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艳阳正好,房内的一切,都静默着。
窗外,秋儿正拍打着,晾着的被子,那扑扑的声音,还有着,从远方传来的戏曲的声音,四姨娘又在放留声机了。
吱吱呀呀的,传到这里,如走了调般。
宁明远与陈安贞,就那样,手牵着手,眼避着眼,都是在心内惊问,爱他吗?爱她吗?
相比起来,陈安贞要坚定些,因为,从嫁到宁家的第一天起,她就认定,此后的一生,他便是她要同走一生的良人,虽然,初时心有戚戚然,因为他的花名在外。可是,她所受的,一直的旧式的教育,那些传统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思想,还是占了主导的。
可是,几番事件走来,三个多月的相处,让她慢慢的了解了他,他的冷傲,他的孤独,还有他的可怜,她的爱,连同她的敬,一同的给了他。
而宁明远,他的心思要复杂一些,初时她的美好,让他心生邪恶,只想撕碎,她的美,他一直认为,自己不会得到世间太过美好的事物,就像她。他霸道的占有,看到她的隐忍,她的退让,他一面的心疼,一面的夺取,只有这样,方能让他的,浮燥的心,得到片刻的宁静。
可是,此时,他竟有些情怯,因为,安贞的美好与她的大胆,他突然如同情窦初开的少年,面对她,竟会情生涩涩。
正在这时,听到外面传来三姨娘哭着走来的声音,带着三姨娘一惯的琐碎与哀怨:“明远啊,明远呀!”
室内的两个人,忙松开手,宁明远要坐起身来,身子的疼,让他唉哟了一声,陈安贞忙扶住他,向他身后垫了个软垫。
还不及宁明远坐好,三姨娘已经走了进来了。
“明远啊,你好了没啊,你这样子,让娘可如何是好,我这以后,还指着你呢!”三姨娘一路哭着进来,看到陈安贞站在床边,宁明远则皱着眉头看过来,她忙闭了嘴。
“安贞,给娘看座!”宁明远说道。
三姨娘看到宁明远清醒的样子,脸上添了喜色,但话不敢太多说了,只向着拿着椅子的儿媳陈安贞笑着点头:“明远,你好点没有呀!”
宁明远点点头,轻声道:“我没事的,娘别在这样哭着,让人听了笑话!”
“恩恩,我不再了,只是一直惦记着,唉,老爷怎么下得去手啊!”三姨娘想及此,又哭了起来,不敢再琐碎,只是眼泪线似的向下掉。这些年的委屈,都一并的发泄了出来。
陈安贞递过一条干净的手帕,三姨娘接过来,擦擦脸,她说下去:“好安贞,我们明远有福,娶了你这个好女人,明远,你还不知道吧,安贞把她的私房钱都拿出来,补了你公账上的亏空!”
陈安贞向着三姨娘摇着手,却不及她的嘴快。
宁明远心里也是一惊,但面子上,却冷淡,只挑了下嘴角。
三姨娘拽着陈安贞的手,只反复的抚摸与爱怜着:“索性还有老太太惦念着咱们这一房,听说,给你们又分派了一个丫环,老太太也喜欢安贞得紧呢,一直的念叨着想抱着重孙,安贞,你可要争气些啊!”
陈安贞有些慌乱,这是第二次,家人提及身孕的事。
宁明远看到陈安贞受窘的低下头去,也是有些难为情。
三姨娘就坐这里,絮絮的说着,一会儿说起小时,娘俩个受大房的排挤,情动得落泪,一会儿说起,宁明远小时的种种趣事,又自顾自的笑着。
直坐了半晌,才走了。
宁明远坐了一会儿,伤口有些疼,陈安贞扶着他躺下去,午后的困倦袭来,他就模模糊糊的睡了过去。
感觉,陈安贞一直坐在一边看着她,手也被她捏在手心里,他唇角泛起笑来,能有她伴在这里,真好!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醒过来,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自己的手也被那人捏在手心里。
睁开眼,看到的人,却让他愣住了。
可是,不由他怀疑,他听到她说道:“宁三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宁明远有些惊怔着,床边俯低身子看着他的,不错,正是涟漪,还有,自己的手,竟是被她捏在手心里。
宁明远闭上眼再睁开,不错,更加清晰的看到,正是涟漪,立在他的床边。
“你,你怎么在这里?”宁明远惊慌的问道,向着四处看,却不见陈安贞。
“现在,我要叫你三少爷,我是您府上刚买来的丫环呢!三少爷!”涟漪笑着说。
宁明远错愕的看着她,还不及说话,听到房门响,涟漪忙松了他的手,只作势为着他掖了掖被角,眼角眉梢,带着浅淡的笑意,却不再看着他。
秋儿走进来说道:“涟漪,真是不好意思,你刚来,就让你来服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