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莫属。
当时怎么就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呢?
大夫人也悔不当初。
那个大夫开了药方,叮嘱了几句,便走了。
金克兴让小厮跟着大夫,去药铺取药。
金克兴说:“行了,老太太暂时没事,大家就不要围在这里影响她休息,大家都回去吧。”
金鑫说道:“大伯父,我留在这里照顾祖母。”
金克星说:“你不是刚从外面长途跋涉回来?就好好休息吧,老太太有鸾鸣照顾,不会有事的。”
一边,大夫人说道:“我来照顾老太太。”
金克兴看了她一眼。
“这次老太太之所以会病倒,也是我的缘故,就让我来照顾她吧。”
鸾鸣说道:“大夫人,还是让我来照顾老太太就好。老太太这次在气头上,也不知道缓过来没,要是醒过来后,看到你,还没消气,再生个气什么的,也不好不是?”
鸾鸣是个会说话的,但是这话说出来,听着,也是怪让大夫人尴尬的,怎奈,偏偏是事实,也不好反驳。
实在说的话,鸾鸣已经说得很是委婉客气了。
金克兴说道:“好了,就按鸾鸣说的,大家暂时都回去吧,让鸾鸣照顾老太太就好。”
大老爷发话,大家自然是没有再说什么,听话地各自回去了。
金鑫和金婉儿两个人一块回去。
金婉儿说道:“长这么大,祖母在我印象里一直和蔼可亲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她发这样大的火,五姐姐,看来祖母真的很疼你啊。”
金鑫没有说话,其实,老太太看似是为着她生气,一定程度上,还不是大夫人做得太过分了些。
这次的事情说起来,的确是怪难听的,毕竟关系到金家的颜面,若是不小心传到了外人的耳朵里,哪个多嘴多舌的再添油加醋的,这整个金家在外的脸面都挂不住了。
这样一想,其实,也难怪老太太会生气。
“五姐姐,祖母说的都是真的吗?将军府的雨夫人打的是这个算盘?”
“你还小,想这些事情做什么。”
金婉儿愣愣的。
“怎么了,这样看着我?”
“五姐姐,你还是头一次像大姐姐似的这样跟我说话。”
“真的吗?”金鑫意外。
不过,想想也是,过去的金鑫性格似乎很怯懦,也很自卑,几乎没胆量抬头挺胸说话,跟金婉儿就算同是庶女,感情再好,毕竟处境上还是差了金婉儿些,面对这样的人,心理上的那种落差,恐怕也无法让她有勇气以大姐姐的姿态自居吧?
想到这里,也就释然了。
她看着金婉儿:“嗯,去了趟月城,我长大了。”
金婉儿笑了:“是吗?不管怎样,这样,挺好的。”
*
老太太病了好几天,第五天的时候,才有所好转。
在她生病期间,大夫人去的是最频繁的,主要还是心里有歉,她是家中长媳,婆婆因为她气得病倒,这是极大的罪过。
何况,金克兴这两天也怪着她,没给过她好脸色。
不管怎样,她都是错的那一方,只求着老太太能原谅她。
老太太坐在床上喝药,大夫人站在那里,看着,说道:“母亲,这次的事情是我昏了头了,做错了事,还让母亲气得病倒了,实在过分,还希望母亲责罚我。”
老太太几天以来,第一次抬起眼皮,睨了她一眼,却没说话。
大夫人接着说:“母亲,五丫头的事情我想好了,她也是怪可怜的,我作为她的大伯母,不管怎样,该把她当亲生女儿看待的,接下来,我务必要给她找个好婆家,到时候,把看好的人家拿来先给母亲过目,母亲觉得可以了,才可以。”
老太太仰着头把药喝尽,接过鸾鸣递过来的巾帕擦了擦嘴角,口中说道:“五丫头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
大夫人愣了一下,“母亲是担心我不尽心吗?”
“量你接下来也不敢再不尽心。”老太太靠坐在床上,看着她:“这些天我想过了,五丫头不是一般的丫头,她如今年纪也够了,许多事情已经能够自己做主了,虽说自古以来婚姻之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过,五丫头的话,我打算还是让她自己拿主意。”
“母亲——”
大夫人吃了一惊,还想说什么,却被老太太一个眼神给逼得咽了回去。
老太太说道:“这也是五丫头自己的意思。她有她自己的打算,虽说,女孩儿家,到底还是要找个好归宿,过得安稳顺遂是最重要的,不过,我看五丫头不像是那些柔柔弱弱的寻常女子,更有几分男子气概,很有自己的主意,我是老了,年轻人的事情,未必就做得对主,索性也由着她去。你们这些做长辈的,也不要太干涉她,就给她做后盾,日后有了什么不好的,你们在后面帮着,不要让她吃了亏就是。”
大夫人听着老太太这话,总觉得话里像是别有深意,正想要细问,老太太却突然摆了摆手:“行了,我也乏了,你就先回去吧。”
大夫人见如此,只得告辞了。
不管怎样,老太太总算肯跟她说话了,这也算是原谅她了不是?
