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等到邢雅琪不在的时间,萧鱼像做贼一般溜进了病房。
病床之上,解飞龙依旧在沉睡。他英俊的脸庞依然有血色,长长的睫毛似乎还在颤动,仿佛下一秒就会醒过来。
“飞龙,飞龙……”萧鱼呢喃着他的名字,颤抖着将手抚上了他神祗一般的脸庞,他的脸温温的热,她的手微微的湿,她的心跳得好快好快,仿佛就要跳出胸膛。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你是那么地不可一世,那么地嚣张,甚至还将我像丢垃圾一般丢到了地上。从来只有我这样对待过别人,还没有敢这样对我呢。后来不是么,我不是让你尝到滑铁卢的滋味了么。上课的时候,你这个臭小子总是不安份,总是喜欢和我顶嘴,将我气得要死。后来家访的时候,我看到你的妈妈,我看到你隐藏在外表下面的如水忧伤,我的心又是变得那么地柔软。呵,可是你这个臭小子一点也不识相呢,本老师想要收你做干儿子是你的福气,你偏偏还不答应。后来就是你帮我解决颜寞容那件事情,我真的很感激你,可是又发现你这家伙喜欢心口不一,明明后来帮我了,却一开始又小气得不答应。还记得我后来去参加薇薇生日的时候,才知道你原来是老师的外甥,你不知道,你当时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吻我呢。哎呀,老师是不是有点臭美?像飞龙这样的男孩子,是该有雅琪那样的美女陪伴的。运动会上,低血压的你硬是逞强,明明不能跑,还坚持,最后晕倒了。你不知道,我看到你晕倒的时候,心脏都快吓得停住了。你这个臭小子,是不是非要老师得心脏病才满意啊?后来后来你鼓动全班学生交白卷,我不得不离开学校。可是我真的从来没有怪过你,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孩子,你是不会害人的。果然,你是因为老师才这么做的。倪雪霓出现的时候,你又帮助我,劝说我。你为什么要对老师这么好呢?为什么?”萧鱼伏在解飞龙身上,泣不成声。
“如果我说他是因为喜欢你呢,萧老师?”清冽的声音突然响起。
萧鱼转头,在泪眼朦胧中看到了颜寞容修长挺拔的身影。
“你、你说什么?”萧鱼感到舌头打结,她愣愣地看着颜寞容走过来。
颜寞容走到病床前,凝视了解飞龙半晌,突然一拳向解飞龙打了过去:“你这个臭小子,倒会享清福在这里睡大觉是吧?”表情极其凶恶。
萧鱼忙挡住他,哀求着:“飞龙都这样了,你不要打他,不要打他……”双手撑开,仿佛在保护着最重要的东西。
“呵。”颜寞容浅笑,仿佛什么东西被证实了一般,他和颜悦色道,“我只是证实一下而已。果然不出我所料。”
“你到底在说什么?”萧鱼气闷道,这个死冰山,跟她打什么哑迷啊?
“我要证实的是,萧老师你,是不是和龙哥两情相悦。”颜寞容并不想故弄玄虚,他紧紧盯着萧鱼的眼睛,缓缓将答案道出。
萧鱼瞬间石化,这个死冰山,他、他在说什么胡话啊?什么……什么两情相悦啊?
“颜寞容,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给我出去。”怒斥声将萧鱼的思绪给拉了回来,邢雅琪水眸圆睁,怒不可叱地面对着颜寞容。幸亏她及时赶到了,不然不知道这家伙又说出什么胡话来。她好怕如果飞龙哥醒过来,知道萧老师也是喜欢着他的话,那么……她不敢想下去。
“何必呢?邢同学。你明明知道龙哥不喜欢你,即使你现在是龙哥名义上的女朋友,那又怎么样呢?心不在,守着躯壳又有何用?再说,你应该知道龙哥出车祸的真实原因吧。”虽然他不在现场,但当他听说萧老师和凌老师即将结婚的消息,正好龙哥就在那一天出车祸,他几乎可以确定,龙哥是因为伤心而故意被车撞的。
“龙哥他是意外……”邢雅琪几乎要哭了。不,她,她不要承认,龙哥其实半分一刻也不曾属于她……
“我听医生说,龙哥的求生意志不是很强,所以迟迟不愿醒来。如果让他喜欢的萧老师照顾他的话,龙哥肯定会很快苏醒过来的。”这才是他颜寞容的真正目的。他关心他的兄弟,他希望他的兄弟能够好起来。当然,虽然他并不喜欢干涉这些感情上的事,但是他衷心希望他的哥们能够收获真爱。
“不,不,萧老师已经有凌老师了啊,我才是飞龙哥的女朋友啊。”邢雅琪哭着喊着,她紧紧抱着解飞龙,久久不愿放开。不不,飞龙哥是她的,是她的……
“我想这个,萧老师会想通的。如果你真是为了龙哥好,那就放了他吧。真正的爱,不是就是希望所爱的人幸福吗?”颜寞容瞥了一眼处于石化状态的萧鱼,用怜悯的目光看着邢雅琪。
萧鱼神不守舍地回到家。
萧爸爸迎上前来,带给她一个惊爆的消息:“今天正亚的家长来过了,和我们商定了你们的婚期。”
“什么?婚期?我不是告诉过老师飞龙没醒过来婚期就暂时不要定的吗?还有,你们怎么可以不问我的意见就决定了我的婚期?”回过神来,萧鱼就是一顿斥责。为什么……为什么老师不经过她同意就擅自决定了婚期?
