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说雪似梅花,梅花似雪,雪比梅花白三分,梅花胜雪一寸香,天地万物之灵气,人类是造物之主,生得绝色犹人是苍天的恩赐。
就在王府内便有佳人无数,连那温文如玉的公子也暗送秋波,许是爱慕已久的姑娘就在彼岸互相含目传情。
眉黛施粉,唇齿微呡,溫婉一合掌便有丫鬟鱼贯而出,每人手中都捧有书香笔墨,文房四宝,用的自然是上佳的宣纸。
依儿一蹦一跳可爱至极,小脸凑到温婉面前,未施粉戴的她眼眸扑闪扑闪,放着光,好奇道:“婉儿姐姐,这诗词是我们先作还是对面的公子们先作?”
轻刮依儿的鼻翼:“怎么?现在就等不及了,你瞧你的玉哥哥都没有瞧过这边呢,你做甚要如此急切啊~”温婉掩嘴轻笑,捉弄着依儿。
在这群侍宠而娇的大家闺秀面前,温婉一向宛如姐姐一样亲和有力,依儿与温婉最是交好,事事依赖于她。
轻揉丝娟,头越垂越低:“唉呀,婉儿姐姐,说这个做甚,姐姐们可都听着呢,叫依儿怎么见人嘛,不和你说话了。”
其他小姐见依儿这般怜人模样,也合着打趣她,你一句我一句的,使得依儿像抹了有腮红般。
这时,一个下人低着头,弯着腰,跑到溫婉跟前,由两个人将手其物舒展开:“大小姐,这是对面公子写的。”
宣纸上写着‘天街飞辔踏琼英,四顾全疑在玉京’末了落名单一个雅字,这是规矩,凡是写的人不得落真实姓名,男的落下自己的号,女的落下自己单字闺名。
下人说道:“对面的公子说让还望对面的小姐写出此诗的后半句。”
一声弱蚊细语传来:“可否让我来试一试?”
烟儿看了一眼说话的女子,淡粉浅笑,墨发垂腰,神韵清秀:“她是程家二小姐,都叫她曲歌,家中庶出,别看她现在说话轻言细语,在家里她比嫡出大小姐曲靖都要说得上话,她的母亲是程老爷子最疼的人,深得他的眷恋,今日曲歌来了,却未见曲靖。”
“倒是查出不少……这几日身前少见你面,便是为了这事?”烟儿扶着季蛮儿到伏暗坐下,替她磨着墨汁,得了季蛮儿一句夸赞,脸上酒窝浮现,墨汁磨得更仔细了。
烟儿斜眼见曲歌那样子有转头笑着看着季蛮儿,有些得意:“嘻嘻,跟在姑娘身边得有点能耐啊,如此烟儿才配侍候姑娘这样人。”
季蛮儿冷言道:“安静磨墨。”
“嗯!”
每人旁侧都有伏案,各自的丫鬟都伺候着,若是做好了诗便交给专门传送的人,一来二回倒也花不了多少时间,温婉这样无非就是有意而为之,都是贵人官吏人家,还得分男女各一边,正迎合了这些小姐的欲绝还迎的少女心思,在她们面前又多得了一份地位。
“曲歌妹妹当真是笔墨如水,文采好得很,这才第一首诗就如此急切表现,未免显得这楼夫人和温婉平凡卓卓,至始都寡言少于,还是温婉姐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苏凝儿最见不得这种文绉绉说话都柔弱的人,这一说却直接都牵扯了曲歌,傅叶,温婉三人,末了还看了一眼话更少的季蛮儿。
曲歌装作听不懂受宠若惊的样子,权当苏凝儿是个蠢货,张口乱咬人:“苏姐姐说笑呢,妹妹的文采自然是不及楼夫人和温婉姐姐,曲歌是班门弄斧,献丑了。”
要说这身份,曲歌乃庶出,加之其父和朝中的蔡吉等这样的大臣是对头,说起话来也得矮了苏凝儿一节。
摇曳的雪花点缀在花卉上,披上一层白纱,再好再美再耐寒的花也受不得般天寒地冻,角落里那些可怜兮兮的小朵儿在逐渐焉枯,无人关心,而亭廊上的闺秀和公子们都是各存心思。
傅叶这时忽然站出来说道:“曲歌妹妹颜姿妍质,这上半句诗又非难题,妹妹之所以一口气应下来,想来也是有把握的,是吧?”
“楼夫人过奖了。”曲歌就知道傅叶会出面说话,温婉在曲歌眼里是怕事的主,事事迎合他人意思,不敢反抗,别看今日这局是她撮合的,顶多有文采,在谋划想法上面却是充傻楞子一枚,自然也不期望温婉能替她说话。
看好戏的大有人在,好奈不奈的这个时候又有人挑事道:“对了今日怎么没看见曲靖姐姐?”