至于金鑫——
大夫人眸光一凛,讳莫如深。
*
又过了几天,金鑫来看老太太。
老太太靠在一边的大枕上,看着坐在面前的金鑫,说道:“你那日说你要学你父亲那样做个生意人,是认真的吗?”
“是的,祖母。”
“就算大家都拦着你,你也要去做?”
“是的。祖母。”金鑫点头,看着老太太:“我真的喜欢,而且,我还未懂事时,就没了父亲,从来没见过父亲,也不知道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这次去月城,逛了父亲开的店铺,也直接间接地听到了不少关于父亲的故事,没想到父亲在大家的眼中是那么出众的一个人,祖母,那些生意是父亲留给我的唯一东西,有了它们,就感觉好像父亲就在身边一样。我不想把它们放在木匣子里,当古物一般地保存着,我想真真切切地感触它们。”
“所以,你想经商。”
“是的。”
老太太没有说话。
金鑫见她不说话,突然从座位上起来,跪了下去:“祖母,祖母一向疼我,这次,不能也疼我一回吗?”
“你是个女孩儿家。”
“谁说女孩儿家就不能做男儿做的事情了?自古以来,也有不少女儿家做了男儿才能做好的事情,甚至比男儿还要出色不是吗?就像是咱们月尹的第一个女将军雨苦女,她不就是个女儿家?可是,她却从了军,巾帼不让须眉地成了将军,再看看她做出来的事情,有几个男儿能企及?还有大夫,你看这世上,女大夫哪个不是受到轻视的,但是,历史上,不是也有很多出色的女大夫吗?她们的医术之高超,几乎无人能及。”
金鑫言辞恳切,眼中晶光闪烁,藏着涌动的渴望。
老太太看了她良久,心里有些动摇。
老太太说道:“你现在这个样子,真像你父亲。”
“我爹?”
“当年,二爷要弃文从商时,老太爷不同意,他就是这样跪在老太爷面前,说出了类似你刚才所说,他举了许多不走仕途却同样能帮扶社稷名垂千古的人物。他觉得自己也能做到,希望我们能够接纳他的想法,支持他。”
金鑫错愕。
“最后,祖父同意了?”
“呵呵,那么固执的人,怎么会同意?他认定了二爷是在胡扯,根本懒得听进去。”老太太笑了两声。
金鑫愣了愣,随后笑了:“尽管如此,爹还是按照自己想的去做了。”
“是啊。”老太太感慨地点了点头:“到底还是按照自己想的去做了,就像他当时说的,就算所有人都阻拦,他想做,还是会去做,而且一定会做成。事实证明,他都做到了,做成了。”
老太太看着金鑫:“所以,你既然是二爷的女儿,又说出了跟他几乎一模一样的话,想来,也会像二爷那样做成的吧?”
金鑫笑道:“祖母原来有先见之明。”
见她那般自信的对答,老太太怔了下,说道:“要是换做以往,你是绝对说不出这样的话来的。”
“祖母,我今非昔比了。”顿了顿,金鑫接着道:“此金鑫非彼金鑫。”
老太太看着她,眉眼弯了弯,笑道:“是啊,今非昔比了。”
“所以,祖母你同意了吧,好吗?”
“我同不同意重要吗?不是说不管同意不同意你都会去做成吗?”
老太太说。
金鑫眨了下眼睛,随即,高兴地笑出声来,磕头:“谢谢祖母!”
老太太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要谢就谢二爷吧,老实说,我是看在他的面上才由着你来的。因为你跟他实在太像了,若换做别人,想都别想。”
“祖母,我会好好做的!”
“嗯。好好做。不过,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
“三年后,必须嫁人。”
三年后,必须嫁人吗?
金鑫知道,这是老太太的条件,算起来,已经是老太太最大的让步了,在这样的一个时代,她那样的想法在世人看来是非常匪夷所思,甚至觉得有些疯狂的,但是,老太太居然同意了,纵容了,这已经是很大的不容易,若是老太太不愿意,那么,很可能她金鑫再能耐也什么都做不成。
所以,她才极其自觉地跑来跟老太太说了这件事情。
人都如此让步了,她又怎好再得寸进尺?
再说了,三年后,谁知道是怎样呢?指不准那时候,她人早回到现代了,又或者,没回去,三年的时间,也可能她羽翼也丰满了,可以有自主权了。
她乐于往乐观方面地想,也有自信往乐观的方向发展。
所以,想了想,她同意了。
回去了,她跟子琴说这件事情,子琴还很吃惊:“同意了!不是吧,老太太居然会同意!”
“是啊,我也有些意外。不管怎样,能同意是好事。”金鑫笑着道。
子琴瞪大了眼睛,微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金鑫笑道:“还是头一次见你这个样子。”
是啊,平日里的子琴,多稳重啊,像今天这样目瞪口呆的样子,着实没见过。
金鑫又说:“好了,事情就是这样,所以,明天开始,咱们会很忙。”
子琴被她的话拉回了神来,自从在月尹,跟着金鑫处理了一些事情后,子琴渐渐地有了上瘾的感觉,觉得这些事情做着还挺有趣的,至少,比平日里总是闷在屋子里做女红之类的要有意思得多了。
回来以后,生活逐渐回到了原来的状态,一时还很不习惯,子琴面上没说,私下里却几次偷偷地怀念起在月城忙碌的那几天日子。
所以,眼下一听金鑫说接下来要忙起来了,心领神会过后,便是跃跃欲试的小兴奋,她笑着问道:“那,小姐,你打算从哪里开始做起。”
“爹手头的生意虽然主要就分布在月城和咱们江南这一带,月城处理得差不多了,现在又有柳大哥帮我们看着,不会有问题,我想,接下来一两年,集中经营江南这一带的生意。”
“那,要怎么做?”