“丫头,你说什么呢?你和正亚不是两情相悦的吗?我就想着早结婚也好,你这疯丫头的性子也是该收收。怎么,你现在怎么不满了?”萧妈妈走了出来,不满地发牢骚。
“两情相悦?是吗?两情相悦?”萧鱼心里想着颜寞容说的话,他说她和解飞龙才是两情相悦。
“怎么了?丫头,你不喜欢这么早结婚吗?那我就和正亚说去。”萧爸爸见女儿不对劲,关心地询问道。
“不。”萧鱼缓缓摇头,她现在还厘不清自己的感情,她需要慢慢整理。像个失去灵魂的人儿一般,她踏着幽幽的步伐上了楼梯。她需要知道她到底喜欢的是谁?
她想起她和解飞龙相遇的那一幕,她做星星糖给解飞龙吃的那一幕,她抱着昏迷的解飞龙跑向医务室的那一幕,她伏在解飞龙背上的那一幕……一幕一幕,是那么刻骨铭心,甚至都超过了她和老师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呵,原来真被那个冰山说对了,她是喜欢飞龙的啊,喜欢着这个像星星糖一般的男孩子,喜欢着他灿烂的笑容,喜欢着他顶嘴的样子,喜欢他护着自己的样子,喜欢他背上的温暖感觉……可是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还有那个小子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呢?她只记得他有一次开玩笑地说过,他喜欢她,她还记得她当时听到这句话时脸红心跳了许久,又因为他说是开玩笑时心情失落了许久。萧鱼雀跃地想着一幕幕,这个小子是那么喜欢她呵,他为了她甚至做了那么多的事,他甚至为了她能够重回学校而答应爸爸的条件和他并不喜欢的邢雅琪交往。真是个傻小子,为什么只知道付出,而不懂得索取?真是个傻小子,傻小子……
萧鱼傻傻地笑,那模样很像一傻姑,而傻姑和傻小子不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么。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萧鱼才知道邢雅琪已转学走了,并在离开之时留给她一封信。
她展开信纸,一股清香迎面扑来。
萧老师:
看到这封信一定很惊讶吧?可惜我已看不到你惊讶的模样,因为我现在已经在飞往美国的飞机上。也许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其实我早该想到有这么一天我会灰溜溜地回去的,只是我没想到会这么快。很小的时候,我就喜欢上飞龙哥,飞龙哥是那么善良而且英俊。可是我知道他一直将我当作妹妹。就连他提出要和我交往的时候,我也知道他不是因为喜欢我,而是想将深爱的你给忘记。可是他是爱得那么深,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忘记。在此,我要向你道歉,因为那次的集体交白卷事件。那是我去哀求校长叔叔,然后骗飞龙哥的。因为我实在是看不下去,飞龙哥为了已经有了凌老师的你而黯然神伤,而以前的他是那么快乐,那么快乐。我想着如果老师你可以不在学校的话,那么他就不会伤心。可是我低估了飞龙哥,我没有想到他居然答应了校长叔叔的条件:和我交往。这件事是我在离开之时解叔叔告诉我的。呵,真是伤心啊,没想到飞龙哥还是被迫与我交往的。你知道飞龙哥为什么会出车祸吗?那是因为他听见了凌老师向你求婚,他很伤心喝了很多酒,他故意给车撞的。我知道他是伤心欲死。可是他从来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女孩一直在为他默默流泪,即使知道他也无法给予她任何东西。因为他心里早已经住了一个人,那就是老师你啊。其实我很羡慕老师你,你有两个深爱你的人。我并没有说老师你脚踩两只船的意思,而是想告诉老师,如果你是真的真的喜欢飞龙哥,那么一定要选择他!一定要用你的爱唤醒他!一定要让他永远快乐!!
