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当如何,不愛又当如何?”楼止高冷傲娇,用一种睥睨姿势俯看怀中的女子。
千寻挑眉。“说能怎样?不说还能怎样?师父昨儿个已经说明了一切,虽说要留下孩子,却还是心存芥蒂。因为我不是完颜涼,因为我无法取代她在师父心中的位置,因为师父从未对我动过……唔……”
他直接禁了她聒噪的嘴,吻上她的唇,给她最真实的溫度,最内心深处的涌动。
蠢货。昨儿个是怕压着你。岛尽农圾。
到底没有一个正常的男人,面对突如其来的孕事,还能如此淡定。他只是麻木了太久,一时间不知道該怎么平复心情,或者说,不知道该如何表示自己的喜怒哀乐。许是埋在阴暗的世界里太久,一个人活了太久,忘了心跳与激动是什么滋味。
在他世界,只有生与死的灰暗,从未有过一丝颜色。
早在十岁那年已经徹底的颠覆了人生的轨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還能重新活过。就像现在这样,拥着记忆里的某个人。从虚幻走到现实。
她的感受。他都懂。
他的感受,她却未必能体会。
在这红尘浩渺之中,总会有一个人与你相约九十九步,你一直在等着他转身。却他始终一路随行。
你总是自以为是的觉得自己付出,觉得自己才是等待的那个人,回眸一瞬才明白,一直等待的那个人就在你的身后。他,何尝不是在等你回头?
这世上的误会。便是由此而来。总要以自己的执,去想别人的念,错过才得遗憾二字。
所以,牵着手并肩走,走到天涯海角都不慌。
握住她的手,楼止眼底的光冷了几分,张了张嘴第一次不知道该说什么。一贯的毒舌此刻竟变成相顾无言,他知道她在等他的回答,可是……他本来就不是那种甜言蜜语的人。
“师父?”千寻面颊绯红,慵懒的躺在他怀里,望着那个身子绷直的男子,“师父能回避到什么时候?”
“嗯。”他低低的回应。
千寻撇撇嘴,“不说就算了。”
“就你一个。”他低咳一声,放了她,自己直起身子就往外走。
愣住半晌,千寻僵在那里如泥塑木雕。
说什么?
就你一个?
端着那碗粥,千寻呼啦呼啦的喝了个精光,脑子里一直在想他的话。
绿萼不解的走进来,“大人,发生何事?指挥使怒气冲冲的走了。”
“他……生气了?”千寻嘴角直抽抽。
“应该是,面色有些红。”绿萼颔首。
千寻捂着嘴,笑得前仰后翻,那厮……那厮红着脸……难怪走那么快……二话不说直接追出去。走出去的时候,楼止还在外头等着,面色冷静了很多。
堂而皇之的走过去,有恃无恐的握住他的手,不顾楼止凉飕飕的目光,也不顾周边人的侧目。千寻就是要握着他的手,招摇过市。
“是我的,就算去争去抢,我都不会退让一步。”她侧过脸看他。
楼止凤眸微挑,看了看极好的天色。邪魅不改,狂狷依旧,眼角眉梢溢开清浅的笑意,艳绝的唇朝她勾起,“本座何时要你去争去抢?”
她一怔,瞪了他一眼。
明知故问!
“这一次公主和亲,轮不到师父头上吧?”她边走边问。
楼止挑眉看她,“你就巴不得为师与人有染?”
千寻撇撇嘴,“是啊是啊,徒儿会在墙下接应你。”
他指着她平坦的小腹,“他可愿?”
“这就要看师父的定力。”他曾为完颜梁的姐姐屠城,而完颜姐妹长得一模一样,那一脸的小妖精模样,谁知道……
他直接一个脑瓜崩扣在她脑门上,“不成器的蠢货。”拽紧她的手,走出了越州城。眼底的光却越发冷冽,如刃锋利。
完颜梁……
到底是冲着千寻来的,以千寻引完颜梁出现,虽然是最简单的方式,只是现在他却有些后悔。他没想到的是,千寻的反应,当街相逢却还能保持最初的平静。
完颜一族何时多了个完颜梁?
而且与死去的完颜凉竟生得一模一样。
南理国使团入京,只怕……又要有一番腥风血雨。
完颜梁的使团已经开拔,婢女青奴在车辇中小心的为其敷脸,“用热鸡蛋敷一敷,不然明日会留下痕迹。只是奴婢不明白,公主何以不还手?”