“首先,得先去走走,看一下情况,了解了现状,掌握好整体,才好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不过,在此之前,有个更重要的问题。”
“什么问题啊?”
“我们得先准备几套男装。女儿家出门做生意,会有许多的不方便,今后咱们出去,都女扮男装,至于名头上嘛,就说是替金家五小姐办事情的。”
☆、66.第六十六章良绣坊
66.第六十六章良绣坊
良绣坊是金克振在临州办的一个绣坊,二十多年前也曾是名震江南的第一绣庄。
后来,金克振病故,良绣坊由于经营不善,便一年年地萎缩下去,还留在这里的绣娘也是零星可数。
但是,良绣坊所在的位置非常好,城中心,正是繁华热闹的地方,又是前店后纺的格局,占地面积不小,这样的优的条件,自然吸引了许多商人的视线。
其中,对于良绣坊最为虎视眈眈的就是黄鳝了。
黄鳝算是临州城有头有脸的富商,就是手段蛮横,只要是他看中的,不管是偷是抢,都要拿到手,几乎是屡试不爽。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临州商场的地头蛇,却也有对手,那就是良绣坊如今的负责人锦娘。
说起锦娘这个人,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她曾经是天下四大名绣之首,一手锦绣独步天下,无人能及。
金克振死后,良绣坊便由锦娘负责。
别看锦娘是个女子,却也是个硬气的,二十年来,不管黄鳝怎么威逼利诱,她就是不肯退一步,至今也不肯将良绣坊交出去,为了守住良绣坊,她甚至牺牲掉了自己的一双手。
所有人都说,锦娘这人重情重义。
而黄鳝最怕的,就是锦娘这种软硬不吃的人。
二十年了,就是养个孩子,如今也都娶妻生子了,可是,他却还没将良绣坊收入囊中。
随着时日越久,黄鳝越是气急,他难以想象,自己竟然会被一个女人耗这样久。
再有耐性的人,此刻都要被逼疯了。
这天,黄鳝又来到了良绣坊。
“锦娘,半个月不见,你看起来气色不错啊。”
黄鳝坐在那里,偏胖的体型,坐得倒是板正,端着茶碗,圆润的一张脸上堆着咪咪的笑意,看着面前的女子。
二十年过去了,当年那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也已被岁月蹉跎成了四十岁的女人,脸上,细微的皱纹拿粉怎么也遮不住了,然而,尽管如此,在黄鳝的眼里,这个女人,仍旧是美的,他不相信,有哪个女人,过了四十岁,还能像锦娘这样,风韵犹存。
是啊,可不是风韵犹存吗?那身段,那气态,仿佛不曾被岁月剥夺,反而,年岁越大,越显出味道来。
只可惜,这样一个出色的女人,到头来,竟是仍旧孑然一身。
金克振这小子还真是够祸害人的,好好的一个美人,都被他误成这般境地。
锦娘站在那里,看着黄鳝,以及他身后站着的家丁们。
她应道:“黄老板气色看着可比我好多了。”
“呵呵呵,实不相瞒,昨儿个刚过完了四十三岁的生辰,心情好,自然,看着气色就好了。”
锦娘呵呵冷笑:“是吗?不知,黄老板今儿个来,又是有什么事?”
“锦娘,你是个聪明人,难道不知道我为着什么来的吗?”
锦娘看着他,眼睛微微一眯:“黄老板,这都二十年了,你还不肯罢休?”
“你也说了,都二十年了,能罢休,早就罢休了,还能挨到现在?”黄鳝喝了口茶,说道:“说真的,锦娘,我们都斗了这么久了,都该闷了吧?”
“所以呢?”
“今儿个,我也不想搞什么别的方法了,我们两个就坐下来,心平气和地好好聊一聊。”
良绣坊外面早就挤满了人,一个个伸颈往里面看着,听着这两人之间看似平静的对答,心里纷纷猜测,这是又有一场热闹看了。
金鑫带着子琴到绣庄的时候,就看到一拨的人将绣庄的大门围了个水泄不通,一个个还窃窃私语的,幸灾乐祸的样子,像是看到了什么让他们兴奋的事情。
金鑫留心去听,就听到几个人在那说着了。
“真想不到,这两人死对头当了二十年,今天竟要做起亲家来了!”
“什么亲家,怎么可能!锦娘那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怎么可能跟黄老板做亲家?”
“怎么不可能?这都珠胎暗结了,不赶紧着定亲事,怎么了结?”
“你说的倒也是……虽说如意姑娘只是锦娘的义女,但好歹也是呵护着长大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不管?”
