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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劲一直将她送到家门口，见她进门、告别以后才下楼。离开时又碰到了那群男孩，他拧起眉，若有所思地盯了片刻，这才开车离开。
穆凝刚刚的反应令他担心不安，可他左思右想也不明白她为何忽然变成那样，像是害怕，又像是有委屈但发泄不出。他曾查过穆凝的资料，那会本着不侵犯她隐私的原则，许多更为细腻的方面他没派人去查，如今看来，这样的调查了解或许是必要的。
想了想，他拨了一个电话。
“帮我查个人，”肖劲报上穆凝的名字，又问：“大约多久能查到？”
“肖先生很急吗？要是不急——”
肖劲打断说：“很急，所以越快越好。”
对方立刻说：“最迟周日晚上，我一定把资料给您。到时候我会给您打电话。”
肖劲想了想，说：“不用，到时候发我短信。”
周末之前的几天，他跟穆凝都在忙公司大大小小的事，好在都没再出差，但中间就见过两回面。一次是在卖场，她跟几个领导一起巡视，另一回是肖劲主动去找白谦岳吃饭，这才在泰远的员工食堂再次见到，其余时候他约她，穆凝都说很忙。
肖劲深信不疑，因为他每回看到她，她都是一副匆忙奔波、劳累疲惫的模样，他知道她是工作狂，劝是劝不动的，因此周五下午，他给穆凝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拨了两次才通。
她接起只是“喂”了一字，没解释刚刚为什么没接电话。
他不在意原因，直接问她，“这周末有没有安排？”
“还没有，”穆凝的声音听起来懒懒的，“怎么？”
“我准备去爬穹顶山，你有没有兴致一起？”上回她过生日那天他就想跟她一起，可后来她说该上班了，像打破幻想的咒语。她总这么忙、不肯给自己放假休息，迟早有一天身体会吃不消。
穆凝看了眼桌上要处理的文件，顿时觉得肩膀更为酸痛，这几天太忙太累，总感觉力不从心，不似前面几年连续加班几天睡一觉就恢复过来。想来是该好好锻炼身体了，她点头说好，“那到时候我们火车站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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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在火车站碰面时，发现对方的行李都很少，显然没有在山顶留宿的准备。从A市到穹顶山要一个钟头车程，在火车上两人之间话并不多，倒是坐在二人对面的两个年轻姑娘频频朝肖劲看来，有一个较为大胆，主动打了招呼，肖劲回应了，三个人很快聊起天。
穆凝想起那回在面馆也是这样，他似乎跟任何人都聊得来，尤其是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她冷哼了声，偏开头，枕着椅背，闭上眼休息。
肖劲的声音渐渐低下来，他转头见穆凝睡了，不再跟人聊天，只将手里的外套盖在她身上，穆凝动了动，自觉靠过来、枕在他肩上。
对面的女孩子都沉默下来，肖劲笑了笑，腰上却忽然被人狠狠掐了一把。
他往她脸上看去，却瞧不出任何异样来。她依旧闭着眼，脸上没任何表情。
一会以后，肖劲感觉肩上的人呼吸匀停，知道她睡着了，便一动未动地任她靠着，他则偏头安静看向窗外。
一个钟头很快。到站之后，两个人算了下日出的时间，先是在山底下转了转、跟路边卖登山杖跟其他小玩意的人聊了聊天才买票上山。
有许多学生趁周末跟朋友结伴一起爬山，他们显得很兴奋，对着山上刻字的大石、树木、山上山下密密麻麻的游客一阵乱拍。他们走到哪里就拍到哪里，一路叽叽喳喳热热闹闹，生机无限。
肖劲跟穆凝走在这些人之间，时不时还会被人拉来给拍集体照。
好多女孩子拍完照都要尖叫着对着肖劲花痴一阵，男生矜持一些，虽然觉得帅哥身边的大姐姐很漂亮却不敢上前搭讪，只敢远观。
走到半山腰，有一间洞穴模样的小庙里人来人往，两人仅是站在外面便能闻到很浓的香火味。洞口系着许多条红绳，红绳上面写了愿望，在山风中飘荡。两人往里瞧了眼，有人正跪在蒲团上诚心许愿，那人身后站着不少人，个个手里拿着从山下带上来的香。
