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王府里缟素满结,白色的纸灯里,烛泪缓缓流下,仿佛是在哀泣一个稚嫩生命的离去。
微弱的火苗跳动着,暖不热深秋时节肃杀的寒意,照不亮无月之夜墨染的漆黑。
正厅里,一个描着日月与冥神的棺木静静的停放着,棺盖半敛,恰好露出了灵棺收敛之人,那平凡的容颜,正是换容后的毓筱。
隐忧和莫离二人正跪在放着燃香的矮桌前嘤嘤哭泣,手中暗黄色的冥币不时的投入火盆中,在火舌中转眼化作灰烬,送于毓筱,陪她一同离开人世。
棺木旁,齐芷柔静静的整理着毓筱的发丝。
多日来她不在府上,还没能好好看一看她的女儿,如今……
贤王在她的身后,支撑着她的身体,好让她还能站得住。
其实,她早已为毓筱整理过一切,只是,一个母亲,送自己的孩子离开总是那样的艰难。
明日,便就是毓筱的下葬之礼了,她夜半前来,是想要再看看自己的女儿。
她才九岁,还这般小,可奈何天不容情,要从一个母亲手里带走她的女儿。
只是,区区人力何以天斗,齐芷柔纵使难过憔悴,也只能送走她,从此后再不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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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顺的发丝一如曾经,像阮烟阁里的阮锦,又像是墨宸用作床帐的天丝锦。
有几根调皮的发丝不乖顺,落在毓筱小小的脸颊上,遮住了眉眼。
齐芷柔纤白的手指轻柔划过,带走了几根发丝,让它们去了该去的地方。
指尖下,脸颊如瓷,细滑冰凉,仿佛透过皮肉直沁骨髓,而十指连心,一下子冻结了她的心。
心死而泪枯!
齐芷柔眸子里黯淡的没有一丝波光,仿若木偶,空洞的眼睛再看一眼毓筱,她猛然转头,毅然决然的往大厅外走去。
因着这反应太过突然,贤王一时反应不及,未能扶得住她。齐芷柔身子微晃一下,摇摇欲坠,却终是稳住,一步一步走的决绝,不曾回头。
贤王看着齐芷柔削瘦的背影,单薄的身躯,心里如闷着一大锅沸水一般难受,堵的他眼睛涩涨,喉咙发紧。
他疾走几步重新扶住齐芷柔,让她将身体的重量全数依在他的身上。
那样子,仿佛他是要以他的身体和力气为她撑起整个生命一般。
一个女人,失去了孩子,真的需要一个支持,来让她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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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王府·安宸阁
墨宸静坐在榻上,面色一片惨白之色,比起早前初醒时不知糟糕了多少,一双眸子神色复杂的锁着手中的一张白纸。
这一张白纸,正是今日隐卫送给赤风而赤风却迟迟不敢接下的那一张,是来自贤王府的讣告,来报告毓筱的死讯。
屋子里,唐柒早已没了踪影,赤风正站在榻前,一言不发,只是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墨宸,似乎是生怕一眨眼墨宸便没了踪影。
他的心被悬的老高,自午后得知这消息到此时子时已过,主子醒来后就一直是这般样子,一动不动的看着那讣告,好似已化石。
原本,他还在与唐柒争执着究竟该不该将这讣告告知于主子,然,殊不知,天意早已定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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