“我看啊,锦娘这回算是彻底栽在了黄老板手里了,这良绣坊的主人不久之后也要改姓黄了。”
子琴在一旁,也听到了这些话,不由得看向金鑫:“公子……”
“先到挤到前面看看情况。”
两人费力地往人堆里钻,好半天,才终于挤到了最前面。
“啪!”
才到前面,就听到一道清晰的掴耳光的声音。
金鑫看过去,就看到一个女子摔在地上,一只手捂着脸颊,眼眶通红,泪水涟涟的样子,而她的面前,则站着一个中年女人,高挑的身子,昂然地站在那里,肃穆的脸色中带着愤怒和失望,目不转睛地瞪着那年轻女子。
“哎呀,锦娘啊,你下手这样重做什么?”一边,黄鳝从椅子上起身,走过去要扶人:“如意,没事吧?”
叫如意的年轻女子却躲开了黄鳝伸过去的手,瞪着他:“走开!”
黄鳝看着如意,鱼尾纹微微地皱了皱,眼中有隐忍的怒火,但是,面上却是状似不在意地笑了下:“行,行,我走开,走开行了吧?”
说着,黄鳝真就走开了,回到座位上,继续喝他的茶去了。
锦娘僵直地站在那里,瞪着如意:“这件事情,你打算怎么收场!”
如意看向锦娘,眼神不似在面对黄鳝时那般的敌意和愤恨,而是羞愧和委屈的,她抿了抿唇,说道:“娘,我不会嫁给他的。”
“不嫁她?”锦娘气急反笑:“既然不愿意嫁他,你又为什么要和他做那种事!我一直是怎么教你的,你都忘了吗?”
“娘……”
“行了行了。”这时,黄鳝又开口了:“锦娘,都到这个份上了,再追究这些有什么用呢?我也知道,你从小把这孩子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待,见不得她委屈,既然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黄家的,那我黄家一定会给她个说法。你放心,如意进门,绝对是明媒正娶的正室,我也绝不会让我家那小子亏待了她。我看哪,与其在这里追究,倒不如我们到里面去,好好商量商量这两孩子的婚事,如何?”
锦娘听着黄鳝的话,心里那个气啊,怎么也没想到,挺了二十年,眼看着就要让黄鳝放弃了,竟然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她也是想不通,这个如意,自小心气就傲,怎么就,怎么就和黄家那个混小子搅到一块去了,到底什么时候的事,她竟一点也不知道!
她抬起头来,晦暗的目光,狠狠地瞪着黄鳝,她知道,这事肯定跟这人脱不了关系!
黄鳝,果然是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无所不用其极啊。
二十年了,她原以为自己已经了解透了他的手段,却还是百密一疏。
关键是,谁能想到呢?
她看了眼还在掉眼泪的如意,心里更是气闷。
黄鳝见她不说话,又问道:“怎么,该不会狠心到宁愿让自己女儿饱受世人白眼地过活,也不愿跟我做亲家吧?”
“亲家?”锦娘冷笑:“黄老板说得轻巧,别人不知道,难道我还不知道吗?你做这一切,哪是真要对如意负责,是真要跟我锦娘做亲家?你是为着这良绣坊!”
黄鳝眉一抬,动了动下颌,说道:“呵,就算是又如何?”
他的脸上再无笑意,一双眼睛冷酷至极,就那么冷冷地看着她,面无表情的,光看着就让人感到寒意。
锦娘抿唇,两手不禁握紧:“黄老板,你该不会以为对付好我们母女俩,这良绣坊就是你的了吧?你可别忘了,这良绣坊的主人姓金,可不是我绣娘。”
黄鳝却又笑了,说道:“我自然知道这良绣坊的主人姓金,不过,金克振不是早就死了吗?二十年了,也没见金家有什么人认真来管过这里,想也是,这良绣坊近年来入不敷出的,可是一点油水都捞不着的地方,你确定,他们还在乎这里吗?而且我也知道,这良绣坊的地契,金克振临死前就交到了你手里。”
照理,这样的话不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讲出来的,但是,黄鳝却不在乎,反正他的行事作风,临城人都知道,他也懒得搞虚的那一套,在别人面前装清高。
何况,眼下,他自信这良绣坊已经是唾手可得,既如此,也没什么好顾忌的。
于是,他便将所思所想全说了出来:“我知道你锦娘厉害,必须承认,我从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你这么难缠的女人,在我的打压下,居然硬撑着把良绣坊守到了现在。只是,事到如今,我看你也别再为难自己了。”
“我不会把地契交出去的。”
“你会交的。为了你的女儿,你也会交的。”黄鳝却笑了,一双眼睛里,充满了得逞的笑意,就好像,东西已经到了他手上似的。
“不巧,恐怕不能交到你手上了。”突然地,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
总算写出来了,有些晚啊。唉。原谅我吧。
☆、67.第六十七章杨柳公子
67.第六十七章杨柳公子
那声音并不大,却恰到好处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黄鳝和锦娘一齐看过去,就看到人群中站着一个面生的年轻公子,在男性中算是中等的身高,偏瘦,但是,长相十分俊气,白净的脸,双眸如秋水剪过,唇角勾着抹浅浅的笑意,瞧着,竟于俊气中又带着几分柔美,并不强势。
锦娘看着女扮男装的金鑫从人群中走出来,面露诧异。
黄鳝身后的一个家丁站了出来,走过去要推金鑫,嘴里说道:“行了,我家老爷正跟人处理家务事呢,外人别瞎凑热闹。”
金鑫侧身躲开了家丁伸过来的手,同时还将手一抬,用手中的折扇狠狠地打了下那家丁的手背:“离我远点!”
