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1日七夕节中午,阿兴给我打电话:“文,下班后去正大广场吃晚饭吧。”
“好。那吃完饭一起看电影吧,我待会儿早点去订票。”我满心欢喜地答应她,因为赵赵跟我提过最近有个《短信一月追》的片子正好上映。
电影院里青春靓丽的张韶涵、古巨基、任泉在屏幕上闪烁,我抱着阿兴买的爆米花桶,边掏着爆米花往嘴里送,边专心地看着电影。
阿兴要不要吃呢?我把爆米花桶伸向他的手边,可是好半天都没有见到他反应。我不由得转头看向阿兴,只见他已经整个人都埋进座椅里去了,浓重的呼吸声传来,显然已经熟睡多时了。
“阿兴,你昨晚几点睡的?”我轻轻在他耳旁问道,见他睡得太沉没有回应,于是只得轻轻推了推他。
“嗯?”阿兴这才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抚了抚通红的脸颊令自己清醒些。
“你最近都几点睡觉?”想起吃饭时见到他两眼通红,我又重问了一句。
“噢,一、两点吧,没办法学东西嘛总是这样。”阿兴淡然一笑道,然后坐直了身子装作继续看电影。
“那就早点回去睡吧,干嘛今天还要陪我出来。”听到他说最近总是熬夜,我的心里泛起心疼和怜悯。
“没事!就是三天三夜不睡,也要出来陪你的嘛。”阿兴伸了个大懒腰,顺势搂住了我。
我笑着推开他的手道:“别为了房子、车子搞得命都没有了。我可没有催你那么急。”
阿兴愣了一下,然后盯着我的眼睛说道:“你不说我都给忘了,原来你已经急不可待了!”
我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脑门,阿兴这才笑着松开了手。
“快回去吧,别熬坏了身体。”我强拉他起身。
“电影还没完呢!”
“好了,快走吧。”我一手抱着爆米花一手拽着阿兴的手将他拉出了放映厅。
送走了阿兴,回到出租屋里,我打开手机看到时间指示在21:30分,短信箱里有一条短消息是来自利水哥:“七夕快乐,出去玩了吗?”
我想都没想就直接回了条短信:“和同学出去看电影了,刚回来。”
只是,发完这条短信一股罪恶感迅速蔓延我的全身。为什么每回对利水哥我都要撒谎?而且还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那种。为什么不能直接跟他说是跟阿兴一起看电影了呢?上大学的时候是这样,今天还是这样!跟利水哥说我现在和阿兴在一起就那么难说出口吗?
我懊恼地把手机丢在床上,直挺挺地仰躺下去。手机响了一下,利水哥回了我一句:“看来过得不错,我过两天就回来,给你带新加坡的巧克力。”
巧克力?我刚才还紧蹙的眉头立刻舒展开来,翻身拿起手机回了他一句:“谢谢哥。也祝你七夕快乐!”
八月底的周日,一早利水哥打来电话:“你今天是不是要回s城?我下午来接你。”
我想着阿兴昨晚上发来的短信:文,明天下午四点一起去s城吧,我在六队仓库场等你。
因为前面那条路的问题,我们两家一直处于僵持状态,奶奶时不时穿梭在弄堂里叫嚷着:“咬你的手痛的,咬我的手就不痛?!那片地当年全是芦根的时候,是我一瘸一拐的全弄平了,想要这片地,门都没有!”
不知道奶奶是不是岁数大了脑子不灵光,犯糊涂了,总之这事稍跟她提起便会惹来她的劈头训斥。因而,只得由着她去了。所以,我和阿兴即便回乡下家里,也不再像小时候那样相互串门了。
“不用了,阿兴和我约好一起走,我们坐车去就行。你在H镇特意绕过来多不好。”我想了想还是拒绝了哥的好意。
“没关系,妈让我今天来玉珍奶奶家拿些米给她送去,顺路的,那三点半左右吧,你跟阿兴说一声。”
“好。”我挂了电话,发了条短消息通知阿兴,哥会来接我们。
三点半利水哥的车如约停在路口,他走进来等我们。当我们拎着行李、蔬菜之类出去的时候,利水哥说:“文,你奶奶真该让些田地给阿兴家,你看车都进不来,若是把路做大了,对大家都有好处。”
我说:“这事又不是我说了算,你知道我奶奶的,她认准的事谁都劝不动,何况这也关乎我的利益,我也不能帮着外人说话。”
我的话音刚落,阿兴一抬头从眸子里射出一道强光,我知道那句“外人”让他听了很刺耳。
“阿兴家怎么能称是外人呢。”利水哥随口说了一句。
