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陛下这么快就发现了?老子又没杀降兵!”满桂心里骂着,他立在原地,纹丝不动。
那几名传令兵已经来到满桂的面前:“满军座,陛下有令,命令第七军迅速南下,直插咸宁堡以西,切断正红旗西退的路径。”
“南下?”满桂的眼珠滴溜溜直转,这是要合围太子河北岸的女真骑兵了,“陛下还有什么指示?”
“陛下说,此次南下,事关重大,能否聚歼正红旗,就看满将军能否切断他们西逃的路线,陛下特意嘱咐满将军,即刻南下。”
“我明白了,你去回复陛下,如果代善从我的防区跑了,我会拿着脑袋去见陛下……奥,第七军昨夜俘获大量的牛羊,我们要急行军,带着这些牛羊十分不便,就麻烦你们暂时照管,及时转交陛下。”
“牛羊?”传令兵这才发现了大量的牛羊,还有女真人的大帐,以及正在燃烧的熊熊大火,“满军座,这大清早的,生这么大火做什么?”
“弟兄们昨晚烤了几只山羊,为防残存的羊头羊脚引发瘟疫,我们索性一把火烧了,免得发生意外。”既然朱由检没有发现他杀人放火的事,满贵放下了一种悬着的那颗心。
“满军座,不对呀,这里怎么还有人的小腿呀?”
“也有几个牧民,他们不开眼,被弟兄们杀了,你就当他们是山羊好了。”
“几个牧民?满军座,不对吧?这么大的火堆……”
“就几个人!早晨的时候,枯枝上沾满露水,担心烧不着,所以多捡了些。”满桂异常肯定,“既然陛下有令,我们就先走了,这里就交给你们了,弟兄们,列队出发!”
“哒哒哒……”
第七军数万士兵,扬蹄远去,剩下那几名传令兵,孤单地面对着巨大的火堆、大量的牛羊,还有密集的帐篷。
从浑河南岸到咸宁堡,还不到两百里,满桂一路急行军,一天就赶到了。
咸宁堡内只有数百女真士兵,在满桂的数万明军面前,他们连投降的机会都没有,被明军全数屠杀了。
满桂没有在咸宁堡内驻扎,他沿着太子河北岸,不断西进,缓缓向代善的大帐逼近。
在满桂南下的同时,第四军洪承畴部也是轻装出发,他们没有携带火炮,除了燧发枪,他们只携带了三天的干粮和清水。
在太子河南岸的袁崇焕,也接到朱由检的飞鸽传书。
袁崇焕知道,决战的时刻到了。其实,也算不上决战,大金国的八旗骑兵,只剩下代善的的这四十六个牛录,与其说决战,不如说是围歼。
他立刻命令杜文焕的第二军,先行拿下辽阳城,解决后顾之忧。
杜文焕等待这个命令,可是太久了,只有解决了辽阳城,他才有机会参与到围歼大战中。
第二军即刻从四面出击,他们利用燧发枪的射程优势,追杀城头上的守军,直到守军再也不敢在城头出现。
辽阳以前是大明辽东都司的行政中心,自然是一座坚城,杜文焕估计,要炸毁城墙,恐怕不太容易,于是,他将第四军的四十门火炮,全部集中到北城门。
在开花弹的狂轰滥炸之下,不到一刻钟,北城门就被肢解成一块块的木屑。
明军从北城门突入城内,坚守在城内的女真骑兵,还有五六个牛录,在明军三万多抢手的追逐下,他们全部被射杀。
多尔衮与阿济格在生死的最后关头,还表现了兄弟情谊,他们拥抱着抹了脖子,相互倒在对方的怀中。
辽阳,这座辽东最大的城市,终于重新回到明军的怀抱。
杜文焕不及清理辽阳城,他留下一个团的士兵,一边清理辽阳城,一边维持城中的治安。
他带着其余的士兵,急急忙忙来见第一集团军司令袁崇焕。
“文焕,这么快?半天就攻下了辽阳?”
“司令,辽阳城就是我们嘴巴的一块肥肉,只是司令一直不让攻打。”杜文焕虽然破了城,但他丝毫没有得意,多尔衮兄弟已经是落水狗,换谁来打,结果都是一样,“司令,现在怎么办?”
“我已经算计好了,就等你的四十门火炮了。”
“司令,代善又不会渡河,要火炮有什么用?”
“我已经派人查验过,代善的大帐,就在河堤的外面,正好在火炮的射程之内,明天从早晨开始,我们先用火炮,轰炸他的大帐,等女真士兵一乱,我们就过河。”
“可是,女真人都是骑兵,一旦战局不利,他们就会逃跑,我们根本追不上,难到眼睁睁放他们逃走?”
