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我们曾一再提到贵公子成子安五个形同兄弟的好朋友:曹毗(字辅佐)、庾阐(字仲初),还有袁宏(字彦伯),以及张华(字茂先)、左思(字太冲)等人,有关他们的故事我们将在下文也许会逐一介绍到,在此不再罗嗦。我们只消稍稍提一下张华为了筹办博物馆的事情,他所经过的大大小小的数也数不清的波折,以及后来他不知又重复了多少次这样的历史性的旅行,所以他特地恭敬地来到成府,一来是感谢老同学的殷殷帮助,并邀请老同学去博物馆参观指导——那个老同学不是别人,正是成子安的老祖父成六爷老先生(这里要加个注解才行。因为在整体上必须互有呼应,比如张华从上文里我们曾有所提及,本来说的是自幼出家做了道士的,怎么又有与成六爷是同学成了好兄弟了?原来这里有个原因,那就是张华自小是个孤儿,他只有一个哥哥,偏偏又死于行伍之中,那嫂子也是自顾不暇,哪里还能继续送他上学,没有办法,就送他上山,跟了“昆仑道长”雪山老祖修行,做了小道士);二来嘛,那就简单得多,就是要请小友成子安和几位相知的好朋友,一道去那座刚开张不久的博物馆,随喜、随喜,你说是捧场也行。
于是我们就看见有名的大街上石板路上走着的一行六人,不用说走在前面打先锋的自然是安子、袁宏、曹大头和不怎么爱讲话的庾仲初,四个年轻人都是年少英俊的体面人物,走在后面的自然就是那两个老同学了,虽然都已是须发如雪了的老年人,但看得出他们是多么得意,从他们那咚咚的脚步声里,便能一目了然。那天,左思府上有事,没有恭逢其盛。
却说那天人太多,请“的士”代步有时又请不起,干脆走路,倒也清静。有些读者朋友不知道在那种时候就有“的士”了,就说作者吹喇叭。当然,你们不会相信,我也没有办法。看,用三匹马拉的马车从远处风驰电疾而来了,还响着铃铛,一路“的灵……灵!”,真是威风八面。那上面还披红挂绿的,是那些描龙绣凤的丝绸窗帘子,里面座位宽敞,坐着乘客,翘着二郎腿,口里“格嘣”一下,那是剥瓜子的声音,这显然是当时最豪华的“的士”了。当然,这也只有有钱人才坐得起,一般的中等人家那是不敢问津的。当然,也有低挡的“游子的”,便是走得缓慢的牛车,这种车辆是当局管制的重点,并有相关的法律,例如这种牛车绝对不能进入市区,违反者最低处以100个铜钱的罚款。就像我们现在一样,那些有碍观瞻且又陈旧落后的交通工具,自然是管制的重点了。
这曹毗喉咙大,对安公子说:“张馆长不是有专车吗?虽然路途不远,也有好几条大街的路程,不然,咱们也开开洋荤,多好!”袁宏性情梗直,就说:“只怕有不方便处,不然,他早开来了。”“那倒……也……是,不过嘛,那那……其中必有隐情。”安公子一急,讲话结巴的毛病又犯了起来。幸亏这时街上人不多,由着他们唱大戏。不过,大家总还是高兴的,就是说有人还是看得起他们的,这不,连京城颇有名气的博物馆的开业之喜,也还记得他们,可见老天待他们不薄。曹毗说是沾了名士的光。庾仲初说他脸皮厚,从没见过有自己称自己是名士的,就算他是正儿八经的名士,也显得太不自重太荒唐了点。袁宏素来恨有些人惯会充老大,尽管只不过是个不入流的角色,却偏爱廉不知耻的往里钻。就拿那天那个什么阳大人来举证,成子安也有同感。一路嬉戏打闹,年轻人脚步快,早就到了相国寺路,再往前走就差不多到了博物馆,远远的看见博物馆门口人山人海,回头看时,张馆长和成六爷,还不见踪影,大家心里焦急。安子想着等一下,会齐了一起进去,免得失于照顾。曹毗说:“那么咱们就在门口等就是了。”于是七八双眼睛一直等下去,就好比要等客人来了才舀米做饭一样。
后来好容易等来了德高望重的两位当场人物,大家笑着朝大门涌去——果然博物馆今天开业,真是热闹非凡:但见大门两侧红灯高挂,彩旗招展,满天气球飞扬,更有制服笔挺的军乐队,在那里演奏进行曲,把喜庆的浪潮推向一个又一个**。到处是络绎不绝的红男绿女,老的少的,喊的叫的,赶趁做生意的大嫂大娘,简直到处是人,敲锣打鼓助兴。耳朵里只听得笙萧齐奏,礼炮轰鸣,就像过年过节一样。
这一大帮人合着人流才待进去时,却被两个保安一把拦住,说他们想混票,又说他们敢是乡下来的,不识字?张馆长连忙从后边挤过来,厉声道:“你们长眼睛没有,他们是谁,你们难道不认识?”他们认得馆长,这不是顶头上司吗,红着脸连忙道歉。不说门口的保安们互相埋怨,怪自己瞎了眼,只怕这个月的奖金要泡了汤……
且说大家紧紧跟在馆长的身后,不敢稍有分开,惟恐又遭遇刚才的尴尬场面,馆长连说对不起、对不起,仿佛这都是他的错,错误仿佛在此时也挺有身价似的。成六爷在傍边连说哪里、哪里,曹毗瞧在眼里,反而觉的好笑,安公子等也跟着发笑。这真是少有的闹剧。不过到参观博物馆的时候,大家的心情才得以放开,见着许多新奇古怪的事物,开始是惊讶,接着是由衷的感叹,个个都把眼睛望着张馆长,要他给以讲解,却把那些美女讲解员冷在傍边。因为在馆长面前,她们的能力的确显得肤浅、不够份儿。
张馆长此时自然相当得意,从他的那双眼睛或者那摸弄胡子的左手,无不准确地点明了那个非凡的时刻。他好像又回到了当年晋武帝要他演说汉代宫室制度的那段佳话,似乎历史又重复了当年那段颇堪称道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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