“嘿,臭小子,你……”
黄鳝养在手底下的人,多数是些蛮横的,大家仗着黄鳝的势,在临城一向是横着走,光是看着黄鳝的面,就没人敢动他们。
没想到,金鑫竟然敢。
那家丁显然是没有料到,冷不防被打了那么一下,心里陡然气起,叫了句,就要跟金鑫动手。
金鑫一看,就瞧出对方是要动手,却是一动不动。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拳头快要落在金鑫脸上的一刹那,有两个人突然地从后面站了出来,从两边抓住那家丁的两条手臂,就把人拦住,拉开了。
金鑫面上纹丝不动,一点受惊的痕迹都没有,只是,嘴角的弧度拉大了些。
那家丁被人拉着,一把推了回去。
黄家其他的家丁见了,忙给接住了。
黄鳝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目光沉了沉,他看了眼那两个护着金鑫的壮汉,转头,盯着锦娘:“怎么,这位是锦娘你的相识?”
那两个壮汉,是锦娘当初为了应对他带人来砸场而特意雇的,是锦娘的手下,而如今,这两个壮汉却是护着那个年轻瘦弱的男子。
锦娘向来是个不爱管闲事的人,能让她主动护着的人,可没几个。
“黄老板,我今天有贵客,你还是先回吧。”
锦娘却是对着黄鳝直接下了逐客令。
黄鳝错愕,看了眼还跌在地上的如意,心下奇怪,这锦娘一向最疼如意,如今,如意除了这样大的事情,照理她应该全身心投入在这件事情上,怎么,竟然反倒把事情放到一边了?
贵客?谁是贵客?
黄鳝想着,扭头,目光落在了金鑫的身上。
他打量着金鑫,口中对锦娘笑道:“打了二十年交道,我倒是不知道,锦娘你竟然还认识这样年轻的朋友。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来头?能有幸被你称为贵客。”
锦娘看了眼黄鳝,正要作答,却听金鑫接过了话头。
金鑫眼带笑意地看着黄鳝,慢条斯理地说道:“在下杨柳,是专为金家五小姐金鑫做事的。”
金家五小姐?金鑫?
黄鳝一愣,打量了金鑫上下,回头,看了眼锦娘:“我是听说金克振有一个女儿,是庶出,该不会他口中那位五小姐金鑫,就是他的女儿吧。”
“是又如何?”
锦娘应道。
黄鳝坐在那里,没有说话,只是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金鑫的脸,带着审视,还带着几分的戒备,杨柳?呵,他在临州商界混了大半辈子了,他就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物。
这样年轻轻的就跟金家那样的大门大户有关系,若非有些本事,怎么做得到?
但是,让黄鳝在意的是,站在这小子后面的人不是金家的老爷公子,而是什么,五小姐?
这才是真正让人觉得蹊跷的。
金鑫——
黄鳝皱眉思索着,金家的女儿他听得最多的就是被称为“江南双姝”的金善真和金善媛,至于这个金鑫,他还当真是第一次听。
原来,是金克振那个庶出的女儿。
“二十年了,想必,应该已经出嫁了吧?”黄鳝问道。
“不。仍待字闺中。”金鑫说。
黄鳝微微眯起眼睛,还是待字闺中的小姐,那怎么会跟一个男子有如此密切的关系?
如此想着,黄鳝对面前这个正女扮男装的金鑫更多了几分狐疑,商人的直觉已经让他感到,面前这个年轻公子是他将良绣坊收入囊中的变数。
“哦,对了。”金鑫打断他的思绪,笑道:“还有件事情忘了告诉黄老板了,就是你们刚才所说的良绣坊的地契,在一段时间以前,就已经被锦娘交到我手上,由我转交给五小姐了。”
“你说什么!”
黄鳝蹭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金鑫,而后,回头,一双眼睛狠狠地瞪着锦娘。
锦娘也是有些错愕,被黄鳝那样的眼神一瞪时,心里也是跟着一紧,但是很快的,就恢复了平静,她松弛了紧绷的脸色,坦然地回视他。
“地契,真的不在你手里了?”黄鳝阴恻恻地问道。
“的确不在了。”锦娘淡然应答:“所以,你不必在我身上费心思了。”
锦娘说着,无视掉黄鳝身上那随时要爆发的怒火,看了眼一边的如意,傲然的神色便是一垮,无奈地叹了口气:“至于你刚才说的什么婚事,到如今,你还要继续吗?”
黄鳝却是脸色大变,两手一扬衣袖:“婚事?呵呵,什么婚事?锦娘,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到这个份上了,你还好意思问得出口!”
锦娘身体一震,压抑地问道:“那么,你是打算当甩手掌柜了?”