“这个你不用担心,陛下已经给代善准备了两个口袋,我们只负责驱赶代善。”
“陛下来了吗?”
“那倒没有,陛下正在清缴抚顺、铁岭、开原一带的女真士兵,打完这一仗,辽东长城以南,应该就没有女真士兵了。”
“这么说,辽东即将全面恢复?”
“全面?文焕,你估计陛下会满足辽东长城以南吗?”
“难道陛下还要出长城?他是要彻底铲平建奴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要等陛下新的命令,我们先做好各种准备吧!”
“我明白了,司令,看来我来得不迟,仗,还是有得打!”
“明天开炮之后,你的第二军最先渡河,然后是第三军,第一军负责断后,这样的安排,文焕还满意吧?”
“属下一切都听司令的。”
“我知道,只要我能让文焕满意,你就一定会支持我这个第一集团军司令,是吧,文焕?”
“司令……”
“哈哈……”
“哈哈……”
两人都是仰天大笑。
天刚蒙蒙亮,士兵们还在酣睡之中,代善就起床了。
这几天,他一直心神不宁,派出几拨士兵回盛京探听讯息,都是有去无回,盛京的情形,代善是两眼一抹黑。
特别是昨夜,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盛京被攻破了,而攻破盛京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儿子岳托。
代善摇摇头,岳托已经死了,就是他活着,他也不会去攻打盛京,“他为什么要去攻打盛京呢?难道……不,不对,岳托根本没有这样的野心,再说,大汗对他也不薄,莽古尔泰大败于明军,就被大汗解除了兵权,囚禁起来,直至无疾而终,而岳托在明军面前,真是输到家了,却依然留任镶红旗的旗主。”
他强迫自己转移思绪,“盛京,到底怎么了?”
代善没有叫醒亲兵,他绕着大帐的外围,独自行走在清冷的晨风中,他感觉到,自己的思维,现在是乱糟糟的,一会是盛京,一会是皇太极,一会又是岳托。
他弯下身,从大帐外面的小水沟里,招了一捧凉水,狠狠地砸在自己的脸上,凉水一浸,他的注意力开始集中起来。
他想到了太子河,自己为什么要留在太子河?自己真的能阻挡明军吗?万一盛京被明军攻破了,自己将何去何从?
“轰……隆!”
一声炮响,将代善吓了一跳,“我们又没渡河,明军开什么炮?”
他很快就感觉到不对,火炮声不是从河边传过来的,而是从他的大帐附近,他似乎听到了士兵受伤后的惨呼,更要命的是,炮弹的爆炸声,不是这一响,而是越来越多。
“难道明军要渡河了?”代善吓出一身冷汗,这一惊吓,大脑也清醒起来了,士兵们还在睡觉,得赶快叫醒他们,“号兵?”
他的声音,被开花弹的爆炸声完全遮盖了,不过,也不需要号兵了,这么多的开花弹爆炸后,士兵们不是痛醒,就是吓醒了。
女真士兵大乱,大帐内外,到处是惊惶不安的士兵,他们刚刚从皮被中钻出来,连皮甲都没找到。
幸好女真士兵自小养成了好的习惯,越是危险的时刻,他们越是需要心爱的战马。
士兵们一手持刀,一边奔向马厩。
受伤的士兵,不是在惨叫,就是在地面上翻滚,这一刻,他们完全是多余的人,不管对于明军,还是女真士兵。
帐篷开始着火了。
浸了牛油和羊肉的帐篷,防水性特别好,如果遇上大火,就是灾难了。火势迅猛,大火瞬间就吞没了附近这一片低空。
没来得及逃出帐篷的士兵,再也找不到出路了,火光中发出刺鼻的焦糊味,不知道是牛羊肉干烧焦了,还是人的尸体烧焦了。
代善很幸运地遇上一匹无主的战马,他飞身跨上马背,一边大声疾呼:“撤退,快退出大帐。”才喊了两声,嗓子就哑了,连他自己都发觉,嗓子已经严重变音了。
他的这种喊叫,完全是多余的,逃到大帐外面的士兵,不会傻到重新回到大帐内,等着让别人吃烧烤,而大帐内还未逃出的士兵,已经直接升天了,他们再也出不来了。
附近的士兵,还是认出了代善,“大贝勒,大贝勒在这儿……”
“快,离开大帐,向北撤退!”代善顾不得大火中的士兵了,他率先撤退,想要退到开花弹的射程之外。
聚集在代善身边的士兵,越来越多,但代善的脸色,却是越来越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