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殇含笑,“怎么,指挥使对本王的家事也感兴趣?”
楼止邪魅轻笑,“王爷的家事,本座自然不会插手。但千寻是本座的徒儿,身负锦衣卫官职,只怕由不得你们处置。”
“不知指挥使觉得本王该如何处置?”云殇上前一步,两个男人,同样的风华绝世。一个青衫明眸,一个红衣妖娆,形成了鲜明的视觉感官。
千寻稍稍一怔,画面太美,不敢直视。
一个温润如玉,教人心生暖意;一个妖娆到骨子里,偏又一身的凛冽寒意教人望而却步。
两个男人似乎形成了一种对峙的关系,四目相对,任谁都看不清精致的皮面后头,隐藏着怎样的波澜壮阔。
四下的氛围一下子变得极为诡异,连一侧哀嚎的白城都渐渐的平静下去。
外头的雨不断的落下,发出窸窣的声响。
大批锦衣卫站在雨里,就像灵堂里的纸人,一动不动却足以教人心惊胆战。那种诡谲的气氛,冷得教人心底发毛。
“本座的徒儿,本座自会处置。”楼止冷了眸。
云殇浅笑,“本王的侧王妃,不劳指挥使费心。”
一侧的白素雪却扑通跪下,“王爷,大人,你们别争了。不若让阿寻自己决定跟谁,这种事情,总要阿寻自己同意才好。”
白素雪是个聪明的,当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直接将局面将所有的矛盾转移至千寻身上。
千寻也不是傻子,不紧不慢的跪了下去,“徒儿让师父失望了。”
楼止幽冷的转过头看她,眼底的光沉了几分,“你不后悔?”
“徒儿早晚是王爷的人,如何还能后悔?”千寻深吸一口气,不曾抬头去看任何人。
她就跪在那里,宛若世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她只是个置身事外之人,然则却被世俗束缚,不得自由之身。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楼止定定的看着她,眼底的光晦暗不明。
云殇缓步越过楼止站在了千寻跟前,将千寻搀了起来,“地上凉,你的膝盖受不住。”
他伸手想要握住千寻的手,她却不动声色的退后一步,不着痕迹的避开,“卑职去柴房。”
音落,千寻身子稍稍一侧,视线越过云殇看着他身后的楼止。
羽睫微微轻颤,千寻抿着唇走过去,这么多人在,她想着楼止也不会太出格。走到楼止跟前的时候,她想了想该怎样跟楼止交谈才算妥当?
云殇在,白素雪也在,还有大批的锦衣卫,算是众目睽睽。
“徒儿不想说点什么?嗯?”楼止的声音降至冰点。
千寻莞尔轻笑,右手呈敬礼姿势,而后将右手的食指、中指、小指握住,像是“六”的手势,将小拇指对着自己。
所有人都没看懂千寻在做什么,这奇怪而又滑稽的举动连一旁的云殇都看得云里雾里。
楼止却难得笑了,那张冰封已久的脸上,竟溢出一丝经年不见的笑意。
红袖轻拂,楼止转身走向鸾轿,“哪日作死别想求本座救你!”
千寻笑而不语,看着坐在鸾轿里的楼止,脸上却有种作弄人过后的笑意。笑得很真,真得连她自己都被骗了,连云殇都迷了眼。
帘子缓缓放下,楼止盯着她的笑脸,眼角眉梢间的笑意渐渐散去。
敛了眸色,他还是那个手握生杀的锦衣卫都指挥使,乖戾,杀戮,不惜血染天下。
穿梭雨中还如此骚包,来救人还如此排场的,怕也只有楼止一人!
鸾轿如来时一般,在雨中飞离,穿过密集的雨帘渐行渐远,底下的锦衣卫缇骑依旧踏马而驰。
彼时还人满为患,此刻人去楼空。
楼止就像一阵风,来了又走,宛若客串。
但方才那股子死寂之戾,便是他已离开深远,仍然教人心有余悸。
白城晕死过去,满脸的血污与惊怖之色。云殇也不多说,只是教砚台将白城抬了回去,楼止摆明了是要给丞相府一个教训,故而就算云殇不开腔,丞相白胜天也会知道楼止的意思。
白素雪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将原本没有聚焦的眸子哭得又红又肿。
千寻走进柴房,云殇站在门口看她,只要她开口,他定然会放了她。
“锁吧!”千寻转身。
他怎生忘了,她惯来不是会求饶的人。
云殇低眉轻笑,看着她惬意的坐在草垛上,叼着草根漫不经心的别过头不去看任何人,不由的轻轻吐出一口气,“落锁。”
清晰的落锁之音,伴随着千寻眸色一沉,美丽的唇角不经意的扯出一丝诡谲的笑意。
极好!