“甩手掌柜?”黄鳝又想到了什么似的,本来气急的脸色一转,竟露出了一个深深的笑意,因笑而咧开的嘴脸,却让人看得心里发寒。
他说道:“不,我不会当甩手掌柜。你女儿不是怀了我儿子的种吗?好,很好,我黄鳝的儿子做得出这事情就负得起这责任,你等着,你女儿,我儿子是娶定了!今天也没什么心情谈了,过两天,我让人过来提亲,好好地谈谈!”
说着,黄鳝一甩袖,走了,在走到金鑫身边时,还特意地停了下,怀有深深恶意地瞪了眼金鑫,说道:“敢把我黄鳝当猴耍,你小子够可以。只是,为此所要付出的代价,你可想清楚了吗?”
说完,也不等金鑫回答,就径自地走了,身后,他带来的一帮家丁也跟着出去了。
围在门口看热闹的大家纷纷自觉地让出了一条道来。
一场闹剧,就这样收场。
锦娘吩咐伙计散开门口那群看热闹的人,自己则带着金鑫到里面去谈。
一到里面,锦娘就拉着问:“五小姐,你刚才为什么说那种话?”
实际上,金鑫前几天才见过锦娘,当时,也只是摆明了身份,因为人在外面,锦娘也没有把地契带在身边,所以两人定好,金鑫今天过来良绣坊看看,顺便收回地契。
却没想到,遇到这一出。
“反正是既定事实,早说晚说有区别吗?”
锦娘看了她一会儿,终于,也没说什么,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来,递给金鑫。
金鑫接过一看,是良绣坊的地契。
锦娘说道:“地契就在这里,如今算是物归原主了。”
金鑫扫了一眼,收起,“听说你为了守住良绣坊付出了很多,我该道声多谢。”
“要谢也不是你谢我。”
“我知道,你是等着自己百年之后见到我爹,让他亲自谢你呢。”
锦娘倾心金克振,这是无人不知的事情,金鑫却是不久前触手良绣坊的时候,调查良绣坊的情况时,才知道的。
听说,锦娘家境贫寒,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到了烟花之地,后来,遇到了金克振,两人接触一段时间后,金克振怜她身世,又见她一手的绣活极好,便为她赎身出来,起初还带在身边,过了两年,办了良绣坊,便把她放在了那里。
此后,锦娘便凭借一手的绣活自力更生,更被誉为四绣之首。
很多人说,这良绣坊是金克振专门为锦娘而设立的,也正因为如此,锦娘才会这般卖力守住良绣坊,甚至,为此不惜牺牲了自己的双手。
金鑫低眸,看向了锦娘的双手,由黑丝手套包裹着,看不到皮肤,只能看得出十指是修长的。
锦娘见她看自己的手,笑道:“十年前一场大火,烧伤了,虽然还能用,可惜,没之前那样巧了,有许多的不方便。”
她说得云淡风轻的,就好像,那不过是件无关紧要的事情罢了。
金鑫看着她,甚至能看到她眉眼中带着的淡然的笑意。
是看得这样开了吗?
金鑫欣赏她,这样执着,痴情,又坚强的女人,怎么可能不让人欣赏?
两人坐在里面聊了些时候,又出来逛了圈良绣坊,一边逛,一边谈情况,逛得差不多了,金鑫便提出告辞。
锦娘送她到门口。
金鑫上轿前说:“二十年了,想一下子做起来虽然难,但也不是不可能,总得想方法。我今天看了情况了,回去后先想想应对方法,短时间内会再过来的。”
金鑫顿了顿,又说道:“算了,这段时间你定然要花心力去处理那些头疼的事情,我就不来给你添乱了,过段时间我再来好了。”
***
感觉自己写的好慢啊。另一章先欠着,明天补上吧。
☆、68.第六十八章母女见面(补)
68.第六十八章母女见面(补)
老太太虽说是答应让金鑫出来做生意了,却也没有放得太宽,每天外出都是有时间限制的,想着金鑫毕竟是个女孩子,担心不安全,还特地拨了顶轿子给她专用,选的轿夫也是孔武有力,看着壮实的。
今天出来主要就是为着拿那张地契,和观摩下良绣坊的情况,事情办完,想着也没被的事情了,金鑫便决定直接打道回府。
一路上走着,轿夫抬轿子特别稳,金鑫坐在里面,也没觉得颠得难受,想着良绣坊今后该怎样打理。
这时,轿子外头传来的了子琴的声音:“公子,有人跟在我们后面。”
金鑫掀开旁边的帘子,“留心看看,是不是黄鳝的人?”
子琴早看过了,回道:“没错。刚刚在良绣坊,有看到过这个家丁。公子,我们怎么办,让他一直跟着吗?”
