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崇祯二年(公元1629年)十一月初六,岭北省长史可法终于赶到岭北首府赤塔,与他一起到达赤塔的,除了府县的官员们,还有一批秀才,他们是作为孔子学校的教员,随官员们一同抵达的。
史可法不仅是岭北省的省长,也是赤塔府的知府,在岭北省,现在实行军官,暂时没有按察使、都指挥使,可以说,现在的岭北省,是史可法一人说了算。
他抵达赤塔的时候,洪承畴已经将俘获的蒙古人安置妥当,八千牧民,城内住了一千人,城外的两个居民点,一共安置了两千人,还有五千牧民,分成十个村庄,居住在赤塔周围百里的地方。
其中向亨九县、北望县的方向,各有一个村庄。
洪承畴虽然没有人手和材料修筑水泥大道,但他已经派人测定了路基和方向,这两个村庄,就在未来大道的两侧,而亨九县、北望县在向赤塔方向百里的地方,也安置了居民点。
这样一来,赤塔与两地交流的距离,一下子减少了二百里。
史可法刚到赤塔的时候,已经是冬季了,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可做,洪承畴专门拨了一个营的士兵,作为他的护卫,他就在这些士兵的护卫下,跑了一趟北望县,重新选定未来水泥大道的路线,从赤塔至亨九的路线,他已经走了一趟。
朱由检曾经说过,这两条道路的路基一旦定下来,岭北省一府两县的建设,就围绕这两条大道。
洪承畴已经在赤塔城内修建了大量低矮的茅屋,赤塔的西半城,现在是军营,士兵们可以随时监视雅山口,而东半城的南面,是府衙和未来的商业区,北面则是居民区。
已经换上汉人名字的李伦,因为诛杀车臣汗有功,朱由检离开赤塔的时候,特意嘱咐洪承畴,要奖励性地使用他,他在城内得到一套三居室的茅草屋。
李伦的职责,是联络官,如果牧民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通过李伦来找史可法,史可法需要向牧民们下达什么指示,也是通过李伦来传达。
在赤塔府,李伦正式的官职是参军,那一套独立的茅草屋,就是他的参军府,此外,他每个月还有半两银子的俸禄,他是原来车臣汗的牧民中,唯一拿到大明俸禄的人。
李伦在城外有耕地和牧场,他平时都是住在城外,照看牧场牲畜,每个月有五天的时间,他和婆娘王美丽必须住在城内的参军府,牧民们如果有什么诉求,必须在这五天内解决。
十一月底,工部派出两名员外郎,押送大量的种子、农具以及一部分军粮,抵达赤塔。
史可法担心牧民将种子吃了,暂时没有分发,只是将农具分配给牧民。
赤塔已经进入冬季,天气已经十分寒冷,这时候晚上睡觉要是没有火炕,十有八九早晨起来的时候,已经死翘翘了,工部的两名员外郎和随从们,却是无炕可睡。
史可法没办法,只好将他们分配到城内的牧民家暂居,牧民家都有火炕,晚上室内的温度不会太低。
两位员外郎穆志远、许文修恰好分配到李伦家。
李伦家管吃管喝,吃喝所需银两,在穆志远、许文修两人离开后,由赤塔府一并结算。
因为家里没有闲人,王美丽亲自给穆、许二人上菜,还用半蒙半汉的语言,让他们吃好喝好。
穆、许二人已经在路上行了两月有余,一路上连个母兔都没遇上,现在见了王美丽,他们心底的某种欲#望被唤醒了,看着王美丽的眼神,渐渐有些游离。
王美丽年近三十,模样倒还周正,只是腰身粗点,像那种上下一样粗的水桶,再罩上蒙古袍,显得越发粗壮了,这样结实的身子,干活是把好手,却是不太养眼。
穆志远、许文修对了下眼神,他们已经病急乱求医了,刚吃过晚饭,他们就缠着李伦问东问西,而李伦总是小心翼翼地回答他们的问题,在大明的官员面前,李伦绝对不敢胡乱猜度。
穆志远急了:“我说李参军,这儿有女人嘛?”
“女人?”李伦还是没有意会,他用手指了指正在收拾碗箸的王美丽,“这不是女人吗?你们的饭菜,都是她做的。”
许文修心中大骂,他不是看上李伦的婆娘,李伦可以找其他的女人,只要不弱于王美丽就行:“李参军,我们是问,有暖炕的女人吗?”
“暖炕?”李伦不解:“炕下有柴火盆,炕上本来就是暖的------美丽,柴火盆升起来了吗?”
