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雪心哭了许久,武天赐也不说话劝说,觉得气氛似乎有些尴尬,便开口问武天赐说些什么,不料刚一开口,却被他打断道:“别说话。”雪心一愣,武天赐缓缓抓住凤雪心的纤纤素手,凤雪心还有些不知所措,随后将手往回缩。但武天赐抓的力量也比较大,轻轻缩了两下也没能挣脱,刚要使劲挣脱。武天赐却开口说话道:“就算你想哭,我希望我能给你不哭的勇气。我希望,在我抓着你的手的时候,你在笑。”说毕,又注视了凤雪心许久,雪心缓缓闭上眼。武天赐笑了笑,松开了手,道:“这里风大,回去吧。”说毕,就转身回去了。
看着武天赐的背影,凤雪心如梦初醒。飞奔过去,紧紧抱住武天赐。武天赐眼中含泪,转身抱住了凤雪心。
次日清晨,邱冠雄辞别凤冲云,出发去了泰山。
柳莲跟柳文白两兄妹来到庄中也有几日了,凤冲云便安排这二人去柜坊中帮闫理打点一些事情。
几日后,正是八月十四,凤冲云正准备出发,庄中却临时来了客人。凤冲云只得让岳尊雄,朱贵,刘元义这三人先行出发,到岱岳小镇中的“望岳客栈”寻找邱冠雄。
却说来客被凤冲云请到了正宅,武天赐也跟了进来。只听这人道:“凤五哥,自绍圣二年别后,你我整整二十年未见。”凤冲云道:“唐老弟,一别二十载,如今你也已经银发苍苍了。”来者哈哈一笑,这时看了看武天赐,道:“五哥,这是谁?长得真是一表人才。”凤冲云道:“这是我二哥的徒弟,武天赐。天赐,这位前辈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唐门堡主唐远。”武天赐心中一惊,在五福镖行的时候,曾经听刘万福说起过唐远之事,一直以为此人乃是一奸诈小人,但今日一见面相,却只见英气,却没有丝毫奸诈之像。武天赐愣了一下,忙拱手道:“见过唐堡主。”唐远道:“武二哥弟子如此,可以瞑目了。”凤冲云道:“老弟,你也收到了隐龙真人的请柬?”唐远道:“收到了,整个江湖都收到了。当时我还以为是你老哥传的。就立即动身赶来了。谁知道,不是你老哥!”
凤冲云道:“若非这请柬,再等几年,恐怕我这老骨头就归了尘土。想再聚可就难了。”唐远道:“老哥身子硬朗,还早,还早!”凤冲云一摆手,道:“不管怎么说,你我这辈子,也是缘分不浅。”唐远道:“五哥,我在渝州都听说了,你在庄上摆寿宴,除去了心头大患。这真是可喜可贺啊。不过老哥你摆寿宴,怎不叫上我?”凤冲云道:“宴无好宴,鸿门宴!”两人哈哈大笑。
唐远这时言归正传,道:“老哥,咱说正事,你我虽然身在江湖。却也都是大宋子民。如今金国南侵,社稷濒危。如我所料不错,此次英雄大会,定是为了此事。”凤冲云道:“你我所料不谋而合。”唐远道:“此番大会,乃如法炮制仁宗皇帝之举。如今形势危急,必须速速决出盟主之位,好能尽早统领江湖,抗击金国入侵!”这时赵明达与吕弦一进来,赵明达道:“唐老哥所言甚是。”唐远道:“这位英雄是谁?”凤冲云道:“这位是袭庆府尹,赵明达赵大人。这位是吕弦一居士。”赵明达道:“这位定是唐家堡的唐堡主!”
相互寒暄几句,赵明达道:“唐老哥与我英雄所见略同,我有意让凤老哥力争盟主之位。”唐远道:“我来此也是这个目的!如今这江湖之上,论威望,武功,无人出凤五哥之右。只要凤五哥出去争夺盟主之位,不出半日,定可让江湖心服口服。日后我等也必遵从凤五哥号令。”
吕弦一这时道:“莫在此事上犯糊涂!”唐远道:“何意?”凤冲云道:“老弟,还未详细介绍,这位弦一居士有着通天彻地之才。”赵明达拱手道:“敢问居士有何高见?”吕弦一道:“仁宗皇帝当年召开武林大会,最终的盟主是谁?”唐远道:“抗辽英雄武祝山!”凤冲云这时候插口道:“天赐就是武祝山的徒孙。”唐远大惊,道:“这么说,武二哥是抗辽英雄武祝山的儿子!”凤冲云道:“正是!”
