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重生,圣中迎来了第一场雪。
栾柔穿了一身雪白,身披一件红色大氅,独自一人站在院中的白雪中。
看着雪花一片一片飘落,伸手漂亮的手,接一片雪花,雪花落入手心,很快便融化在手心里,变成了一滴水滴。
一连几次,栾柔嘴角勾出一抹笑意,兴正浓,好似玩出瘾来,刚要再去接雪花时,忽然发现雪停了。
抬眸一看,发现头顶一片黑影,不知何时竟然多出一把雨伞。
转头,栾毅那张放大的俊颜映入眼帘。
白雪皑皑,栾柔的院中被白色掩盖,正逢栾毅平时就喜白色,恰巧与白雪相互辉映,唯有栾柔身着红色大氅,在白雪中突显出一抹艳丽。
俊男美女站在一起,手中又执着一把伞,不论怎么看都是天造地设,绝配的一对,只可惜,栾柔脸上的疏离只有离她最近的栾毅看得见。
“雪看久了会灼伤眼睛。”
伸手为栾柔拢了拢身上的大氅。
栾柔眼色微暗,“我知道了,谢谢大哥提醒。”转身欲走,忽听到身后栾毅叫出声。
“柔儿。”
栾柔脚步一顿,慢慢转过身。
“大哥还有事。”
“我想邀你弹琴。”
恩?
栾柔微楞,忽想起之前她是答应过栾毅,要与他合奏来着。
“好啊,等哪天有时间……。”
“就现在。”
栾毅有些急切,不免让栾柔觉得有些奇怪。
“今天飘着雪,弹琴相对十分应景……。”
栾毅没有说,他的时间不多了,今天又收到西陵岛的来信,还有七天,七天他就要离开这里,再回来就不知是何时了。
他知道短时间让栾柔改变对他的态度很难,可对他来说更难的是,再回来便物是人非,那时就算与栾柔合奏也没有了当初的心情。
栾毅早早的便命人把琴准备好。
两琴对方,中间放着一个大大的暖炉。
栾柔调试了一下琴音,轻声问道,“不知道大哥要弹什么,你知道我学琴时间短,好多都弹不好。”
栾毅嘴角轻轻勾起,若是以前他一定相信栾柔的说辞,可是自从听过栾柔弹琴后,他相信一般琴栾柔都会弹,何况是这首。
“梦里。”
栾柔手上一顿,抬眸注视栾毅。
这首曲子是她学的第一首曲子,当时因为这首曲子,她还写了一些歌词,想要与栾毅对唱,可是直到她死,栾毅都没有回应过。
今天,栾毅竟然主动提起弹‘梦里。’
“我已经忘……。”
还未等栾柔拒绝,那边栾毅已经开始谈起前奏。
并且用他那特有的音色轻轻吟唱道,“我在梦里遇见你,似眼前,似天际,仿佛一切象雾又象谜,想在梦里抓住你,似拥有,似空虚,总是一场空欢喜。”
栾柔手微微移动,接着栾毅的琴声继续谈下去。
声音清脆道,“我在梦里属于你,也有情,也有意,无奈醒来就要各东西……。”
俩人的歌声琴声就这样在栾府上空环绕。
不远处的房檐边,郭星搓了搓手,心里暗叹,糟了,糟了,这一幕到底要不要跟主子报备啊,若是人家俩人关系和好了,到时还有主子什么事啊。
栾柔和栾毅在府中弹琴,惹来不少下人观看。
都知道公子是个才子,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可是小姐才真是让她们大开了眼界。
自打小公子满月宴上,大小姐弹奏了一首招蜂引蝶的琴后,小姐在圣中的名气也逐渐上升为才女了。
已经回来几日的栾小敏,身边跟着婢女,穿着一身浅白,简单素装,站在栾柔院落门口。
自从回来,她见到栾毅的次数屈指可数,可是她仍然感到满足。
回来之后她听家里人讲,这几年栾府所发生的事,没有想到一向喜欢大公子的小姐,竟然定给了表少爷。
看着那俩人坐着一起弹琴,心生羡慕,那个跟大公子坐在一起的人是自己就好了。
歌声渐渐结尾,栾毅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直到现在他才了解,当初柔儿写这个词时,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只是那时他为什么没有发现。
是太笃定,柔儿永远不会离开他,所以才肆无忌惮的去忽略她的感受。
栾柔喝栾毅第一个合奏,弹出的琴声确出奇的默契,好似天天都在练一般。
栾毅收起琴,含笑的看着栾柔。
“没想到第一次合作,就能这般有默契。”
栾柔淡淡一笑,没有回应,天知道前世她在冷宫里面,把这首曲子弹奏了多少遍。
“雪越下越大,我们回去吧。”
栾柔起身,掸了掸身上的雪,谁料人刚要走,栾毅突然上前。
“柔儿。”
“大哥还有事?”