邢雅琪笔
呵,这个孩子……萧鱼仰望着蔚蓝蔚蓝的天空,一架银白色的飞机滑过长空,她默默祝福着这个美好的女孩子。
萧鱼没想到会在医院里遇到凌正亚。事实上当时她走得相当匆忙,她要忙着给解飞龙讲笑话,给他按摩。
是凌正亚一把拉住来去如风的她。他脸色铁青,头型散乱,样子邋遢得一踏胡涂。
“婚期是明天。也就是二oo六年一月一日。”他没头没脑地丢出了一句。
“我不是在电话里跟你说得很清楚了吗?我要解除婚约。戒指我没戴在手上,今天我就会送给你。”萧鱼一脸地坚决。
“可是我不同意!!”卸下了温和面孔的凌正亚有些歇斯底里,他实在是不甘心自己深爱的女子就这样离他而去。
“是么?”萧鱼笑,笑容似此时的阳光一般暖意融融,她眨眨眼,“既然你那么不甘心,那么我们就打个赌好了。如何?”
“什么赌?”
“我可以和你上教堂。但是如果飞龙苏醒过来,出现在教堂里,那么我就要跟他走。如何?”萧鱼真的是在打赌。她是在赌飞龙对她的感情。
“好!但如果他没有来呢?”凌正亚抓住这最后的一线希望。
“那我就会是你——凌正亚的妻子。”萧鱼依旧是暖暖的笑。
病房里。萧鱼替解飞龙擦着身子,她边擦边说着:“飞龙啊,你为什么还没醒过来呢?你知道我明天就要嫁作他人妇了吗?如果,如果你真的那么爱我,你就应该醒过来,在结婚典礼开始之前出现,我会欣然跟你走。你知道吗?你一定要醒过来哦。如果你醒过来,我就要告诉你我有多么多么爱你哦。”说着说着萧鱼的脸都红了。
她知道她自己在赌,万一、如果,飞龙醒不过来的话,那么她不是就要一辈子跟一个不爱的人生活了吗?
“飞龙,老师在跟别人赌呢,赌你会不会醒过来,在结婚典礼上抢走我这样美丽的新娘子,你可千万不要不给老师面子哦,不然我会狠狠地惩罚你,罚你什么呢,就罚倒立吧,就像第一次见面那样如何?”萧鱼在笑,她很自信,她知道她一定会赢的,因为她知道她的这个学生有多么优秀。
站在窗边欣赏风景的萧鱼没有发现,躺在病床上的人儿的睫毛颤了几颤,然后又恢复成了无生气的样子。
教堂里,一场盛大的结婚典礼即将举行。
新娘是娇小可爱的模样,新郎英姿不凡帅气逼人,人人都称羡着他们的男才女貌。
可是就在典礼即将开始的那一刹那,门却被推开。
一个帅气的男孩被四个同样帅气的男孩簇拥着,高傲地仰着头,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走上前来,然后拉住新娘的手,单膝跪地,绅士无比地问道:“我亲爱的新娘,你愿意为我接受世俗的唾骂,跟我去流浪天涯吗?”
新娘忍着笑意欣然答应:“我亲爱的骑士,我非常愿意为了你接受世俗的唾骂,跟你去流浪天涯。”
然后两人携手离开。
正当大家讶异着为何新郎不制止时,新郎开口了:“请等一等。”
“怎么?”帅气的骑士转身,挑眉的模样也是无比地帅气。
“没什么。只是有件东西我必须还给你。”新郎的表情却不是恼羞成怒,而是和颜悦色,似乎有种大彻大悟的清明,“这个手机应该是属于你的。”
“谢了,舅舅,我会送个真正属于你的手机给你的。”男孩一语双关道。
“但愿。”新郎不置可否。
然后所有人就这样目送着他们离开。
莫非离开的他们才是真心相爱?所有人都这么猜测着。
但答案恐怕只有知情人知晓了。
黄昏是大海最宁静的时分,海风徐徐地吹,就连平时惊涛拍岸的场景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浪花温柔的低吟。
这样的美丽场景是最适合恋人散步的了。果然不远处缓缓踱来了一对相偎相依的情侣。
萧鱼依偎在解飞龙身边,一脸小女人的甜蜜模样。
“妈妈,谢谢你让我的愿望实现了!!”解飞龙对着大海大叫道。
“你的愿望?”萧鱼歪着头,疑惑地问道。
“就是和老师你在一起啊。”解飞龙点了一下她的小鼻头,幸福地笑道。
“哦,你一定要老实交待,什么时候开始对本老师图谋不轨的?”萧鱼双手叉腰,母夜叉的模样显露无遗。
“啧啧,什么图谋不轨啊?应该说是本少爷看上你,鱼干你应该感到无比荣幸才对。”解飞龙一副大少爷的气派。
“哎呀呀,小女子真是荣幸之至,真是荣幸之至啊,你这个臭小子,真是欠扁啊你!”萧鱼拳头一提就挥了上去。
却被解飞龙轻轻地躲开,他涎着笑脸上前讨好似地说道:“老婆大人,不要这么凶嘛,小心老公我将你给休了哦。”
“臭小子,竟敢威胁我!!这次我不打到你我还不甘心我!!”
萧鱼追着奔跑的解飞龙,两人的影子重重叠叠,仿佛他们今生扯脱不开的缘。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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