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令大人,这完全是个误会,小人并不是刺客,更不敢谋刺钦差大人!”那土人的汉语说得还算流利。
郑芝龙用手一指,“那你手中拿着火#枪算怎么回事?”
“司令大人,这是很小人以前买的的火#枪,今日祭拜活动人多,小人怕不安全,所以带在身边。刚才被人拥挤,小人感觉不对,便掏出来看看,被挤坏了没有……大人,这火#枪的价格可是不菲……”土人停止挣扎,将求援的没眼光投向郑芝龙,指望郑芝龙一时糊涂,将他放了。
“狡辩!”郑芝龙从“百姓”手中接过火枪一看,枪管里已经装填好了弹药。
正好王慕九挤了过来,“郑司令,发生了什么事?”
“钦差大人,属下有罪,”郑芝龙弯下腰向王慕九施礼表达歉意,一面紧盯着那刺客土人,“发现……发现一名刺客!”
“刺客?”王慕九皱着眉头,他看了眼郑芝龙,不是说回程的时候才安排刺客吗?
郑芝龙摇头,他的目光明白地告诉王慕九:这刺客不是我们安排的,“刺客胆大妄为,竟敢谋刺钦差大人,王大人,既然百姓中混有刺客,那今天的祭拜活动……”
王慕九抬眼扫视着周围的百姓,见百姓们焦躁不安,因为的刺客的子弹未及发出,大部分百姓到现在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郑芝龙带来的数百亲兵,担心再次发生事端,他们纷纷拔出腰刀,驱赶周围的百姓,护在王慕九的周围,用自己的身子充当肉盾。
百姓见士兵们亮出寒光闪闪的腰刀,吓得直往后退,“怎么回事?钦差大人的卫兵为何向我们亮出腰刀?难道……”
王慕九迟疑了一会,还是扯开嗓门大吼道:“诸位百姓,人群中有刺客,不过刺客已经束手就擒,大家继续,不要被这名宵小坏了兴致。”
“王大人……”郑芝龙不放心,谁知道人群中到底有多少刺客?“百姓中隐藏着刺客,祭拜活动是否要改期?”
“郑司令,刺客不是被擒获了吗?”王慕九恢复了淡然,“今天难得有这么多百姓随行,怎么能因为这名宵小就阻了行程?”他压低声音对郑芝龙说:“爷离开京师日久,南洋的事早日结束,我们也好早点回去!”
“王大人……万一……”
“郑司令不用担心,哪有那么多刺客?”王慕九打断了郑芝龙的话,抬头向周围的百姓大呼:“三保先生是大明远赴西洋的先驱,下官出使戴燕省,自当前往祭拜,有士兵与这么多百姓的护卫,下官不信还有刺客敢于现身……”
郑芝龙没法,只得派了四名士兵,将刺客押回军营,等待受审。
朱由检看到五花大绑的刺客,心中又惊又喜,惊的是麻六甲城果然有谋刺钦差的刺客,喜的是王慕九安然无恙,郑芝龙安排的刺客可以不用现身了。
有了这名刺客,他才好在麻六甲做做文章。
朱由检一面下令封锁所有的城门,一面亲自审问这名倒霉的刺客。
“大人……大人,小人真不是刺客!”那刺客全身被缚,由亲兵按着头跪在朱由检面前,他想叩头明志,但身上的绳索缚得太紧,额头无论如何也点不到地面上。
“你叫什么名字?”朱由检冷然问道。
“小人原本叫马迪尔哈,现在改了汉名,叫马尔哈。”马尔哈见朱由检端坐木椅上纹丝不动,脸色平淡如水,暂时停止了哭泣。
“马尔哈,你说不是刺客,那因何携带着火枪?又因何当众取出来?据本官查看,枪管里已经填满了火药,你作何解释?”
“大人……”马尔哈的脸上满是水珠,不知道是冷汗,还是悔恨的泪水,“小人担心路上人多不安全,故此携带了火#枪……枪管里的火药,小人实在不知,兴许是上次打猎时装上的……”
朱由检声音一紧,猛然喝道:“马尔哈,你的火#枪,乃是何人所售?”
“是……不,是小人以前从葡萄士兵手中购得!”马尔哈脸色一变,随即嚎啕大哭,知道自己再也说不清了。
“你同伙还有几人?”朱由检心中暗笑,只要火#枪来源于葡萄人,这就足够了,接下来就是让这名刺客按照自己的要求招供。
“大人,小人真不是刺客,哪来的同伙?”马尔哈身体被缚,只得像小鸡舂米似的,想叩头却有叩不着,脑袋只得在空气中乱点。
“马尔哈,你一样都不招是吧?你以为大明朝廷对你们只会怀柔?你想错了,对于刺客,大明绝不会客道,”朱由检转向身边的亲兵,道:“告诉他,大明有多少种让罪犯屈服的刑罚!”