两人只得苦笑,见李伦实在不解风情,只得直言相告:“李参军,我们想找一个陪#睡的女人,你这儿有吗?”
“陪#睡的女人?”李伦终于明白了,看来这两个大明的官员,是在打他婆娘的主意,他的眼珠,霎时血红了起来:“你们什么意思?”
许文修见势头不对,赶紧补了句:“我们付银子!”
“银子?”李伦皱了皱眉头:“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有话就直说。”
穆志远见李伦对这种事情都不知道,这才想起他是蒙古人,“你给我们找一个女人来陪#睡,我们付给你银子,公平交易。”
“银子?多少银子?”李伦不管什么公平交易,听说银子,他的眼睛里,顿时露出贪婪的光芒,一闪而逝。
“你需要多少?”许文修是第一次来到岭北这么遥远的地方,他怕吃亏了,于是先让对方说个价格,他好还价。
“你们出得起多少?”李伦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事情,他也说不准需要多少银子。
“三十文!”许文修伸出三个指头。
“三十文?”李伦盘算着,自己的俸禄,每月才半两,也就是五百文,平均每天不过十七文,这睡上一晚,就是三十文,快要赶得上两天的俸禄了,难道银子来得这么容易?
许文修见李伦沉默不语,以为他是嫌少,他又加了一点:“五十文!”
“五十文?”李伦更加惊异,这都抵得上自己三天的俸禄了,是天上掉下了馅饼,还是汉人太有钱了?
穆志远估摸着李伦有些松动,“我们每人五十文,两人就是一百文,你要是不愿意就拉倒。”
“好,好,一百文,说好了,就一晚。”李伦生怕馅饼变成砸着脑袋的石头,他赶紧应承下来:“就让王美丽晚上陪你们,我去和她说。”
李伦出去不久,就返身回来,事情算是谈妥了,但李伦一定要穆志远、许文修二人先付银子。
“我们平时,都是先睡觉,早晨起来的时候再付银子,哪有女人的边都没摸到,就先付银子的?”穆志远的嗓门,比李伦也差不了多少。
“不行,必须先付银子,”李伦断然拒绝,“我家只有一个火炕,我晚上要去别处睡,万一你们早上跑了,我上哪儿去找你们?”
“我们是大明工部的人,现在来在赤塔府公干,我们要是跑了,你可以去府衙找我们。”许文修也是不让步,他还担心李伦收了钱,再放他的鸽子。
“去赤塔府衙找你们?我敢吗?”李伦还是不让步,只有见到银子,他的心里,才会踏实。
“好吧,我们先付银子。”穆志远拍拍许文修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再讨价还价了,“李参军,刚才你说,晚上你去别处睡?”
“是呀,难道我在边上看着?”李伦见穆志远同意付银子,暂时对他有了好感。
“那好,你领了银子,就离开吧,这里就交给我们了。”穆志远从衣袖中摸出一串铜钱,数出一百文,交给李伦。
李伦顿时两眼发光,他穿好铜钱,带着一双儿女,趁着天未黑尽,连夜出城去了。
“爹,天都快黑了,我们这是去哪?”李伦十二岁的女儿李娟,冻得缩着脖子,她不明白,天都黑了,她爹为什么将他赶出热炕。
“娟儿,咱们这是回城外的家,今天城里来客人了。”李伦的汉话说得不错,他的家人,已经全面汉化,连称呼都是学的汉人,这才深得史可法与洪承畴的信任。
“爹,那为什么不让客人去城外住?”李伦八岁的儿子李勇哆嗦了一句,他也对被他爹从热被窝赶出的事,十分不满。
“勇儿,客人不认识城外的道路,再说,客人付了银子。”李伦牵着李勇的小手,感觉他的小手冰凉,就放到自己的手心里搓了搓。
“付了银子就能住在城里吗?那我们不要他的银子。”李勇还小,根本不知道银子有什么功用。
“小孩子家,不要乱说话,银子可以买很多牛羊。”李伦本来想说,银子可以给你买一个婆娘,想想李勇还小,就换成了看得见摸得着的牛羊。
“爹,那我娘呢?”刚刚止住了李勇,李娟又来发问。
李伦大窘,幸好夜色中看不清脸色,“你娘要为客人做饭。”
“为客人做饭?那我们怎么办?”李娟撅起小嘴,还将身子扭了两扭。
“娟儿别急,爹给你们做饭。”
三人不再说话,李伦一手牵着一个,沿着城外的小路,向自己的蒙古包走去。
快到自己家的蒙古包时,李伦看到,路边有一个蒙古包,里面亮着灯。
“这不是我兄弟价的蒙古包吗?这么晚了,这么还点着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