轿夫似乎也注意到了,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
金鑫却道:“不要停,尽管回府去。”
几名轿夫听到了她的话,原本放慢的脚步便再次恢复了之前的速度,不疾不徐地朝金府走去。
很快地,就到了金府大门。
子琴刻意侧头,拿眼角的余光看了眼后面,发现那人果然还跟着。
她掀开帘子,问道:“小姐,若是让看到我们从角门进去,怕是会暴露了你的女儿身份。”
“我也不怕人知道。”金鑫却笑着:“本来扮男装就是为着图个方便,却也不是为着遮遮掩掩的。不必担心,尽管回去。”
听她如此说,子琴便不再忧心,对轿夫们使了个眼神,轿子便堂而皇之地绕过了金府大门,从西边的角门进去了。
后面一路跟过来的男子一看金鑫有大门而不进,反而从西边的角门进去,再看到开门的下人个个低头颔首,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当下心里惊奇了一番,两脚往后一退,转身赶紧跑着回去报信去了。
子琴走到门边,看着那小厮跑走了,这才回过头来。
金鑫已经下了轿来,“怎么,走了?”
子琴点了点头:“大概是回话去了。”
金鑫笑着,也不甚在意:“走吧。先去见过外祖母。”
两人当下去见过了老太太。
老太太倒是头一次见到她们穿男装的样子,一时又是讶叹,又是喜爱,笑着说道:“啧啧,瞧瞧,这是哪来的俊小伙呀?”
金鑫笑着走过去,一下子扑到了老太太的怀里,“祖母拿我取笑呢。”
老太太拍着她,脸上笑容慈祥极了:“哪能呢,你是我的宝贝孙女,祖母疼都来不及呢,怎么会取笑?”
说着,拉着金鑫在边上坐下,看着,满眼的喜爱,嘴里又说道:“你这孩子,果然是个精干的,虽是女儿身,却不乏男儿气概,眼下这样瞧着,也不比你那几个哥哥差。”
“祖母说笑话了,到底是女孩子,再厉害,也不可能跟几个哥哥比的。他们是真正的男子汉,干的都是大事,哪像我这样,都是任性爱搞,折腾着弄的,虽是想做出点事情来,却也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
老太太本还担心金鑫这一趟出去外面,心比天高,妄想与男儿比肩,忘了女儿家的本分,当下,听了金鑫的话,心头便是松了口气,也是满意得紧,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只是点了点头,拉着她的手,叮嘱她再热衷做生意,还是不要太勉强自己,该偷懒时就偷偷懒,别把身体给忙坏了。
金鑫听着,一一地应下了。
在老太太那坐了一阵,金鑫才回到梧桐苑。
张妈妈坐在院里择菜,看到她们回来了,忙起身:“小姐,可回来了?”
对于金鑫从商这件事情,张妈妈一直是不看好的,张妈妈也是普遍的思想,觉着一个女孩子,还是名门大户家的小姐,就该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好好地在家里做针织女红的,要不就碰一碰琴棋书画,养出一身的千金小姐气质来,等着家里安排好婚事,等到嫁出去,便一心相夫教子,好好过一生。
哪里像是现在这样,出去抛头露面地做生意?多不合适!
然而,张妈妈虽是金鑫的奶妈,但毕竟只是个下人罢了,顶多就是唠叨几句,却也真不能要求金鑫怎么样。何况,如今老太太都同意了,便更不好再说什么了。
就是,心里仍旧有疙瘩的,所以,每次一见金鑫和子琴又出门去了,便不大高兴,眼巴巴地等着,就希望她们早点回来。
金鑫四处看着,一边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子棋那小丫头呢?”
“刚刚大夫人那边的几个小丫鬟跑来找她玩,也不知跑哪里去了。”一提起子棋,张妈妈就摇头叹息:“现在的丫鬟啊,真是越发没规矩了,不好好伺候着主人家,就成天想着偷懒不干活。”
“呵呵。毕竟还笑,爱玩是天性,不太过分就好。张妈妈,我先进去了。”
“去吧。小姐。”
金鑫回到屋里,先把身上那一身男装换下,刚换好,就听见有人敲门。
子琴也是换好了衣服,简单地理了下头发,走过去开门。
站在门口的人是金鑫的生母赵姨娘的丫鬟绿芜。
“绿芜?有事吗?”
子琴有些意外,这许多年来,赵姨娘和金鑫两母女虽然是楼上楼下住着,但是因为赵姨娘性情寡淡沉默,别说关心女儿金鑫了,就连自己的房门都没出去过,见得最多的就是她的两个体己丫鬟绿芜和绿裳还会上下走动,却也是很缄默的,甚少主动与人说话。
子琴都快忘了赵姨娘长什么样子了,就连绿芜和绿裳,她也觉得生疏。
所以,绿芜主动来敲门,自然是意外的。
绿芜问道:“小姐在吗?”
金鑫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绿芜,也是愣了一下,随后问道:“有事吗?”
绿芜对金鑫福了福身子,“小姐,赵姨娘病了。”
“病了?”金鑫走过去:“什么情况?”
