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7
从她口中听到“消遣”二字时,盛年对她非常地失望。
三年前她这么认为,他或许还能够理解,如今三年过去了,如果他真的只把她当消遣,根本就不会记得她好么。
盛年越想越气,动作也越来越不受控制。
他双手掐着她的腰,强迫她向后迎合,同时再用力向前撞。
萧潇将头埋在床单里,眼泪止不住地掉。
疼痛感和羞`耻感如潮水一样侵袭着她的理智,可她还是在这样的攻势中迷失了自我。
……
结束后,萧潇疲惫地躺在床上,目光呆滞地望着天花板。
盛年扶着她的肩膀将她转过来,看到她湿润的眼梢时,他心口一软,低头吻去她的泪珠。
他用手指顺着她的头发,声音沙哑:“宝宝,我们就这样不好么。”
“你当初走得那么狠心,有没有想过我?”盛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委屈,“为什么你对我这么狠?”
“做完了么。”她动了动嘴唇,声音很轻。
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气氛,被她的一句话击得粉碎。
盛年手上的力道猛地加大,眼底的怒意逐渐蓄起:“你是要逼我弄死你,是么。”
“我不喜欢你,这句话你要我说多少遍?”萧潇的声音里写满了不耐烦,话说出口,她自己都有些惊讶,她竟然能有这么重的怨气……
不知道第几次从她嘴里听到这句话了,他竟然还没有免疫。
“谁要你喜欢我了?你都说了自己是消遣,我用得着在乎你对我什么感觉么?”
看到他嘴角讽刺的笑,萧潇再一次被现实扇了一个耳光。
是啊……盛年哪里会在乎她喜不喜欢他,既是消遣,自然不必顾及她的感受。
萧潇想说话,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盛年拍了拍她的脸颊,笑得很邪恶:“摆正自己的位置,就像你说过的那样。”
萧潇抿抿嘴唇,没出声。
盛年看她逆来顺受的样子,差点心软,还好最后关头忍住了。
他松开萧潇,将她的衣服从地上捡起来扔到她身上,冷漠地开口:“不是想走么,穿衣服。”
他站在床边等了半分钟,萧潇没有任何反应。
盛年从地毯上捡起自己的裤子套上,“成,你不走我走。”
他拿起车钥匙,转身,干净利落地离开。
关门声响起时,她心里的某根弦应声断裂。
萧潇扶着床站起来,拖着沉重的身体走到浴室冲了个澡,擦干身体之后,她穿好衣服,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脚步虚浮地走出酒店。
这个房间里都是他的味道,她一秒都不愿意呆了。
……
“行,那明儿再联系。”
陆之涣将几个朋友送到酒店大堂,寒暄了几句后便告别了。
转身看到萧潇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陆之涣快步追上去,将她堵在酒店门口的台阶处。
近距离看到这张熟悉脸,陆之涣的声音都激动得颤抖了,他摁住她的肩膀,小心翼翼地喊了一遍她的名字。
“萧潇。”
萧潇盯着陆之涣看了很久,目光恍惚。
一分钟后,她拍拍自己的额头,喃喃自语:“我是在做梦么……”
很轻的声音,可每个字都砸在陆之涣的心口上。
距离他们分手已经过去有三年半的时间了,他对她的爱虽然已经被时光打磨得所剩无几,但是关心的冲动还在,怜惜之情也在。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见不得萧潇难过。
陆之涣轻轻地抱住她,温柔地说:“没有做梦,萧潇,真的是我。”
“之涣,我头疼,好冷。”
萧潇的意识越来越混沌,这句话说完就昏过去了。
陆之涣摸了摸她的额头,被烫到了。
陆之涣叹了口气,抱起她朝着停车的方向走去。
……
盛年站在不远处,眼睁睁看着陆之涣把她抱上车离开。
他心头暴躁,抬起脚来狠狠地踹向立柱。
他真是犯贱,干脆潇洒地提裤子走人就好了,何必心软在门口等她。
呵呵,等了半个多小时,等来的是她和陆之涣别后重逢、你侬我侬。
她靠在陆之涣怀里的时候那么安静那么乖巧,一动不动的,他离这么远都能感觉到她对陆之涣的依赖有多浓烈;
陆之涣抱她起来的时候,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他们两个人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刺得他眼睛发酸。
呵,她只有在陆之涣面前才会那么乖。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就会竖起身上的刺,每个细胞都叫嚣着不情愿。
这就是喜欢跟不喜欢的区别吧?
