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在虚一一的角度度过了百年时光,体验了虚一一所有的情感,勉强维持着自我,保持着人类身份。
如果希尔被虚一一的记忆吞噬,那么他的肉体苏醒后就不是希尔,而是一只名为虚一一的虚空龙。
没有给希尔过多的喘息时间,记忆世界又开始运转,希尔的意识再度被吸入了他人的躯壳中。
希尔此刻是名为虚十三七五的虚空龙族。
在虚一一死后,大陆上的纯种龙族被剿灭之势不但没有停止反而愈演愈烈,最终在所有纯种龙族被剿灭的同一天,也传出了黑龙王的死亡消息。
大陆所有种族震惊,身为世界王者的龙族就这么湮灭了?
不,湮灭的只是纯种龙,类似虚空龙族这种非纯种龙就还是存在。
但在失去了虚一一这位最为有才干的首领后,虚空龙族也开始走上了下坡路。
与其他种族发生的小摩擦争斗中,吃亏的开始变为虚空龙族。
种族内部权力斗争也四分五裂,没有一个能够征服所有人的首领站出来。
部分虚空龙族选择了离开聚集地,踏入外面世界,原本只服务于上位龙族的虚空龙族,也开始被世人所知。
尤其是虚空龙族特有的独一无二的空间之力,引来了不少垂涎者。
有翼魔族,便是其中之一。
有翼魔族在地狱种中也算名列前茅,虽然比不上血族强大,但他们大胆程度可以在地狱种中担任第一。
在所有种族还在怀疑黑龙王陨落消息真假的时候,有翼魔族就大胆的率先对剩余龙族出手了。
完全不顾忌万一黑龙王是假死的话,后果该怎么办。有翼魔族贪婪的想要独占虚空龙族的空间之力。
不,并非独占,而是更加过分的抢夺,有翼魔族要的是把虚空龙族的空间之力赋予自身。
虚空龙族独特之处便是空间之力,至于它们的战斗能力在龙族中只能算中等。
再加上此时正巧虚空龙族内部矛盾爆发时期,有翼魔族没废多少力气就把虚空龙族一网打尽了。
希尔此刻的身份是虚十三七五,在之前与有翼魔族的战斗中被打断了一支翅膀,此刻与族人一起被关押在有翼魔族的监狱中。
有翼魔族首先选出了一大批虚空龙族进行解剖实验,全是老弱病残,虚十三七五便是其中一只。
希尔感受着虚十三七五的恐慌,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有翼魔族推入了屠宰场,被它们用闪烁着黑色光芒的利爪割开了自己的四肢……
虚十三七五被划开了四肢,解剖完毕后还没死,被挂在墙上当作标本。
龙族强悍的生命力在此刻反而是一种折磨。
希尔脑海同步着虚十三七五的思维,虚十三七五每天都要想上上百遍的死亡,但可惜,死亡对它来说也是一种奢侈。
每天被挂在墙上,四肢的血早已流干结疤,已经没有力气抬起头,除了新入的研究人员外,路过来来往往的人没人会多看挂在墙上的虚空龙标本一眼。
在墙上的时光不知道有多久,对于虚十三七五来说,度过的每一秒跟每一年没什么区别。它的思维影响着希尔,导致希尔也不知道时间了。
当初希尔计算着自己在人的记忆度过了五百年,在虚一一的记忆度过了两百年左右,此刻虚十三七五的记忆中却没有一个时间标杆,希尔无从得知自己已经待了多久。
在这里一年仿佛只是一秒,一秒也仿佛长达一年。
但希尔无时无刻在提醒着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都只是记忆……
不知过去了多少年,希尔看到了帕克里奇,他作为年轻的人类研究人员进入了索蒙城,充当有翼魔族的爪牙。
其实不是看到,希尔是听到,这些研究人员在观摩虚空龙标本时,有人喊了帕克里奇的名字被虚十三七五听到了。
“帕克里奇都来了……”希尔回忆着,“那这几年差不多就是艾尔莎她们出生的时间了,也就是说还剩下数十年吗?”
虚十三七五在无尽的折磨岁月中早已心死,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希尔已经感受不到它的思维了。
但肉体上的麻木与痛苦,还是不断被希尔感知。
希尔不断告诉着自己,这些都是记忆,都是假的。
希尔甚至还通过回忆现实里的事增加自己存在感,他观察着周围经过的幼年有翼魔族,猜测着哪一个才是帕顿……
希尔通过这种方法,来维持自己的存在,不让自己彻底沉沦……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天空中传来巨响,索蒙城受到了不知什么人的攻击,希尔头顶的天花板掉了下来,砸在了虚十三七五那早已油尽灯枯的躯体上,将它砸死了。
希尔的意识也就到此中断,当他再度回过神时,又来到黑暗的记忆夹缝中。
希尔一脸麻木地摔倒在了地上,虚十三七五记忆中度过的几百年都被盯在了墙上,四肢尽断,希尔早已适应了那样的肢体感觉,此刻骤然回到自己的身体,希尔反而觉得不适。
但即使摔倒在那里,希尔嘴巴始终低声念动着什么。
“我是希尔,不是别人……我是希尔,不是别人……我是希尔……”
幽兰再次出现在了希尔的面前。
她无法插手希尔在“尸”的记忆中经历的一切,但她可以在希尔结束“尸”的记忆,进入“龙”的记忆时再度出现并询问希尔,是否选择放弃?
只要现在放弃,她就可以带希尔返回现实。
反之,也就是进入冰龙的记忆中。
悠悠我心为了希尔能够成功度过百世轮回,做了最大的努力。
一开始的“人”的记忆,是由多个二十年的碎片组成的五百年,在这期间希尔尝遍了人间苦乐,对于自我存在有了一个更加清楚的认识。
接下来“尸”的记忆,悠悠我心将其拼凑完整后分割成了两个片段,两百年的虚一一时光与三百年的虚十三七五时光。
只有度过这两段记忆,希尔才真正有资格挑战冰龙的肉体记忆。
不是断断续续的二十年记忆碎片,也不是数百年这种程度的拼凑记忆。
希尔将真真正正完完整整的度过冰龙被冰封前后的千年时光,度过这千年记忆。
前面“人”和“尸”的部分只是为了提升希尔自身意识及存在强度的锻炼,接下来,才是要挑战的真正敌人。
“龙”的记忆。
度过的话,希尔就将彻底操控冰龙之力,冰龙之躯将臣服于他。
失败的话,名为希尔的存在将会消失,冰龙斯卡萨将会借着希尔的肉身复苏。
但,希尔现在可以选择放弃啊!
只要现在放弃,就不会有任何危险,可以返回现实,就算没有冰龙之力冰龙的躯壳也足够强大,希尔可以作为人上人度过这一生。
寂静的黑暗中,幽兰等待着希尔做出抉择,放弃还是继续?
希尔还没从“尸”的记忆中缓过来,倒在那里不断喃喃重复着“我是希尔……”来增强自身的存在认知。
幽兰默默地站在一旁,等待着希尔的回答。
毕竟在这记忆世界中,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