“昨儿个晚上就开始发高烧,到现在也没退。早上我们去请了大夫过来看过,也吃了药,但是,烧还是没退。情况看起来不是很好。”
该是很紧急的事情,绿芜却说得慢条斯理的,就仿佛不过在说件无关痛痒的事情一般,那淡漠的神情,眼中平静无波,毫无光彩。
金鑫见绿芜能把一件紧急的事情说成这个样子,不禁微微蹙眉。
顾不上梳理头发,人就率先出门,往楼上去了。
楼梯是外置式的,要从外面上去。
金鑫快步地上了楼,进去了。
她还是第一次到二楼来,一进里面,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心神宁静,对着门的地方,就挂着一幅观音像,前面放桌,上面摆着供品,烧着香烛,袅袅烟雾缭绕着,平添了几分朦胧感。
绿芜在后面跟过来,走到右手边的一个小门那里,撩起卷帘:“小姐,这边。”
金鑫看着那门,一时怔在那里。
这里面的人,就是她这副身体的生母,她穿过来大半年了,金府所有家人几乎都见过了,唯独这一个,跟她仅仅距离楼上楼下之隔的赵姨娘,她还没见过。
这是个身体离她很近,心却离她很远的人。
原来的金鑫,对着这个亲生母亲,又是怀抱着什么样的感情呢?
她并不知道赵姨娘长什么样,也和赵姨娘没什么感情,只是,在这里这样久,她渐渐地便把自己融在了这副身体里,间接地已经认同了自己作为金鑫的身份,她似乎感到自己早就全然成为了金鑫,彻底的金鑫一般。
是不是就因为这样,所以,她对于金克振有着亲近之感,所以,她才对于这个即将见面的赵姨娘,怀着某种紧张?
“小姐?”子琴见她不动,在后面轻声地唤了她一声。
金鑫这才回过神来,沉沉地吸了口气,这才进去。
绿裳正坐在床沿,喂赵姨娘喝药:“再喝点吧。”
赵姨娘却摆了摆手,推开了。
绿裳看了看还剩大半碗的汤药,正想要劝她再喝点,就听到有人进来了,抬头看去,见是金鑫,忙站了起来。
这个绿裳看起来才十五六岁的年纪,比绿芜要有些人情味,至少,会紧张,会有反应,不像绿芜那样,始终都是一个表情,看起来淡漠至极。
“小姐,你来了。”
绿裳问候着,人已经让开了。
金鑫走到了床边,看向床上的人。
赵姨娘今年应该有四十来岁,看起来却好像才三十多岁,脸上并不涂脂抹粉的,因为病着,脸色发白,但并不难看。
她这样的显年轻,并不是靠打扮出来的,而是,自然而然的。
赵姨娘看到金鑫的时候,明显的愣了一下,她有多少年没出屋子,便有多少年没见过金鑫,然而,她还是从金鑫那与自己极其相似的眉眼中,认出了这是她的女儿。
金鑫看着赵姨娘,诧异于自己和她的相似。
“娘……”金鑫看着赵姨娘,喃喃出声。
赵姨娘却只看了她那么一眼,转头就将责怪的目光落在绿芜身上:“自作主张。”
绿芜低下头,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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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欠的补上。今天的还在写,晚上发。争取快点。
☆、69.第六十九章井河不相犯(重发)
69.第六十九章井河不相犯(重发)
“不过是发个烧,还没死呢,就这样火急火燎地去把人找来做什么?”赵姨娘责备地说了绿芜一句,这才回过了头,对金鑫道:“难为五姑娘关心,我没大碍,五姑娘还是请回吧。”
金鑫是早就料到赵姨娘是个性情寡淡的人,当真见识了,虽然有些错愕,却也没有多大惊讶。
她笑了笑:“娘不是不舒服吗?我作女儿的,该守着才是。”
赵姨娘抬起眼皮看了眼金鑫,说道:“五姑娘,我不过是二老爷的一个妾,照规矩,五姑娘合该称我为姨娘才是。”
这就是古代宅院的规矩,尽管是赵姨娘生了金鑫,但到头来,她却因为妾的身份,没能担得起金鑫一声“娘”的称呼。
“不是娘生育了我吗?”
“我只是生了你罢了。”赵姨娘淡淡地应着,脸上的表情也是淡淡的,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金鑫的脸色一时怔在那里。
她有想过,这个赵姨娘极有可能对她这个亲生女儿并无感情,否则,不可能楼上楼下住了二十年,却始终不曾关怀过一句。
但是,想归想,真的看她这样冷漠的态度的时候,金鑫这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怎么说也是亲生女儿,怎么能眼睛都不眨地说出那样的话?
然而,她只是不舒服而已,还谈不上什么难过。
她静静地看了赵姨娘一会儿,调整好了心态似的,慢慢弯起了嘴角:“那好,便叫赵姨娘好了。”
赵姨娘眸波动了动,似乎有些诧异,很快地,就平静了下来。
金鑫说道:“不管怎样,既然知道赵姨娘你不舒服了,我便不好置之不理。知道赵姨娘你不爱人来打扰,我也不会多留,等会儿大夫来了,看你身体好些了,我自会离开。所以,赵姨娘你就不必急着下逐客令了。”
金鑫说着,不等赵姨娘说什么,吩咐一边的子琴:“去打盆凉水来。”
子琴应着,转身就出去打了盆水回来,放到了床边的椅子上。
金鑫坐在床沿,不由分说地将赵姨娘按在了床上,亲自拎了把毛巾,敷在她的额头上。
不久以后,大夫就提着药箱到了,先给赵姨娘诊脉,而后,看了下上午那大夫开的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