柴房幽静,除了满目的草垛有些脏秽,倒是个避世的好地方。
千寻干脆合上双眸,安安静静的睡起觉来。此刻不睡,夜里就更别想睡。
幽暗的房间内,两个女子压低了声音低语。
“如何?”
“已经在饭菜里下了药,约莫一个时辰就会过去。”
“如此甚好,一定要让她闭嘴。”
“可是……上次没能成功还被看出了身份,只怕这一次……”
“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无色无味,怎么可能再失手?”
“是。”
“你不想报仇了?”
“不,仇一定要报,只是她上次……”
“愚蠢,她上次纵你其实就是想拉拢你,因为你知道太多,她查不出个所以然,便想利用你。你怎生忘了,自己身上的血海深仇?不杀了她,你甘心吗?如何能让死去的人瞑目?”阵找私亡。
“是。”
窗户外头,有黑影快速隐没。
柴房的窗户吱呀一声响,紧接着便是绿萼的声音,“大人快醒醒。”语罢,伸手便去探千寻的鼻息。
千寻慢吞吞的睁开眼,掸落她的手,“还没死。”
绿萼松了口气,这才取出火折子看清了千寻的面色。
“大人你可用过晚膳?”绿萼略带焦灼。
千寻撇撇嘴,“不吃饭难道饿死吗?”
绿萼心惊,手一抖险些将火折子丢进柴垛里,“大人吃不得。糟了,那饭菜里有……”
“有毒嘛!”千寻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等你来通知,我早就被毒死了。放心吧,那海棠蠢死了,竟然就把粉末撒在饭菜上头,我挑了有毒的喂老鼠,吃了几口白饭。”
“大人你……”绿萼瞪大眸子。
“放心,我这鼻子这嘴,可是灵得很。小时候爹爹就专门教我如何识别毒物,免得将来被**害。亏得老头有先见之明,否则……”千寻顿了顿,绿萼到底是锦衣卫的人,自己是不该太赋予信任的。
然则绿萼此次躲躲闪闪,也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说起来她还是亏欠了绿萼的。
见着千寻突然沉默,绿萼凝眸,“大人可是哪里不舒服?”
千寻撇撇嘴,“没事。她们还说了什么?”
“大抵是海棠要报仇,然后对付大人您。”绿萼凝眉,“请恕属下无礼,大人其实可以跟指挥使走的,此次委实不明智。如今身处柴房,难保不被人暗害,属下不能常伴大人身边,大人岂非危险至极?”
“得意才能忘形,不置身险地,何来的置之死地而后生?”千寻打着哑谜。
绿萼不解,“指挥使大人今日竟然没有大开杀戒,倒有些不可思议。”
“他……”千寻顿了顿,嫣然一笑,“会回来讨债的。”
“什么?”绿萼越发的一头雾水,“大人您到底在说什么?”
千寻深吸一口气,“你不懂不要紧,他们懂就可以了。绿萼,盯着海棠。”
“这话大人说过多回,属下省得。”绿萼颔首。
千寻却煞有其事的盯着她,黑暗中那双眸子依旧璀璨透亮,“不,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现下的意思是,保护海棠。”
绿萼一怔,“海棠有危险?她想杀了大人您,就算死了,不也是活该吗?”
“她可以死,但不是现在。否则,某些人也太得意了些。”千寻撇撇嘴,“她可是最后的知情人,若是都死绝了,我找谁要答案和真相?”
“大人现在就等着海棠开口?”绿萼恍然大悟。
“没错,该有的证据我都拿在了手里,只等着证供。”千寻笑得高深莫测。
绿萼仿佛要开口,谁知面色陡然一紧,急忙看着房顶。
千寻不是傻子,体内总有一股子不明来由的力量在穿梭,甚至于自己出手的速度力度都大幅度的提高,如此一来她便知晓,是因为楼止那段时间不停的为自己输送内力缘故。
耳朵稍稍颤动,千寻道,“你先走。”
音落,绿萼随即窜出窗户,窗户砰然关闭。
长长吐出一口气,千寻躺卧在草垛上,照旧叼着草根翘着二郎腿,“不请自来,背后偷听,果然是锦衣卫都指挥使啊!”
身旁的草垛明显的陷了下去,四下却没有一点动静。
走窗户都走得这样悄无声息,也就只有楼止一人!
“身居险境还能如此惬意,不愧是本座的好徒儿。”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曼陀罗香气,下一刻,薄荷清香陡然侵入她的鼻间,“起来,脏死了。”
陡然一阵风拂过,千寻只觉身子一轻,竟腾空而起,稳稳落在了他怀里。
“噗”的一声,她嘴里的草根直接喷他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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