一事未完又增一事,曲歌一听曲靖名字内心也只是一笑而过,她曲靖算什么东西,也敢和她曲歌相比,嫡姐怎样,还不是踩在自己脚下,她那母亲更是无用懦弱,如今在府中是她小小庶女曲歌唯命是从。
既然有人提起了嫡姐,曲歌顿时双眼含泪,叫人好不心疼:“嫡姐在昨日就感染上了风寒,说了让她晚上别秀荷包,她非要秀,说是送,送……嫡姐是很想来的,无奈,哎,大夫说了吹不得风,只好在闺中静养几日方可。”
说得惟妙惟肖,当真让人信了她的胡编乱造,季蛮儿就这样默默的听着这些小伎俩,转心于桌上的事情。
傅叶都这样说来,也没有人多说几句,这第一首诗最后还是由曲歌写出来,显然那边的公子们等得急切,这一首诗难道为何用了这么多时间。
当公子们看到了送过来的诗,不由得夸赞起来:“真是一首好诗,对得工整优雅的,晃若真看见了雪女娇容。”
品鉴诗句的人其中就有人招呼着看心不在焉的简玉:“这是那家小姐所作?歌?简兄,你快过来看这落名……”
“曲歌,程家二小姐,这诗下半句对得好是好,可还是少了一分美感,不看也罢。”简玉走过来看了一眼就再懒得理会。
一众人皆嘘吁,不愧是简公子,单看这落名就知道是那家姑娘,佩服佩服。
适才写前半句诗的人是一个面容一般且骨架消瘦公子,看着彬彬有礼的书生模样,朝着对面的曲歌弯腰行礼以示结交之宜。
依儿纳闷道:“曲姐姐,你看对面的公子,是在向着你呢,他们怎么知道单凭一字落名就杵定是你?”
不知是谁忽然说了句:“瞧你那少见多怪的样子……”
温婉低着头专心的写着诗,偶尔侧身看着不说话的另外两个人,十几个暖盆放在亭廊也只是减少了一丝了冷气。
依儿最小也是最天真的,此时也显得有些尴尬:“曲姐姐写的是什么?”
“地白风色萧寒栗,雪女玉手倾摇姿。这便是小女所写的,文采定不如楼夫人和温婉姐姐,不值一提。”曲歌声音若蚊嚼字,柔弱得不行,谁会知道她竟比她嫡姐还高一等。
在没出嫁以前傅叶也算临安有名的才女,琴棋书画熟练于心,可今日似乎安静不少,温婉有意提出道:“不如这样,我们都写一首诗的前半句,若是有那些公子们对不上的诗就算是出题人赢得头筹如何?”
有人附和道:“如此,温婉姐和楼夫人还有季,季姑娘得让着点。”
依儿似乎又忘记了适才的不愉快,转眼又憋着嘴言道:“是啊,是啊,温婉姐,我们得吃多大的亏啊,这头筹啊,我看妹妹是得不到了。”
“依儿妹妹还没开始就这般没信心,好了,你看,楼夫人和季姑娘都在写了,待会别是最后一个交,快去!”看着满院盛开的花卉,今天的赏雪宴这才开始。
雪下大了,不少花朵上都被雪花覆盖上,披着一成薄薄的雪衣,像美人的脸似乎一触就会散了。
东篱拿着着青瓷酒酿摇晃一下子坐到楼辰这方,简玉握着画笔的手一顿,手下的美人霎时乱了神韵:“东篱将军的位置在那边,还不快扶着你家主子到那边坐下!”
东篱身后的人一动未动,恶狠狠的瞪着简玉,在蛮夷,只有拳头说话,他们将军是军中之首万人仰视的勇士,岂会被他这么个中原柔弱的男子左右。
“东篱将军为何没随着赫兹将军一起回蛮夷?”楼辰一直都看在简玉作画,难得这样的闲心,却被扰乱,甚是不喜。
东篱放下手中的杯子,一泉烈酒倾倒而下,举杯到楼辰面前:“谈这些作甚,来,王爷可否陪东篱喝一杯,这寒冷的天,这烈酒乃是最好!”
简玉欲要接过这杯醇酒,楼辰比他快了一步,接过来一饮而尽:“这酒烈了些。”
那日朝堂之后派人查过他,只知晓他与傅太师关系密切,暗中见过不少次,又是军中主将,若说赫兹是虎,他就是一头草原的猎豹,此人不得不防。
飘乎迷离的醉态感,目光越过这不长不短的距离,看着对面的季蛮儿:“这赏雪怎就赏起花来了,你们中原人当真是不一样,好在还有美人相伴,不虚此行,与我蛮夷女子比起来各色春秋,等回去时定要向陛下讨要几个去。”
简玉寻着他的目光竟发现他看的是季蛮儿,又侧头看着楼辰,却见他倒着浊酒独自浅尝:“东篱将军若是喜欢本王明日便派人将美人送去你府中。”
一杯刚完,一杯烈酒又至,东篱将酒倒入楼辰杯中,随意得很:“既然王爷这样说了,那就先谢过了,不过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不知王爷肯答应否。”
楼辰笑道:“但说无妨。”
指着对面正在轻轻吹宣纸的季蛮儿,这是刚做好的诗,墨迹还未干,旁边的烟儿还在一个劲的说着什么,笑得合不拢嘴,季蛮儿偶尔被她逗笑。
酒杯停在唇齿边未能入口,邪魅的笑着:“要像她一样的美人。”
简玉忍住不发火,这蛮夷人竟敢竟想染指小妹,握在手里的笔滴落下一滴墨汁,染黑了宣纸上的美人。
“东篱将军喜欢,这又有何难,不过区区一小女子。”说话的是楼辰,看不出神色的眼眸,察觉不出任何波澜。
无声的硝烟,时间过得极快,浊酒都让下人拿下去熨了两次:“那就说定了,东篱就等候王爷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