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盏闻声停下,瞬回头逢了自己的师兄。
只见他颇显怒气地摆袖走来,很快就至了圆台上方,到了他的面前。
唯伸食指,在他和季谨烛之间,来回点动,似已被气的道不声了。缓了一阵,才扬音斥责,“你这是做什么呢!”
南风盏只落拧眉,随即收了戒鞭,卷回手中,薄唇微动,语速不急不慢,“季谨烛酒醉而回,无视宫规!就该受此惩罚!”
“你……”
“是啊!师伯!你总不能因季谨烛是你的徒儿,而让她无视宫规不受处罚吧!这让我们其他谛伶,今后如何遵守华阳宫宫规?”
哪来的刺耳之音!
不知此刻已经很烦了吗?
北月溟当即回身,顺势狠盯了金碧琦一眼,“你给我闭嘴!我让你说话了吗!”语气低沉,咬字颇重。言罢,回正身姿,就又将怒火撒在了师弟脸上,“你给我放下来!”
“……”
“你给我把她放下来!”
从没想,自己的师兄竟是这般护徒!不愿同他因此事拌嘴!既已惩罚过了,那就算了!
转而挥了挥破烂的衣袖,将上方的吊链松开。眼皮微垂,就见自己的师兄速度极快,一瞬,便把她护在了怀里。
不由得,就迎额间几下跳动,似于里面深藏了数只小虫,来来去去,走我停停,弄的他很不舒服。
自想不了太多,北月溟不能眼看着小丫头摔在地上,故伸手托了她一把,直至让其依在他的怀里。
虽有些许不自在,但瞧自己师弟如此无视,他也就不多想了!只是一想到,他竟用鞭子打了她,这心里就……
“你就不能对她宽容一点吗?”仰头,只为看他能够露出一丝后悔之相,然而,并没有!
“我为何要对她宽容?”南风盏拧眉不改,依旧在师兄面前绷紧面色,“不能因她是师兄的徒儿,我就对她百般纵容!只要是谛伶,就该遵守华阳宫的宫规!”
“你……”嚣张!冷漠!盛气凌人——气人!自是能用好多词儿来形容他!然这会儿,没那功夫!遂咬紧唇边,狠狠道音,“有你后悔的一日!”言罢,瞬将怀中的丫头横抱而起,行步迅速的离了众人视线。
南风盏唯在圆台之上,攥紧戒鞭。却是不由自控,眼神一瞬移去。望着师兄的怒意背影,望着那条无力垂下的手臂。
忽而觉得心里,空落落!似丢了什么重要的物件!
恰于此刻,风畔渐于暗处摇了摇头,幸亏他跑去月璃门前放了声,故作大嘴的同巡视护卫聊了聊天,方让北月溟能够及时听见!及时赶到!
不然……有她受得!
只是这几鞭下去……也不好过!
前面所落的伤,还未愈合!
如今,竟又迎了新的伤痕!
是命运的安排吗?
仰头长叹一声,随即放了盘起的手臂,退步离开,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
北月溟将她带回了倾风筑,一路走来六神无主。只因托在她背处的手掌,瞬时润染,颗颗血珠紧攥不住,正顺着他的指缝滴至身下。有的溅在鞋面,有的淋红了青石小路。
转而将倾风筑的房门踹开,随即把她放在榻上。然自己竟对她的伤处无法下手,唯在屋内踱步来回,顷刻着急的拧了眉头。
那背上衣衫开口,道道血痕深润。自是这般看着,都觉得疼!一想到,他那闷葫芦师弟,竟对她下了如此之重的手!他这心里……咬牙切齿,齿间嘶磨,各种愤意的词儿一拥而上!总之,活该他一个人孤独那么多年!
然现在,并不是寻思这些的时候!他需先想个法子,把她救了!可法术终是法术,能给她些许真气,却不能帮她治伤!
即便他是名大夫,哪日恐被师弟翻旧账!想来,还是冤有头债有主!送至该送的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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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南风盏已经归了风倾殿,正久坐殿内,不知落思为何。从过戌时以后,他的心连同脑子便不得自控了。思绪乱飞,可飞去什么地方,他也不清楚。
良久,忽闻殿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他当即起身,行至门口。便见师兄抱着昏迷的季锦烛已是堵到了门槛一侧。
师兄凝眉瞪了他一眼,半句未说,直接塞人入了他的怀。
南风盏只觉自己恍然怔住,愣是张开了手臂,依着师兄的意思,将她接进了怀里。
“师兄这是何意!”搂着她的两只手,忽觉微颤,却无法冷漠的松开。唯绷紧面色,找师兄讨个说法。
然也明白,面对眼前这位从不讲理的师兄,他也讨不到什么合理的解释!
“我不管别的!人是你伤的!你得把她给我治好!”
“师兄这是硬塞!”
冷!冷的毫无情面!只是北月溟也不怕,毕竟「交手」多年,还是知道些对付他的办法的!
那便是……死皮赖脸!
“我管你!我就让你治!”瞪大双眼,朝下挑动,多次示意他怀里躺着个人!
此刻昏迷不醒,必须待他来救!
“季锦烛终是名女子,男女有别!我可让她留在华阳宫内继续修炼,但不能为她医治!师兄还是替她另请大夫吧!”
“你别动!”北月溟即刻后退,防他退回,瞬抬指点动,“别人我不信!这人既给了你,就是你的!你爱治不治!反正,死也要死在你这!到时,你可别后悔!”
师兄瞬将袖摆扬动,上方血色显而易见!一瞧便知是季谨烛的!
『可别后悔?』又是这样一句,为何他要后悔?
师兄落下狠话,不待他回过,就摆袖离开了,唯剩他静站门前,缓缓垂眸细看。
她的脸上已落苍白,伤处必然不浅。想来,确是自己用的力道重了些,转而回于殿内,靠左迈步,瞬迎轻纱拂面,思绪千扯。
人是他伤的,还要他来救!若今后都是这般,那他可真闲不住了!
身子微微俯去,便将她放到了中间的隔垫之上。
扬手招来一处薄纱屏风,瞬挡她的身后。他则退止屏风另一方,开始为她细细医治。
用了些许法术,将其身子立起。而后退了她的衣衫。虽是隔着屏风,但逢窗外夜光射入,也能清晰的看得她背上的红色血痕。
心中不由的颤了一下,因那上面,好似不止有他挥下的鞭痕。还有许多,已生疤痕的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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