**
陆之涣抱着萧潇挂了急诊,医生给萧潇做了全身检查,表情很凝重。
陆之涣问:“她什么情况,怎么发烧这么严重?”
医生问:“你是她男朋友么?”
陆之涣想回答“是”,但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冲医生摇摇头,“我是她哥。亲的。”
“剧烈运动以后洗冷水澡,着凉了。”说到这里,医生停顿了一下,“你妹妹有男朋友么?”
陆之涣想了想,摇头:“没有,她没跟我说过她有男朋友。”
“她应该是刚跟人发生过关系,我看她身上有可疑的痕迹。如果她没有男朋友,那就做个详细的检查吧,如果真的是被人欺负,报警也得有证据。”
反复考虑之后,陆之涣采纳了医生的建议,走出急诊室。
最后检查结果是阴`道轻微撕裂,发烧也有可能是伤口感染引起的。
陆之涣面色阴沉地听完医生的话,不发一言。萧潇被推到病房以后,陆之涣一直陪着她。
看着萧潇颤动的睫毛,他心口揪得越来越紧。
他不知道她这三年里经历了什么,唯一一点消息还是从盛年那边听到的,她在跟过去告别时候,也切断了和他的一切联系。
他以为她会过得很好,所以不去打扰她。
谁知再见面竟然是这种情况——
**
回家的路上,盛年接到了田允打来的电话。
她在电话那边哭得很凶,上气不接下气。
盛年被她的哭声弄得心烦意乱,“你又哭什么,你继女又欺负你了?”
“我一定要离婚,盛年,我受够了。”田允吸鼻子,“你在哪里?我去找你吧,我不要住这个破地方了。”
“……我没空。”盛年回绝她,“你以后没事别找我,萧潇已经误会了。”
对面一阵死寂,盛年以为通话中断了,刚想把手机从耳边拿开,田允的声音再次响起。
“对不起,以后不会打扰你了。”
她说完便挂了电话,盛年连回应的机会都没有。
——
傅满满抱胸看着田允,姿态嚣张无比。
看田允挂上电话,她得意地笑笑,“哼,你以为你找得到救兵吗,你那个前男友根本不喜欢你,你以为谁都和老傅似的眼瞎啊?”
六岁的傅满满正是最招人烦的年纪,嫁给傅祠章这两年里,她跟傅满满这个刁钻任性小公主的关系一直特别紧张,傅满满每天都跟傅祠章告田允的状,田允逮到过好几次,如果不是傅祠章拦着她,她早就揍傅满满了。
“傅满满你滚去睡觉!今天你爸不在,我揍你也不会有人拦。”
“哼,你敢揍我,我就把你和前男友约会的事情告诉我爸爸。谁怕谁。”傅满满挺直身板,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害怕。
田允不屑地笑,“你去告诉他啊,我就是喜欢我前男友不喜欢你爸,全世界都知道的事儿,你爸会不知道?”
“爸爸,你听到了吧?”
傅满满把手机从腋下拿出来,将通话模式调到免提,她得意洋洋地冲田允摇了摇手机,继续告状:“爸爸,田允她根本就不喜欢你,她前几天还说要跟你离婚呢!”
傅祠章沉声教训她:“满满,小孩子不要管长辈的事。去睡觉吧。”
“反正我就不要田允当我妈妈……”傅满满说哭就哭。
田允都快烦死她了,她把傅满满一个人丢在客厅,转身走去主卧。
她拿起手机给大陈发短信:陈律,我的离婚案就让萧潇接吧。你替我和她道个歉,我明天去你们律所找她谈。
**
打完点滴之后,萧潇的烧勉强退下了。
测过体温之后,陆之涣总算松了一口气,他靠在床边睡了一觉。
萧潇醒过来的时候,被消毒水味呛得咳嗽了几声,这声音吵醒了陆之涣,两个人的眼神猝不及防地撞上,萧潇呼吸都停住了。
原来昨天晚上不是梦。她以为她烧糊涂,出现幻觉了呢……
“萧潇,昨天晚上带你一起去酒店的人是谁?”陆之涣心疼地握住她的手,“他是不是强迫你了?你告诉我,我弄死他——”
“之涣,谢谢你。”萧潇冲他笑了一下,“没有人强迫我,我喜欢他,我们发生关系很正常。”
看着萧潇平静地说出这种话,陆之涣只想说三个字:她变了。
时间没有改变她的外貌,可是她的心态……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至少和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不一样了。曾经他稍微开一个大尺度的玩笑,她都会脸红。现在,她已经能这么平静地谈论男女之事了。
陆之涣心里五味杂陈,他试探性地问她:“是男朋友么?”
