举并非在凤陵、广阳二郡。不过是想借此诱我分兵回援,好趁机一举歼灭我军!”
“你可知凤陵城一十三将皆战死!广阳老将军凌广也被韩昱斩首!”说到此处,张顺早已怒不可遏,厉声大喝许奉,“许奉!你敢违背了陛下旨意么!”
听到这里,许奉才突然记起广阳老将凌广张顺的叔父。不禁倒吸一口气,暗自大骂,“韩昱此人果真阴险毒辣!”
眼见许奉不予回应,张顺气的手指许奉破口大骂,“你刚与韩昱交手,明明得胜,却退兵回营。果然与那韩昱暗中勾结!陛下另有秘旨众将听令!”
言罢,众人皆愕然。
许奉如何也没料想到陛下竟然怀疑自己存有悖逆之心,一时间不知所措的呆坐于帐内。
听得张顺指令,帐外随行军士纷纷抽刀包围军帐,为首十余人皆一窝蜂冲进帐内。
“许奉!”张顺厉声呵斥,“你勾结韩昱贼寇,背叛陛下,你可知罪!”
许奉骇人,却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得目然呆坐。
见得许奉如此,张顺深知自己兵寡,若即刻斩杀许奉,恐军中哗变。遂遵照临行前刘群计策,喝令许奉即刻发兵回援两郡。若顺利救援,便在传旨意勒令许奉回国问罪;如若救援失败,当找准时机斩杀许奉回国复命。
许奉思虑再三,终不敢抗命只得奉旨。于帐内商议回援两郡一事。
“如今贼寇兵犯两郡,当如何回援?”许奉问帐下众将。
众人皆低头沉默不言,见得此状,张顺厉声喝骂,“国家养你们,关键时刻都是些酒囊饭袋么?”
许奉见张顺大怒,旋即发问,“陛下既命张将军一同随军,不知将军有何良策?”
张顺听罢,冷眼斜视,面露不屑,“听闻凤陵太守韩美得义子赵语助阵,杀的王泽大败,如今已退营三十里驻扎于函山一带,凤陵眼下暂时无忧;至于广阳则被孟义军马连日骚扰,城内早已人心惶恐。所以自当率军先去救援广阳!”
许奉点点头,又问,“依照将军之计,当差多少兵马?”
张顺想了会,道,“两郡太守均报陛下贼寇人马万余,此去救援自然越多越好!”
许奉听罢,立即呵斥帐下陈昂,“你且说实话,究竟贼寇人马几何!”
“万余……”陈昂惊恐的扶手跪地。
“说实话!”许奉大喝。
陈昂此刻早已冷汗雨下,刚欲俱实回答,却恍惚间记得临行前韩美一席话,“如若陛下知晓千余人马便打得我凤陵如此狼狈,势必会遭我等问责。”
想到这里,陈昂咬牙一口说道,“万余人马,不敢欺瞒大将军!”
听到陈昂如此,许奉愤怒的一掌拍在帅案,暗自大骂,“真天亡我越国!”
张顺当即问道,“既然凤陵如此,广阳恐怕情况更为严峻,当以重兵回援方可!”
眼见的张顺坚决,许奉只得回道,“那即刻调拨五万人马于将军回援可否?我自领兵十五万坐阵军中,防止韩昱趁机出兵夹击。”
张顺听罢,冷笑道,“陛下旨意已然明示,当差将军领兵回援,我当协助。将军却欲此举何意?”
“你!”许奉气的愤而起身,大喝张顺。
众军士见状,慌忙拦住许奉,皆言道,“大将军息怒!既然陛下旨意,自当顺从听命!”
许奉心里明白,眼前张顺虽然不过奉旨行事,但其叔父凌广死于韩昱的手里,这笔账他已经算到了自己身上,对于广阳城下的孟义,他恨不得此刻将其千刀万剐,以消心头之恨。加上朝中众人的诽谤猜疑,这张顺的姐姐又是陛下的妃嫔。此刻的自己恐怕早就是陛下手里的鱼肉了。
想到这里,许奉缓缓坐下,叹息道,“我深受皇恩,自当遵从陛下旨意。但韩昱此人狡诈,不可不防!”
张顺冷眼叱笑,“那依大将军之意呢?”
许奉道,“我自留五千兵卒坐阵军中,以防韩昱偷袭。剩下营中全数兵马全部交由张将军统领回援!”
张顺听罢,暗自思索道,“既然许奉交出20万大军,自当收下,也好应了陛下心思。他许奉不过只领5000兵马,凭他这点兵马也难以搞出什么风浪。不如暂且答应,如若许奉当真与韩昱有所勾结,军权已然归于我手,届时先踏灭韩昱南大营,再将他问罪也不迟。如此,按照刘群建议,兵权已经收回,我这在贴合圣意,顺利斩杀许奉,歼灭韩昱南大营,陛下自当委我重任!”
想到这里,张顺当即欣然应允。
许奉不顾众军士阻扰进言,即刻于怀中掏出兵符交于张顺,勒令全营听从张顺调遣。随即让出帅帐,自行于营外点了五千兵卒后,步至偏军营帐休息。
张顺领了许奉兵符,当即强忍喜悦和愤慨。对于孟义斩杀自己叔父凌广一事,张顺早就欲报此仇。
当即勒令全军今晚好生休息,明日一早拔营回援广阳郡。
且说广阳郡,自孟义斩杀凌广后,又得韩昱将领,勒令其一边大营加紧布防,修筑工事;一边每日袭扰广阳。
且告知很快将有一场硬仗可打,届时如若不敌,自可借助地势,大营驻守两日。待到南营大军军旗为号,一举歼灭许奉大军。
孟义自收到信后,当即大喜过望,勒令兵卒依令行事。
左右军士却大为不解,告知孟义,“大将军此举,岂不是以我们为诱饵,诱得许奉大军?如若届时,许奉大军来至,广阳守将必定倾巢而出,与之夹攻我等。凭我们这500士卒如何抵挡?”
闻言,孟义大笑,“大将军信中也已告知,如若不敌,我等待到广阳全军出城之时,即刻猛攻广阳,夺得城池。届时广阳城内的火器尽归我等,借靠广阳城固,与大将军内外夹击,必败越军二十万藤甲兵!”
军士依旧不解,“那我等即刻便取下广阳,何必等到那时?将军夹击我军,实在太过危险了!”
孟义摆手笑道,“大将军深知许奉谨慎,广阳不同凤陵,易守难攻。如若我等此刻取下广阳,许奉何必调拨大军回援?必当全力攻打王泽所部!我等围而不攻广阳,不过是替王泽部挡刀,诱得许奉全部主力大军前来的计策。”
“毕竟我们只有500人马,如若许奉分兵回援呢?”
孟义听罢,也深感韩昱此计太过危险,毕竟区区500兵马,何以能够赚得许奉20万大军回援?想到这里,孟义突然记起前些日子奉令斩凌广一事,突问军士,“那老凌广可有个叔侄在越国位居高位?”
军士思索片刻,随即回禀,“却有一人。姓张名顺,字伯礼。位居越国中郎将,且此人还算是越国国君的小舅子……”
孟义听言,大笑,“我终知晓大将军令我斩杀凌广一事了!如此时来看,此战,我军必胜!”
遂着令全营加紧修筑工事,并令军士端来好酒,于深夜军帐内独自痛饮直至天明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