我没有搭话,阿兴也没有言语,只是默默走到路口上了车。车刚开到临近六队仓库场的时候,正好看见姜毅丰走在路上,利水哥连忙招呼他上车,姜毅丰便坐到了前座上。
“新郎官最近筹划得怎么样了?”利水哥问道。
“好,都差不多了,就差一个伴郎帮忙挡酒。”姜毅丰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说道,“哥,这事得靠你这个高手帮忙,我那帮子大学同学喝酒都很厉害的。”
“那你出多少钱请他?”我立马窜出话问他。
姜毅丰一拍胸脯扭头看向我道:“我和利水哥之间什么交情?谈钱就俗了。”
车内的反光镜里能清晰看到利水哥正笑着点头,姜毅丰便一脸得意地看向我道:“看见了吗?哥都没吱声,你操哪门子心!妹也不是这么个当法。”
我被他说得一阵脸红,姜毅丰见状便得意地嘿嘿了两声。
“干嘛欺负她?!问你收点劳务费也不过分的。”利水哥终于开口帮腔。
姜毅丰便立刻大惊失色地缩紧脖子小声说道:“文如今是寻了靠山,看来我以后是轻易得罪不得。”
我听闻之后便是一脸得意,利水哥侧头扫了一眼姜毅丰没有言语,但是阿兴的脸色却十分难看。我立刻收了嬉笑的表情,装作是看窗外风景。
“我要去趟H镇,哥你看着哪里方便就放我下来吧。”车子快上大路时,姜毅丰说道。
“正好我们也要先上H镇,顺路的。”利水哥回答道,“你今晚不用出去?这都快四点。”
“明天赶一大早的头班车出去,妈让我上趟姑妈家把一些事给办了。”姜毅丰感慨地说道,“没钱啊,s城的房子下月初要交尾款,只好到处去求爷爷告奶奶。等房子拿到手,连装修的钱都没有,反正上家装修得还行,也就不大动了。只能让姑父带个人去把房子刷一刷,买点家具进去就算完事了。”
姜毅丰为娶方芳也是花了血本,老姜家砸锅卖铁,这个月刚在方芳工作单位附近入手了一套二手的小两房作为婚房。
我含笑着听着姜毅丰在那絮絮叨叨了一堆。
姜毅丰扭头看向我道:“笑什么?算你是个‘招商银行’,竟敢嘲笑我这个‘建设银行’?!我告诉你啊,你家还备着个‘建设银行’呢!云弟到时候也少不了要花费的。”
如今的婚姻关系里,金钱是一个很重要的物质指标。因此,人们会把女儿比作是“招商银行”,因为嫁女儿的时候不用拿钱出去,女婿自会扛着金钱进门迎娶。而把儿子比作“建设银行”,因为娶媳妇的时候,父母要把老本都掏出来给儿子去建设家园,才能把媳妇领进门。
利水哥含笑着对他说道:“你管得也忒宽了,云弟的事都替人家操心到了?!”
姜毅丰闻言随即也笑了起来,而且笑得有些诡异。突然他变了音调转头看向阿兴说道:“阿兴,听说建花婶正急着托人给你说亲呢?”
我愣愣地看了一眼姜毅丰:“胡说八道什么呀!”
姜毅丰一本正经地回答我说:“哪有胡说!建花婶看中我姑妈小姐妹家的侄女,就是以前常来我家的那个黄阿姨,她的侄女,是当老师的,还托我姑妈去问过人家有没有对象呢?”
阿兴阴沉着脸,随即白了姜毅丰一眼,怒声道:“你不多嘴没人当你是哑巴!”然后他的余光扫向我,略带些惊慌地低下头去。
我发觉阿兴终于被激怒了,看到姜毅丰讪讪的表情,于是抿嘴偷笑。我并没有因为姜毅丰的话感到不开心,只是阿兴低头不吭声的表情,让我些许有些失落。
接着便是一路无语,到了H镇姜毅丰就下了车,利水哥将米送去干娘住处,便又载着我们开向s城。他没有走开向P区的路,反而是走了先送阿兴去Y区的路。我有些纳闷,明明是先送我会近些,为何要绕远路先送阿兴?阿兴一直闷闷不乐地看着窗外,我只得假装睡着了,闭着眼睛侧头歪向另一侧。
送走了阿兴,利水哥掉转车头走了高速公路,很快就将我送到小区楼下。
“时间也不早了,都五点半了。要不一起去吃饭吧。”利水哥把车停好,打开车门道。
“外面也没有好吃的。再说我现在是做存款族可不是月光族。”
“又不让你花钱。”利水哥笑着道。
“那不一样是钱。”我回他道。
利水哥想了想点点头道:“有道理。看来以后是要省些。”
“上楼看看我那里有什么菜,我今天也带了些蔬菜出来,地里新摘的绝对绿色新鲜噢。”我拎高了水里提蔬菜的袋子。
利水哥惊喜地道:“看来我们文以后还会是居家能手。谁要是娶上就有福了。”
“那是!记得带上包,锁好车。我先去开门了。”我说着边掏出钥匙,跑去底楼开了防盗铁门。利水哥提着他的公文包,跟着我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