萧潇摇摇头,笑得有些涩。
“那你还跟他——”陆之涣恨铁不成钢,他叹了口气:“对不起,我有点失态了。我只是不忍心看你这样。”
萧潇说:“没关系,我懂。之涣,谢谢你昨天晚上送我来医院。”
“萧潇,你不要跟我这么客气,我——”
萧潇打断他:“我手机好像没电了……可以借你的吗?我想给他打个电话。”
陆之涣将手机递给她,看着她熟练地摁下那个男人的号码拨出,一阵心酸。
他记得他们在一起那会儿,她对他的手机号码也是烂熟于心,甚至倒背如流。
如今,这已经不是他的专属待遇。他有遗憾,却没有不甘心。
他们之所以分手,错都在他,她爱别人,其实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陆之涣闭上眼睛,专注地听她打电话。
“师兄,我现在在医院,你能来接我吗?”
“什么情况?你生病了?”宋一彦听起来很急,“算了你先别说了,我马上过去,你等我。”
“嗯。”萧潇看了一眼陆之涣,对着电话嘱咐:“你开车小心。”
打完电话以后,萧潇把手机还给陆之涣。
陆之涣接过手机看了一眼,“他过来?”
萧潇:“嗯,马上就来了。你还有事要忙吧?赶紧去吧,我一个人等他就好。”
陆之涣自然是不肯走的,他想看看那个渣男长什么样子。
宋一彦按照萧潇给他的信息成功地找到她所在的病房,不过他没想到里头还有一个男人在。
宋一彦冲陆之涣点了点头,算打招呼,然后就朝着萧潇那边去了。
他关切地问她:“怎么回事,昨天回家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一夜之间就折腾到医院了。”
“我……”
“她为什么来医院你会不知道?你装什么孙子?”
陆之涣走上来,一把拽住宋一彦的衬衫领子,“妈的,最烦你这种斯文败类。你不喜欢她就不要嚯嚯她。”
宋一彦完全状况外,他回头看了一眼萧潇,又看陆之涣。
“你是萧潇的朋友?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之涣,这件事情你不要管了,我有分寸。”
萧潇将宋一彦拉过来,对他使了个眼色,宋一彦会意,没再和陆之涣理论。
半个小时后,萧潇和宋一彦一起来到律所。
本来宋一彦想送她回家休息,但是萧潇死活不肯,一个劲儿说自己没事了。
宋一彦拗不过她,就带她来上班了。
大家伙看到这俩人一起走进来,不约而同地起哄。
宋一彦对萧潇有意思,他们在座的都知道,但是平时萧潇话太少,也没什么存在感,他们想起哄撮合一下都没机会,今天好不容易逮着一个机会,自然不会见好就收。
“哟哟哟,小师妹脸色不太好,该不会是……”
“你们两个这是手挽手秀恩爱虐狗么?”
宋一彦清了清嗓子:“得了吧你们,回头萧潇该被你们吓得辞职了。”
……
下午两点钟,大陈带着田允到了萧潇的办公室,交代了几句就走了,办公室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因为盛年的原因,萧潇对田允多少有些敌意,而且她们之间面对面的经历也不是特别愉快,她没有办法对她笑脸相迎。
不过,萧潇还是本着公事公办的态度,大概给她讲了讲事情的利弊。
“田小姐,你的情况我大概看过了。你和你丈夫之间没有什么非离不可的矛盾,这种情况如果打官司,败诉的可能性很大。”
田允有些失望。她长吁一口气,“那我该怎么办呢……我真的不愿意跟一个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
所以,她要离婚去跟喜欢的人过吗?
这么一想,还真是讽刺啊。
她若是帮田允打赢这场官司,就等于帮盛年和她重修旧好。
如果输了——
对上田允期待的眼神,萧潇及时刹住车,没敢继续往下想。
“没关系,你可以耐心地找找证据。婚内出轨、家庭暴力,这些都是有力的证据。一般情况下法院都会判离婚的。”
萧潇客观地为她提意见。“你先试着找找把,找不到再想办法吧。”
田允歪过头打量着萧潇,笑着问她:“你希望我离婚么?”