吕弦一这时候又转回话题,道:“武祝山何门何派?”三人听了,面面相觑。吕弦一道:“如果说江湖上无人知晓,那只有一种可能,武祝山无门无派。无门无派,自然无名。所以我断言他武祝山在武林大会之前无人认得!”赵明达道:“此事跟今日所议者有何关系?”吕弦一道:“仁宗皇帝召开武林大会,武林盟主可能不是他自己的人吗?否则武祝山后来怎么可能调动军队?难道真的是军队将领甘愿将兵权交给武祝山?”唐远道:“豁然开朗,豁然开朗。”凤冲云道:“对,若武祝山是仁宗皇帝亲信,一切就说得通了。”
赵明达道:“只是当今圣上未必如此。”吕弦一道:“太祖杯酒释兵权,何等聪明。当今圣上虽然昏庸,但此事还不至于犯糊涂。倘若果真在此事上都犯糊涂,那大宋就只好听天由命了。”赵明达长叹一口气道:“已经在听天由命了。”唐远道:“可圣上就能确定他派出去的人就一定能打赢所有人吗?”吕弦一道:“武祝山当年技压群雄,凭的是真本事。只怕我大宋朝中如今已经找不出如武祝山这样的人了。总之,凤老爷万不能上擂台就对了。”凤冲云道:“只是我庄中的邱冠雄对盟主之位势在必得,定然会上擂争夺。”
赵明达道:“这到无妨,倘若果真让邱冠雄取胜,也只能证明大宋气数已尽。”几人长叹一声,吕弦一这时道:“凤老哥,也要带天赐一同去?”武天赐道:“只是去看看,我不去打擂。”赵明达道:“天赐倒是有宗师风范,日后必成大器。”凤冲云道:“莫要夸坏了他。”武天赐脸一红,便不说话了。凤雪心这时骑着白虎到了门前,问道:“爷爷,我们什么时候走?”凤冲云道:“这是我的孙女凤雪心,不懂规矩,唐老弟你见笑了。”凤雪心道:“爷爷,你又说我不懂规矩。唐爷爷是您的朋友,我也理应来拜见。雪心见过唐爷爷。”凤冲云笑道:“你这丫头。”唐远也哈哈大笑,道:“这丫头鬼灵精怪的,看着就让人喜欢。不知道说了婆家没有。”
凤雪心道:“唐爷爷,您看您说的,好像雪心嫁不出去似的。”凤冲云道:“没大没小的。”唐远道:“莫说她,莫说她。”凤冲云道:“丫头被我宠坏了,见谅。”唐远道:“莫这么说,哪家的闺女不是宠出来的?雪心这丫头可比其他丫头懂事多了。”雪心道:“就是嘛。”凤冲云道:“天赐,你先带雪心回去。走之前我再叫你。”武天赐与凤雪心便先出去了。凤冲云道:“唐老弟,你看天赐这孩子能否接管这冲云山庄?”唐远道:“只是现在还不到火候,有些年轻识浅。不过我看天赐和雪心那丫头倒是有些联相,男才女貌,也是天作之合!”凤冲云一愣,但想了想,道:“你这么说,我也发现两个孩子很像。”
却说武天赐、凤雪心一出宅子,便见白虎。武天赐惊道:“雪心,你怎么又把白虎放出来了?”雪心嘻嘻一笑道:“反正岳伯伯也走了。放出来就放出来嘛。”武天赐道:“现在走了,可还是会回来的。上次你把笼子砍开了,被发现之后,我还被他骂了一顿。”雪心哼了一声,道:“我被他骂十几年了,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武天赐道:“岳伯伯将笼子重新换了,你这次没用天玄剑,怎么开的笼子?”雪心道:“把锁头砍了。”武天赐道:“你这次就不怕被他发现!”雪心道:“反正岳伯伯回来也会把笼子里里外外检查个遍,砍哪不一样?”武天赐道:“你别告诉我你也要去泰山!”雪心嘻嘻一笑,拉着武天赐骑上白虎,道:“我们先去,让爷爷跟他那些朋友一起去。”说着便坐到了武天赐身后,抱住他的腰。武天赐脸一红,道:“那也要先招呼一声。”雪心道:“先斩后奏,我给爷爷留字条了。”说毕,便催促白虎前行。
不想白虎刚刚起步,却听凤冲云叫道:“天赐,雪心。”说毕,便一连续几个鬼步,挡在了白虎身前。道:“你们两个真胡闹,天赐,你也是,她胡闹,你也跟着。”雪心道:“明明是他胡闹,我跟着他才对。”凤冲云无奈,道:“既然你们俩想先去,那就快去。到了那里找到你岳伯伯他们,告诉他我明日正午之前必会赶到!”武天赐道:“师叔何为?”凤冲云道:“这般说即可,要他无须多问。”雪心道:“武天赐你就别多问了,我们先走。”说毕,便朝北飞驰而去。穿过天音阵,穿过草场,前面又是一大片树林。白虎在这里也不敢快跑,以免撞到树木。
武天赐心中许久也不见出林子,便疑问道:“这里都是冲云山庄的地界?”凤雪心道:“也不是,这里在前朝似乎是皇帝来此狩猎的猎场,所以一直保存了下来,但至今野兽都被打没了。”又行了好一阵,才到林子尽头,二人从虎背上下来,武天赐还是不太适应骑这白虎。凤雪心道:“这林子就是兖州的界限了。往北没多远就是岱岳小镇。”武天赐道:“这林子都是山庄的产业?”凤雪心点点头,武天赐刚刚进入山庄的的时候,已经觉得这里的产业大得惊人,但如今才见到全面,觉得更是不可思议,也觉得这样的一项产业着实不像是凭借山庄这样一些人能够守护五百年的,但或许当年的冲云山庄的性质跟如今自己所见到的,已经截然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