“我送你。”
栾毅伸手拿起伞,支撑在栾柔头顶。
栾柔张了张嘴,想要拒绝,只是见栾毅的表情,好似有什么话要与她说一样。
眼神扫了一眼周围,那些下人不知何时都聚集在这里。
若是在与栾毅有些争执,反倒不好。
于是点了点头,“好,劳烦大哥了。”
门口,栾小敏眼看着栾毅扶着栾柔进入房内。
嘴里溢出一声叹息。
“敏姑娘,天气凉,咱们也回吧。”
栾小敏点了点头,便随着身边的婢女离开。
——
三皇子府,奚贺换了一身夜行衣。
面无表情的系这衣袖上的带子。
“主子,他们弹完琴后,就……就携手进入了,额……。”
郭星小心翼翼的打量奚贺的表情,生怕奚贺一个发怒,牵连无辜。
自打郭星站在奚贺面前报备有关栾柔的事,奚贺就一言未发过,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事,害的郭星大气都没敢肆意的喘一下。
许久后,奚贺整理好衣装,突然淡淡道,“你可以出去了。”
恩?
郭星一愣,一脸诧异,目光灼灼的盯着奚贺看,那眼神充满疑问,好似在询问,他是不是听错了一般。
“主子。”
“出去。”
额……。
“是。”
郭星扶手离开,走出房门心里便嘀咕,自从他打算回来报备时,就预想过主子会发飙,怒斥栾柔不知检点什么的,万万没有料想到,主子竟然没有反应,还叫他出去。
屋内,奚贺面无表情,仿佛对郭星方才所说的话,一点都不在意一般。
——
夜里,栾柔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今天一整天,都觉得栾毅很奇怪,尤其是在她房间内与她说的话。
说什么对不起,莫名的道歉,还有那要语气,仿佛要离开再也见不到似的。
躺在床上翻了两个身,自打回来,她自认自己做的很好,就连她自己有时都不敢相信,能与栾毅保持这样的距离。
只是事总有偏差,你不去招惹人家,人家就会主动来招惹你。
哈……欠。
困意突然袭来,栾柔打了一个哈欠。
不在继续想那些恼人的事,伸手把被子向上提了提,准备睡觉。
窗外一道黑影突然闪过。
只听吱嘎一声,窗户被推开。
刚刚突然有了困意的栾柔,猛地听见异响,下意识睁开双眼。
“谁……。”
心,扑通扑通跳跃飞快。
身子好似被点了穴道一样,动弹不得,只好努力睁大眼睛,看着发出声响的方向。
声响越靠越近。
栾柔的心跳的越加厉害,只是不知道这身子到底是怎么了,就跟鬼压床似的,无论怎么努力,就是动弹不了。
眼看那声响就要到她跟前,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张张嘴,准备大喊。
只是,刚要喊出声,嘴忽然被捂住。
“虚,是我。”
熟悉的声音。
床铺上的床帘被撩起,一道黑影站立在床前。
栾柔被捂住嘴,眨着大眼睛用力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蒙面人。
直到那人把脸上的蒙布撤掉,那熟悉的半边面具露了出来。
栾柔那跳动异常的心才慢慢放了下来。
可是一股怒气油然而生。
许久栾柔的心跳终于恢复了正常,身体也可以自如的动弹。
突然坐起身,抬手便给奚贺一个巴掌。
“你混蛋。”
手腕突然被握住。
“别闹。”
栾柔一惊,眉头紧蹙,“你这个疯子,大半夜跑到未婚女子闺房来,还说别闹,到底谁在闹。”
奚贺转身坐在栾柔旁边,手一直握住栾柔的手腕,不给栾柔在打他的机会。
“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
夜里被月光洒满,人也像洒了一层光辉。
虽然不如白天看的那么真切,可是眼睛却被月光照的异常明亮。
“想你了。”
恩?
栾柔眉头轻蹙,手下意识往回缩了缩。
只是奚贺不给栾柔这个机会,手上的力度又加重了几分,“真的。”
“你大半夜过来就是要胡说八道的,松手。”
栾柔努力挣脱奚贺的束缚。
奚贺淡淡一笑,“当然不是,只是今天我在外面听说了一件事,故而特意来求证一下,是不是真的。”
“什么事?”
