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杰走出罗北城，他的心已经凉透。成为一个体面人的梦想，在现实面前化为泡影。没有见到一滴眼泪，也没有看到一滴血，一切就被击得粉碎。在他最痛受时，他只会咧咧嘴笑笑。问到他曾经做过的事时，他会告诉别你，自己是如何的倒霉，如何的快感。心灵那片迷茫，总象有什么堵在胸口无法说出来。而此时，他最想做的是，能够拿把刀在物腕上拉个口子，让痛苦的血液流尽。走在街道，望着来往的人流，穿梭其间，他不再寻找自己的影子。只要能够生存，他会运用一切可能让它成为现实，吐血也值。
那条河每天还是遇到，他知道它在看着自己，但它并不知道，自己现在已经能够静静地流，不会紧张也不再羞涩。
当一张平日和善的面孔，突然某一天变得狰狞，萧杰不再奇怪，人总是这样的。那表面的善良，只是为了隐藏心底的丑恶的一面。秋师父，在领导面前低头哈腰，在锅炉房又一片和气，对待那些大老板又偷偷地解解气。它隐藏的内心动力，那股子反抗力量，在萧杰眼里象一个小丑可笑。
萧杰笑了，嘴角充满了嘲讽。
萧杰在离开罗北城前看见过对面打工一个女孩，她体形很美。那天，萧杰透过锅炉房的窗，看她正用搓子挖煤。低头，弯腰，有一股力量在萧杰内心蹿动。
秋秋师父进屋时，他忙收回眼，怕被人看透地转身找事做。
他想接近那女孩，一直没机会。到是有一次那家饭店的厨房被堵，找到秋师父。老板是一个瘦老头，开的是朝鲜馆，人脉多，日益兴旺。不到半年，远近出了名，都知道“米阿拉”狗肉馆，夏天冷面凉，冬天狗肉香。萧杰跟在秋师父背后，若无其事地四处看饭馆。秋师父叫他，才缓过神。管子通畅，老板要请吃狗肉。说辛苦了，一会儿再加几个炒菜。
送菜来的就是那女孩。一张显得疲倦的脸，饭店做久了人常离不开这样一张脸，但那上面却闪烁一股清丽。所有的人好象都很平淡，眼睛却惦念。送菜来就说要酱油，送来酱油，又说忘记蒜了，对了，再拿二张“卫生纸”，不，是餐巾纸。女孩送来后，眼睛白了那个找她茬的黑小子。还要什么啊？！萧杰低头夹了块肉，也想掺和句，到了嘴边的话，他没有说出。那静静的女孩的背影，音容笑貌，一会儿就又消失在对面的门后。
他现在需要的是找到工作，为了生存。机会，想来来到时，你要狠些，就能够在社会上站住脚跟。
通过熟人，他来到一家酒楼当勤杂工。
为了萧杰毕业的按排，父亲找到十几年没来往的税务当副局长的二哥。二哥家正在装修，就让父亲帮铺地砖。父亲把全部的力气用尽，为了把那房子弄得更漂亮，主意出了一大把。眼巴巴瞅着副局长，副局长二哥到是痛快，一定想办法。耐心等待吧。几个月过去，那承诺如雪花飘飘。萧杰知道，家里没有钱，一切情义都是纸。他支身就来到这个酒楼。
临华酒楼是小城一家中型饭店，开店的夫妻俩，在国企下岗后，走了老爷子的道从银行贷了款，先是买了车。八几年小城出租火，加上他们用心，累积后就开了这家酒楼。他那个不书记的老爷子又帮他贷款，加在一起买下了这几千平米的房子，这里成了小城人的一景。许多政府要员，似乎有所指派，纷至沓来，要上满满一桌酒菜，点上二下，原封不动退回，那心照不宣的排场让人惊诧。
萧杰到了后厨，见到如此多的人，有些紧张。分到手上的活是与那个叫毛愣的人一起烧火炉。毛愣不是一般人，曾在国企混过几年，所以他很会算计“活”如何做。倒灰从炉到外，总共百米距离，他用了至少一个小时。这样每天“紧张忙碌”的毛愣没事，萧杰成了被老板训的对象。
幸运不总是向着一个人的。不几天，老板把炉子改造。不用在下面排人烧炉。才显示出毛愣懒而坏的习性。他显然看出事态不妙，就到处传播，饭店不行，工资开不出来。他听别人说的。有许多人走时，一分钱没给。老板终于在一次晨会上，点名骂了他一顿。萧杰成了勤杂一把手，老哥一个。天天收拾那永远没完的鱼，菜，稍微停下，被老板看见，又是一脑袋的活。后来，看小伙子实在，就让他到处跑跑，搬东西。这才让萧杰眼界中闪现出几个女孩的身影。
一个服务员叫小缓，天天阴着脸，与她不容易说上一句，象吃了呛药。眼皮上翻。遇到她心情不好，瞅着萧杰那模样，白了他一眼。在她面前，萧杰象是一只随时被踩死的小蚂蚁。还有一个服务员，听一起做活的“菜墩”讲，她是技校毕业生，叫小敏。刚刚毕业。整天看她低头，洗一只只碗。那藏了一颗忍受委屈，期待分配的心。她停下手，就会弄弄头发，呆呆地望池里的瓷砖。
到了“饭口”，后厨开始忙碌，前厅噪动声起。传菜送菜的身影穿梭不止。灯光闪亮，盘子淡淡的光，那烟炉味、蒸汽味。突然又是“唿”的，原来是外边传来车声。头上的汗水，脚下踩的粘乎乎的，后背被人推了一把，头发被门刮。时间变得急躁，人也恍惚到了另外世界。女孩传菜的手飞舞，盘子从后厨一个窗口一道一道地送出。全面质量管理，女孩们很快随着远处桌上客人不耐烦的表情，迎上热情的笑脸。好象开动了一列火车，伴随后厨蒸气与烟火，全力前进。
萧杰的手一直没离开那条活跳的鱼，不过，还是被老板看到。他们神经象受了刺激，已经知道你是在偷懒的信息。然后就是批头盖脸的训斥，那训斥成了习惯，或者上了瘾。大家就会慢慢适应过来。
萧杰会找到机会，走到小敏身侧，抓了一块白巾，帮她一起做。他看见，她的鼻尖上冒着细汗，头发丝粘了湿漉漉的水，手已经被水碱冲得白了。
中午一过，饭店静下来。战火销烟后，显得唐突。大堂几个女孩坐在餐桌闲下休息，小敏抓住另个女孩手，显得亲热。不时几个女孩一阵大笑，打破那片沉寂。当萧杰被叫上库拿肉拿菜，他被小敏拦住。
“帮我带块香皂。”
“还有我，我帮我买一块。”小敏旁边的女孩也叫出声。
萧杰笑笑，接过钱转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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