萧潇点头,“律师最大的愿望就是赢下每一场官司。”
“如果是从私人角度考虑呢?”田允问得很直接,“我离婚以后会和盛年在一起,你不会介意吗?”
“不会。”萧潇回答得很干脆。
她说这两个字的时候真的很冷漠,田允突然就替盛年不值。
她盯着萧潇看了一会儿,随后发出一阵冷笑。
“你还真够绝情的,同为女人,我佩服你。”
“抱歉,我工作的时候不聊私事。”萧潇低头翻着桌上的资料,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
“萧潇你他妈有心吗?”田允将她手里的资料夺过来扔到地上,“你不喜欢盛年就不要去招惹他啊!你说走就走说出现就出现,你是不是看着他为你发疯就特别有成就感?”
萧潇弯腰将地上的资料捡起来放回办公桌上,对于田允的质问,她没有作出任何回应。
“你是无话可说了,对么。”田允问。
萧潇无奈之下只能开口向她解释:“你误会了,我不喜欢他。”
“你不喜欢他为什么跟他在一起?你有病啊!”田允被萧潇气得口不择言。
其实她对盛年真的没有以前那么喜欢了,她只是看不惯萧潇这样玩弄盛年的感情。
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却为了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放弃尊严,可是她的态度一直都这么冷淡——
当初的那场车祸对盛年的身体影响有多大,没有人比田允更清楚。
他康复的那半年多,都是由她陪着的。
盛年原本抵抗力很好,那场车祸之后,他每到换季必感冒;他热爱运,但那场车祸之后再也没有去过健身房。
有一回他喝高了,醉醺醺地跟她说:“田允你知道吗,我他妈差不多是个废人了,今天在我家跑步机上跑了五公里,我腿疼……差点疼死。
”
田允当时就飙泪了,她想安慰他一句“没关系”,可她说不出口。
怎么可能没关系呢,他还那么年轻啊。
想起来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田允的眼眶又红了,她强忍着没在萧潇面前哭出来。
“你根本不知道你害他失去了什么,萧潇我瞧不起你——”
田允走后,萧潇坐在办公桌前,神情有些恍惚。
她脑海里反复循环着田允临走前丢下的那句话。
她抬起双手捂住眼睛,掌心很快就湿了一片。
**
盛年没想到,隔了不到十二个小时,他又看见陆之涣了。不过这次,他是一个人。
盛年将手中的钢笔放下,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找我有事?”“萧潇回来了。”陆之涣问,“你们见过没?”
盛年“哦”了一声,反问:“她回来关我屁事?”
“我以为你忘不了她。”陆之涣点了一根烟,用力吸了一口,“说真的,你出事那次,我挺吃惊的。”
想起来那个时候的自己,盛年又是一声冷笑:“呵,谁年轻的时候没傻逼过呢。你不也爱她爱得要死要活。”
“我昨天晚上碰见她了,送几个朋友去酒店,出来就碰上了。”陆之涣眯着眼睛回忆,“没说几句话,她就昏过去了。送去急诊才知道她发高烧,四十度。”
盛年眼神微变,但依旧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然后呢。”
“医生跟我说她下面受伤了,因为做`爱做得太猛。”陆之涣的表情很复杂。
盛年有些坐不住了。他将钢笔拿起来攥在手心,深呼吸。
……
陆之涣用三根烟的时间和盛年说完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末了,他又说:“既然是她选的,我也不好说什么,也没资格说什么。但是那个人渣,卧槽,他怎么不去死。”
盛年听着陆之涣对和萧潇发生关系的那个渣男破口大骂,眉头不自觉地皱紧。
“她愿意就随她去啊。”盛年的声音有些暴躁,“人犯起贱来,挡都挡不住,管她做什么?”
“我总觉得我欠她。所以想让她过得好些。谁知她瞎了眼,看上那种男人。”
只要提到那个渣男,陆之涣就很气愤。
陆之涣在他办公室呆了半个多小时就走了,盛年被他的一番话弄得工作的心思都没有了。
昨天晚上跟萧潇发生关系的男人是他,而她和陆之涣说,她喜欢那个男人。
……会是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