“是,爷,”亲兵朝马尔哈靠近两步,将马尔哈从地上拖起来,又绕着马尔哈绕行了一圈,“马尔哈,大明有多少种刑罚我不知道,我就先说说大明最不入流的刑罚,凌迟,你听说过吗?就是犯人在处决之前,好喝好吃地供着,千万别饿瘦了。”
马尔哈一直盯着亲兵看,听到此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军爷,既然是要处死,为何还要好吃还喝地供着?”
朱由检云淡风轻,脸上保持善意的微笑。
“如果犯人饿瘦了,就不够刀数了,因为行刑的时候,要割够一千零一刀,还得保证犯人不能死,”亲兵也是笑,他在马尔哈面前停下,用手比划着,“每一刀下去,就会割下一块肉来,但不能流血,不能让犯人因流血而死,得活着受够一千零一刀,”亲兵看了眼朱由检,继续说道:“行刑的时候,周围会围着一群野狗,每一块肉扔下去,这些野狗都会争着抢着这些丝毫没有血色的肉块,甚至还会相互发生撕咬……”
“哇……”马尔哈如同亲临凌迟的现场,而他正是被凌迟的对象,顿时腹内翻滚起来,“你……”
亲兵似乎在说着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有时候犯人罪大恶极,周围看热闹的人,就会在刽子手行刑的间隙,排队上前,生啖罪犯的血肉,一口咬下去,一块肉,一口血……”
“你……你别说了……”马尔哈的身子开始发颤,要不是被绳索绑着,他都站立不稳了。
“哈哈,这只是最末的刑罚,你再听下一种,”亲兵眉眼含笑,见自己的叙述起了一点效果,继续说道:“还有一种刑罚,叫剥皮,就是给犯人扒光衣服,从脚后跟开膛,一刀下去……犯人一张完整的皮被剥下来,但眼睛还会眨巴,鼻子还会有呼吸,至少要一个多时辰之后,犯人才会慢慢死去。”
“你……你们大明人太恶毒了,哇……哇……”马尔哈身形剧烈摇晃,显然是站不稳了,他在呕吐的同时,身子突然猛地一晃,绝望地摔倒在亲兵的眼前,“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们为何……为何如此歹毒?”
“马尔哈,我家大人已经说了,对于普通的大明百姓,我们自会让他们有饭吃、有衣穿、有房住,但反对大明,甚至谋刺大明钦差高官的人,我们也绝不会手软,”亲兵将马尔哈扶起来,免得他像死狗似的躺在地上,破罐子破摔,“还有第三种刑罚,叫做抽肠……”
“别说了,我招!”马尔哈用血红的眼睛瞪着亲兵,但遇上亲兵更为凶狠的目光,他赶紧低下头,就怕成为抽肠的目标。
亲兵神色一变,朝马尔哈笑笑,“要不要听完了再做决定?”
马尔哈直接忽略了亲兵脸上的笑容,头摇得像小孩子手中玩的拨浪鼓。
“早说嘛!”朱由检捧起茶杯,轻轻啜饮了口,“第一个问题,火#枪是哪来的?这不是大明的火#枪。”
“是一个叫巴蒙德的葡萄牙人卖给小人的。”马尔哈就像是瘟鸡,耷拉着脖子,下巴都快贴到胸口了。
“巴蒙德?葡萄牙人?”朱由检大喜,他本来就准备栽赃葡萄牙人,现在天上掉下了馅饼,“巴蒙德是谁?现居何处?”
“巴蒙德是一名葡萄牙海商,现在就居住在城东的如兴商行里。”
朱由检招来另外一名亲兵,耳语几句,那亲兵立即飞奔出去。
“马尔哈,你为何谋刺大明的钦差?是否受人指使?”
“大人明鉴,小人委实没有谋刺钦差大人,小人只是看看火枪有没有被人群挤坏。”马尔哈苦着脸,恨不得叩头表明自己的心迹,但整个身子被绳索绑得紧绷,想跪也跪不下来。
“马尔哈,既然已经招供,为何不说真话?”朱由检面色一凜,打断了马尔哈的话,“你可知道,谋刺大明钦差,无论是否得手,都会被凌迟、剥皮,或者抽肠,就是你的家人,也逃不脱为娼为奴的下场。”
“大人……”马尔哈吓得一哆嗦,“我的家人可没有惹上这桩案子。”
朱由检也不解释,他给了马尔哈一个机会,“马尔哈,如果你受人指使,则罪行会轻一些,如果检举首犯有功,甚至免于处罚也不是没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