奚贺嘴角一勾,“据悉你今天与栾大公子琴瑟和鸣的弹奏琴曲,还对唱了一首情歌,于是我便想,一个已经定了亲的姑娘,还可以这般大方的与其他男子弹琴拉唱,大庭广众的站在一块,那么像我这样一直对栾姑娘心生爱意之人,是不是也可以公然求爱,左右你都还有没有入了骆家门,就算有人追求也属正常。”
没有人知道奚贺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
看着栾柔一脸不解的脸,心里冷笑,这个女人如此不知检点,当真该给她一个教训。
还不等栾柔反应,奚贺伸手一捞,用力把栾柔往自己的怀里一扯,双手捧住栾柔的脸,不顾栾柔眼眸中的惊吓,直接对着那红唇吻了下去。
“唔……。”
待栾柔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奚贺紧紧禁锢在自己的怀里。
无法只好用尽自己所有的离去去拍打奚贺厚重的肩膀。
栾柔的那点小力气,打在奚贺的身上就跟挠痒痒一般。
不顾栾柔的挣扎用力索吻,只是吻着吻着,最后变成了撕咬。
直到一股腥甜充斥俩人的嘴里。
奚贺才大发慈悲的放开栾柔。
突然得到新鲜空气,栾柔大口大口的呼吸。
只是眼圈中储存的眼泪还是掉了下来。
小手捂住胸口,双眼含怨的瞪着奚贺。
一张樱桃小口被鲜血染的通红,夜里看起来异常妖媚,小嘴被奚贺吻的红肿,加上生气嘴唇微嘟,看起来十分撩人。
见栾柔半天不说话,一直用眼神瞪他。
淡淡道,“还想再来一次。”
“滚,你给我滚。”
栾柔突然大声喊出来。
奚贺伸手挡住栾柔的嘴。
“小声点,你就不怕被人发现,对你名誉不好,我是无所谓,若是被人发现了,我直接娶你,到时什么麻烦都省了。”
见奚贺贱样,栾柔越想越气,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
名声被毁这件事她绝对不会再让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可是这样被人威胁,她也不会接受。
伸手摸向枕头,在底下抽出一柄匕首。
匕首寒光一闪,奚贺一惊。
栾柔扬起手猛地朝着自己的脖颈刺去。
“胡闹。”
奚贺伸手一档,谁料栾柔手中的匕首方向一转,直直刺向奚贺的肩颈上。
“你……。”
奚贺满眼诧异,断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被一个全无防备的女人刺伤。
栾柔眼底满是冷漠,这辈子她比谁都要惜命,怎么会去伤害自己。
贺三这个混蛋,若不是去南疆一路多受他照顾,一路下来感觉欠他良多,她一定会用十二分力气把刀刺进去,杀了他。
见奚贺肩颈出鲜血一汩汩溢出。
栾柔抿唇,狠了狠心,“你走吧,趁我没有叫出来前赶紧走。”
呵,奚贺低头看着自己还在流血的伤口,冷笑,伸手沾了沾,放在嘴里舔了舔。
栾柔一愣。
奚贺整个人的气质变了,露在面具外的双眼闪过一丝冷冽,唇角因为沾染了自己的鲜血,变得嗜血。
栾柔下意识向后退了退。
“你,你要做什么。”
谁料奚贺突然嗤笑。
“怎么,怕了,刚刚拿刀刺我狠劲去哪里了。”
“谁……谁怕了。”
栾柔佯装镇定。
奚贺突然一本正经,伸手摩挲栾柔的红唇。
淡淡道,“不管你怕不怕,我知道你心里是有些在意我的。”
“你胡说,谁在意你了。”
见栾柔嘴硬,奚贺嘴角笑笑。
“你若是不在意我,刚刚我进来的时候你就应该叫出来不是么,而不是这样老老实实的坐在这里任由我亲。”
栾柔睁大双眸,她什么时候任由他亲了,明明是她想反抗,反抗不了,栾柔刚要反驳,只是奚贺不给栾柔抢白的机会。
“刚刚你也很享受我亲你不是吗,若不然你也不会不叫出来,我知道丞相府守卫的人很多,只要你一出声,必定会有很多侍卫赶来,可是你为了不让别人发现我在这里,所以一直隐忍。”
谁隐忍了,栾柔不敢相信,贺三是真的能颠倒是非。
这说来说去还是她错了不成。
栾柔吐了一口浊气,她知道自己是说不过这位常年在外历练,颠倒黑白能力非凡的人。
“柔儿,我知道今天晚上吓到你了,可我也是被逼的,你知不知道今天我听到消息,说你与栾毅在雪中弹琴,唱着暧昧的情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有多生气。”
栾柔微楞,“我和大哥弹琴怎么了,我们以前总弹,再说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有什么资格生气。”就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大半夜闯入她的房间,跑来咬她。
呵,她本来因为栾毅的事就够心烦意乱的了,现在贺三又跑来横插一脚。
疯子。
“我心仪你这件事你应该清楚,若不然我不会三番五次的出现在你身边,还不顾生命危险的一路护送你去南疆,所以……。”
奚贺脸色突变,那摩挲栾柔脸颊的手也越发用力。
“所以,你不要妄想挑战我的底线,我认定的人永远不会逃离我的手心,除非我不要。”
奚贺突然变脸,让栾柔整个人一呆。
刚刚还深情款款,一副因为她而伤心难过的模样,这转脸就变成恶鬼了。
这模样,要吃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