轻抚脸上的红印,完颜梁冷笑两声,“楼止为了心爱的女人,下手可够狠的。千寻也委实厉害,楼止手握锦衣卫,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没想到终于有了弱点。”
“公主此行凶险,奴婢担心……”青奴欲言又止。
“只要有死穴,我就能趁虚而入。楼止,千寻,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完颜梁嗤冷,“只要有我在,千寻的心里就会像卡着一块石头。不管我是不是我姐姐,我这张脸,绝对能让她抓狂。”
青奴颔首,“是,公主与大公主乃是双生子,自然是一模一样的。”
“韩城的仇,我一定会报。”完颜梁冷了眉目。
青奴垂眉,换了一个鸡蛋,“只是奴婢不明白,公主明知道锦衣卫势力遍布,何以还要去触霉头?如此,岂非……”
完颜梁顿了一下,脑子里浮现出楼止倾国倾城的容颜,那飞扬的眼线,诡谲的眸光,冷深邃,透着不知名的冷意。若深渊,若九地狱,却一眼就能让人难以自拔。已然是个妖孽般的化身,偏穿得红衣蟒袍,越发的绝世无双。
心头弥漫着不知名的情绪,完颜梁苦笑两声,“我只是想知道,姐姐当年是什么感觉。也想知道,若是千寻遇见我,会有怎样的表现。”
事实是,她体验了前者,没能实现后者。
知道了人生若只如初见的感觉,却没在千寻的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心慌意乱和退缩。相反的,千寻坚毅与自信的眼神,反倒让完颜梁心虚了很久。
“京中之事都联络好了?”完颜梁回过神。
青奴颔首,“是,业已办妥。”
完颜梁如释重负,“很好。”犹豫了一下,完颜梁忽然道,“派个探子查一下,我总觉得千寻有些怪异,那么大的人还玩拨浪鼓。看看有什么不妥!”
“奴婢明白!”青奴放下了鸡蛋,仔仔细细的看着完颜梁的脸,“好似消肿了一些。”
“楼止的功夫,果然深不可测。”完颜梁低语。
手,轻轻抚上容脸,有些疼。
锦衣卫大军正式开拔回朝,与南理国的使团一前一后的回京。许是一直在华阳城作战,南理国的使团入朝也是悄悄的绕道,她才会一无所知。若不是完颜梁,她怕是要回京才知道这件事。
只是如此一来,算是楼止提前给她做的备案吗?
放任她见到完颜梁?是作为诱饵,还是想让她有个心理准备的过程?
她不懂,他也不说。
夜里睡觉的时候,他依然会搂着她,然后中间塞着棉被,隔开他们两个的亲密接触。不知是他刻意遏制自己,还是心里……
千寻没问,也不想问。
依他的性子,若是愿意说,自然会说,否则刀子架脖子上都没用。不过也好,到底在酒楼里,某人还是弃械投降走了过来。虽然对与锦衣卫指挥使而言有些丢脸,但她发誓会保密一辈子,当然前提是他们会有一辈子的时间。
重新踏入南北镇抚司大门,千寻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楼止红袖轻拂走进去,男儿身上该有的担当,从未在他身上留下痕迹。什么江山社稷,在他的红袖之下也不过尔尔,似乎根本就不足为提。
手握生杀之人,早已置生死于度外。
应无求快速上前,“大人,十三王府那件事怕是瞒不了。”
回眸看了一眼千寻,楼止凤眸眯成狭长的缝隙,“那便不必瞒,她有知道的权力。”顿了顿,却又道,“缓一缓,明日再说。”
刚回来,身体未必吃得消。
“准备一下,入宫。”回朝第一件事,自然是入宫朝圣。倒也不是怕落人口舌,只是有些事他必须亲自处理。
应无求颔首,“属下明白!”
千寻回到自己熟悉的房间,心里松了口气,可是……眼底的光晦暗了一下。三人去,两人回。海棠……到底留在了华阳城,再也回不来!
“大人怎么了?”绿萼收拾屋子。
“没什么。”千寻道,“对了绿萼,你背上的蔷薇花是怎么回事,早前不曾见过。”
绿萼直起身子,扯了唇笑,“一时兴起,让海棠帮着刺上去的。”
海棠?
千寻嫣然轻笑,“海棠还有这手艺,竟也不知道将这璎珞绣好。”
“这璎珞,大人还贴身收着呢!”绿萼笑了笑。
“恩,海棠生前说过,有些重要的东西便放在里头,还说什么不死不得开。”千寻轻叹一声,“人去了,我还没来得及打开。就怕看见不该看的,徒增心伤。海棠纵然作恶,待我却是真心的。”
绿萼笑了笑,“那大人就好生收着。”
千寻颔首,伸了个懒腰,将璎珞收在了枕头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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