肖劲问一旁的穆凝，“你有没有要求的事情或是心愿？”
穆凝看了眼中央跪着的人，摇摇头说：“许完愿就要回来还愿，麻烦。想做的事、想要的东西自己去争取也争取得到，注定得不到的，你再怎么求也不是你的。神仙也很忙，不是谁的事都有功夫管。”
绕过小庙往上走，两人看到山上走下来不少人，不像是登顶又下山的满足模样。往头顶看了看，只见一大片阴云飘下山来，伸手之间已经感觉到湿气，前方起雾了，那片云越来越低，脸上有了滴滴凉意。
下雨了。
冷风也吹了起来。
肖劲担心一会会冷，转头询问她的意见：“下山么？还是继续往上？”
穆凝说：“上山吧，不然又会错过日出。”
肖劲留意到她的用词，忽而猜到她说“又”是因为什么，嘴唇一抿，没再多说。
两人继续往山顶爬，下山的人越来越多，与他们交错而过。
渐渐地，身前身后也不见几个人在继续往上走。肖劲侧头去看穆凝的表情，她像是完全没留意到其他人的动向，只一心一意地望着面前的石阶。
雨越下越大，山风很大，因而没法打伞，两个人身上渐渐被雨淋透。
穆凝穿了一身浅色运动装，肖劲瞥了眼她身上紧紧贴着的上衣跟裤子，问：“难受么？”
“你呢？”
“有点。”
“我也有点。”
交流完，两个人依旧顶着风雨往上，下山的人看着他们的眼神越来越不解，但谁都没上来劝两个陌生人不要冒雨爬山、那样危险。
天黑了，缆车早已停运。不少人在大雨中抱怨、担心，他们两个人却一声未吭。只有当穆凝停下休息时肖劲会过去递水，将抱在怀里的外套遮在二人头顶挡挡雨、吃点东西。
闷头爬了许久，再抬头时猛然看到了山顶的灯光，雾气迷蒙，灯光有些朦胧。
快到山顶了，雨也停了下来。
肖劲看腕表，现在是凌晨一点钟。日出时间还早。
身上的衣服湿透了，山风吹来很凉，衣服紧贴在身上不好受，许多人奔进了酒店。他们走进一家，前台那里排着长队，等排到他们，肖劲说：“开两间单人房。”
前台声音冷冰冰的，“不好意思先生，现在只剩一间单人间了。请问你们还住吗？”
两个人对视一眼，要走，前台小姐又道，“这个时间其他酒店一定也住满人了，刚刚的雨那么大，谁都担心一会还要下雨，没地儿躲雨去，都跑来住酒店了。你们再往前走也是一样。”
穆凝抿抿唇，拉了拉肖劲的衣服，说：“好，那就一间单人间吧。”
拿到房卡，肖劲看了眼穆凝依旧抓着他衣服的手，说：“你演戏也走走心。”
穆凝没看他，“怎么了？”
“你一直攥着的是我裤子。”
穆凝一愣，立刻松开了手。头顶肖劲笑得正放肆，腿上很快挨了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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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人间很小，进门以后穆凝看了眼浴室方向，将行李一放，说：“你先洗？”
肖劲自然说：“你先。”
穆凝从包里拿了几件衣服，推开了磨砂玻璃门。
浴室很小，穆凝犹豫良久才找到放衣服的地方。
肖劲无聊，坐在床尾玩起手游，穆凝一件件脱了衣服，打开花洒调着水温，他手上动作一慢，手机里的游戏人物哀嚎一声倒在地上。
他放下手机，打开电视。刻意调高了声音，但那股水声就像挥之不去似的，一直在耳边响。他往浴室看过去，里面的人正弯腰涂着沐浴露，手从大腿抚到脚跟脚背，一下一下，轻轻慢慢的。
她涂完站起身，仰头冲着身体，她背对他，一头长发顺在后背。
他没做正人君子移开视线，看到穆凝冲完澡，手勾过浴巾擦干身体，一件件将衣服穿回去。
里面的衣服还是湿的，她拧干了水便穿到身上。这次出来没准备留宿，便没带换洗衣物，只多带了外套跟厚裤子，这会也只能暂且将就着。
穿完上衣，她套上牛仔裤，拉上拉链、系着扣子。
肖劲推门进来了。
她转身望着他，脸上足够冷静，“怎么了？”
肖劲指了指她换下来的湿衣服，“里面的呢？不换新的？”
“没带。”
“那就干脆别穿了。”
穆凝沉默地看着他。
肖劲冷静道，“穿湿衣服太久容易着凉。你可以先钻进被子里，等身上暖和了再把衣服穿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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