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忽略?
宁老爷子听到这话,瞳孔猛的一缩。
嘴角继而泛起苦笑。
宁鹤之这是在干什么,嘲讽自己吗?
他根本不知道,宁鹤之是什么时候收购了那些小股东的股份,且不说他的财力如何,能说服那些老泼皮,也是不容易。
这一切还就发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如果宁峤今天没有闹这一出,他连宁氏变天了都不知道。
宁鹤之啊,确实手腕通天。
“爷爷,”偏偏面前这人还生的一张清隽面孔,教人半分看不出来他的野心,“这宁家,我就不客气了。”
宁老爷子胸口一闷,气血翻涌而上,喉头一腥,他几乎要咳出口血来。
“你!”他指着宁鹤之的手都在抖,“孽子!”
宁鹤之却不语。
他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和老爷子再纠缠,也是白费力气。
和无关紧要的人,何须多言?
眼尾微挑,眉目间所有的情绪都在刹那间被收敛,丝毫不见半分波澜。
他转身欲走,实在是不想继续待在这个令人作呕的地方。
谁料刚一转身,就听得背后一声冷笑。
“持股百分之三十,就能拿下宁家了吗?鹤之啊,爷爷看好你,可是不代表,爷爷活了这么些年,真的就不如你这个小辈。”
宁鹤之顿住。
唇线绷直,抿出一道淡青的痕迹。
眼尾的眸光落下来,在那颗朱红小痣上投下一片阴翳。
唇边倏然扬起笑意。
他笑的突兀,笑声虽淡,但在这个寂静无比的环境里,却显的清晰无比。
“爷爷说的,倒是没错。”
“所以啊,我自知不敌您的手段,今日,就为您准备了一份大礼。”
“说来惭愧,我离家二十多年,到从未尽过孝道,这是我的不是。”
话音一落,抬手,掌心相碰,轻拍两下。
外面的人得到指令,陡然撞开门!
竟是叶未舟!
伸手推推金丝边眼镜,叶未舟笑:“鹤之,不错啊。”
他看看表:“二十分钟,比咱们预想的要快。”
宁老爷子死死握住拐杖,脸色瞬间青白:“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宁鹤之转身。
宁老爷子这才看清他的脸。
仍旧带着笑意,可是那笑容,却平添几分邪气。
像是恶魔终于露出森森獠牙,将要屠戮整个世间。
宁老爷子心中没由来的一抖。
太像了。
和他母亲当年走时,太像了。
叶未舟也不再废话,他平日里瞧着弱不禁风,被楚烈提溜着衣领子教训,现在却真正露出几分实力来。
揪住身后那人的头发,直接把他扔进书房!
宁峤被麻绳绑着,根本动弹不得,嘴里堵了东西,支支吾吾发不出声响。
骨碌碌摔进书房,膝盖擦在地面上,发出教人牙酸的摩擦声。
宁老爷子心尖尖都是一抖。
顾不得自己虚软的腿,他扔了拐杖,跌跌撞撞跑到宁峤面前。
一把拦住自己的孙子,他瞪着宁鹤之,眼眶猩红。
“宁鹤之!你疯了吗!”
宁鹤之不答,只是唇边的冷笑,更深几分。
那边的叶未舟动作不慢,很快又扔进来一个人。
这人处境却比宁峤好受的多,至少只是绑了上半身。
咬紧牙关,老管家回头看了一眼宁鹤之和叶未舟,眼底不甘闪烁,好半晌还是软了膝盖。
直直跪在宁老爷子面前,他垂下头:“没有护好少爷,是我的失职。”
叶未舟推推眼镜:“行了,让你们仨儿在一块儿,不是来彼此感动的。”
说罢让开身形,露出之前被他挡着的书房外侧。
宁老爷子急忙去看,只一眼,他脸色就更加灰白。
外面黑压压,全都是黑衣黑裤的保镖。
目光所及之处,宁家的大部分人手都已经尽数被控制。
这一切都发生在须臾之间。
嘴唇嗫嚅着,宁老爷子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他也顾不得什么颜面,长叹出一口浊气,手搭在太阳穴上,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宁鹤之闻言,终于开口:“拿回我本属于我的东西罢了。”
话毕,抬手。
叶未舟颇有眼色,递过来一沓a4纸。
宁鹤之接过,瞧都没瞧,直接扔给宁老爷子:“签了吧。”
宁老爷子颤抖着拾起纸张,大大的“遗书”两个字,犹如一柄重锤,直接把他砸进深渊。
他瞬间头晕眼花,耳鸣阵阵,胸口泛起恶心,几乎要仰倒在地。
宁鹤之注意到,面色一冷。
叶未舟嗤笑,直直上前,一把掐住宁老爷子的人中:“诶,别装死啊。”
宁老爷子眼前被迫清明,一口气梗在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
叶未舟还挺“好心”,帮着宁老爷子翻到遗书最后一页:“来,老爷子,看好了哈,在最后签字。”
宁老爷子努力睁开眼睛去看。
这一开,差点让他魂归西天。
那遗书最后一条,分明写着自己的所有财产都归宁鹤之所有。
“不可能!”他深吸几口气,斩钉截铁,“宁家——”
宁鹤之没什么耐心,眉目间染上戾气,直接打断他:“你要知道,宁家现在是我的宁家。”
宁老爷子脾性也上来了,冷笑一声:“只要我不死,哪里有你继承遗产的份?”
这话出了口,所有人都静默。
气氛陡然诡异起来。
宁老爷子后知后觉,差点一口气梗在胸口憋死过去。
“这样啊?”宁鹤之反而笑了,“那,如果爷爷您现在死了,宁家就是我的了?”
宁老爷子瞪大眼睛:“你怎么敢!”
宁鹤之轻嗤:“我妈没的时候,我也想问问,你们怎么敢。”
宁老爷子一听,浑身一僵。
他几乎是立刻闭了嘴,满身的火气和怨气犹如被一桶冷水兜头浇灌,瞬间偃旗息鼓。
“给你三天时间,”宁鹤之愈发烦躁,戾气愈发重,眼尾染上殷红,“签了它,咱们一切好说。”
“不签的话,”宁鹤之侧头,光影在他侧脸上明灭,“我们之间的账,就一笔一笔,慢慢清算。”
说罢直接抽身离去。
所有人都在看他,他向着日光,一步一步,脚步决绝,又带几分不可察觉的仓皇。
宁鹤之想,他要到属于自己的光明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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