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别墅窝了一整天。
慕容本家的人心看的累了,然后玩了一个下午的游戏。
到了下午六七点,正清穿着白日里的西装就出了门,走在风雪中单薄的可怕。
那时我在想——正清这十几年来若是没有慕容卿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那是我不懂的孤寂,却是让我心惊的孤独……
一个人待在别墅吃了一些零食,本家那些人的眼神让人极度不自在,所以我没有去凑什么热闹。
但是,此后,我宁愿自己去过……
红毯从本家大门一直铺到大院内的别墅中。
宴会上觥筹交错,灯光耀耀,舞池中央的男女脸上挂着献媚的笑。一杯又一杯酒朝着家主慕容霈递过去,有的被其兄弟挡下,有的被委婉拒绝,有的慕容霈豪爽接下。
四十几的慕容家主气度非凡,非但不是肥头大耳的富态之相,反而身材修长步伐矫健。颇有一股侠者之风,英雄之姿。
慕容正清坐在昏暗的角落里,看着熟悉的场景却看不到熟悉的人,慕容家再也没有他所在乎的东西。
烈酒像水一样被他一瓶一瓶灌入肚中。
透明的液体顺着他的下巴沿着脖子流进黑色的衬衣,性感迷人。
远处坐着的人目光炯炯的看着这边——这个男人比想象中好多了,即便不受重视,那也是慕容家的人。
几瓶酒之后脑袋变得昏昏沉沉,周围的人模模糊糊,那些音乐叫的人心烦。
他摇摇晃晃的起身,拿起一边的西装外套,踉踉跄跄的出了宴会。
远处的人呼吸一窒,紧跟着他离开。
头痛欲裂,他不分方向的只管朝着前走。
突然一只手扶住了他,他歪头看了一眼,看不清,就顺着这股力道……
昨晚正清一夜未归,直到次日十点多才漆黑着一张脸进门。
他上身只穿着一件黑色衬衣,衬衣皱巴巴的,好几颗扣子都错位了。
他眼中布满了血丝,整个人看上去阴沉可怕。
从我身边走过时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匆匆上了楼,然后浴室传来水声。
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狼狈,便担忧的上楼去在浴室外等着。
正清在浴室待了近乎两个小时,出来围着浴巾,身上被搓的通红,有的地方还被搓出了淤血。
我看的手一抖,将浴袍递给他:“正清,你没事吧?”
“没事,我想一个人静静。”
他接过浴巾欲要离开,这时楼下却来传来吵闹声。
“慕容正清,你给我滚下来!你这不要脸的东西!”
那是一声浑厚的男音,语气恶劣甚至带着深恶痛绝。
听到楼下传来的叫嚣,正清脸色一沉,扯开浴巾套上浴袍就下楼去了。
楼下站了一群人,为首的是本家的长辈和一个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的女人,以及一个挺着大啤酒肚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扶着女人,两人看起来像是父女。
后面跟来的人脸上是幸灾乐祸和好奇。
正清刚刚踏下最后一级楼梯,慕容霈便冲上来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
这一巴掌措不及防,正清脸被打偏,五根手指清晰的印在脸上。
正清用舌头顶了顶腮帮子,吐出一口血沫,目如寒刀的扫过慕容霈与那父女俩。
中年男人被看的双腿一颤,却依旧挺了挺下巴,仗着慕容霈在,目光凶恶的盯着正清:“你这畜生!糟蹋了我女儿就这样算了吗?你把我女儿当什么了!”
“妓女啊!”正清冷笑。
“你!!!”男人气的发抖。
慕容霈更是抬手又要甩正清一巴掌,却被正清不慌不忙的躲开。
他面露嘲讽,挑衅的看着中年男人:“不是妓女是什么?她爬床还要找我立贞洁牌坊?我慕容正清可没这么伟大!
你又想要我怎么负责,娶她?让我慕容家的少爷娶一个妓女?
这种东西,谁知道我是她第几个男人,我可不想得艾滋病。
我倒是很好奇,慕容家主的家宴为什么邀请妓女来凑数?”
“慕容正清!你的教养呢!!!这是慕容家的人能说的话吗?!”慕容霈气的脸色发青,“什么妓女!你给我留点口德!晓蝶是章家的小姐!她那一点配不上你!你糟蹋了别人还有理了?!”
“呵!晓蝶?青楼的花名吧?什么章家小姐?名门闺秀会做这样的事?最多也不过是章进权的私生女吧?有什么样的妈就有什么样的女儿。可惜,我不喜欢妓女!
慕容家主这么想要我娶这妓女,难不成主母也是这样上位的?”
正清丝毫不将章家父女和慕容霈放在眼中,连带着慕容霈,脸被打的啪啪响。
什么是毒舌?这就是毒舌。
“你这畜生!怎么能说这样的话?!那是你母亲!我是你父亲!你这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东西!”
不提这茬还好,这么一提正清整个人都结冰了。
“母亲?什么母亲?生了我就不闻不问的狗屁母亲?见到我连一个眼神都舍不得的母亲?
还有慕容家主,你说我是你儿子?那请问你儿子几岁了?你儿子生日什么时候?你儿子和你一张桌子吃过饭吗?
什么狗屁父母?我欠你们吗?”
慕容霈被堵的接不上一句,只能伸着手在空中指着正清:“好好好!好你这个逆子!今天你不对晓蝶负责,你就不要再进我慕容家的门!慕容家没有你这么不负责任的男人!”
“呵!你以为我稀罕?娶一个妓女你知道头上要戴多少绿帽子吗?想嫁人就去蹲台吧,想必那里有很多人会愿意娶章家小姐的!”
“你这逆子!滚!滚!给我滚的远远的!我慕容家从此没有这么一个人!”
“小正……”一边的慕容奇想要劝住,慕容霈一把按住他,“别管这个逆子!”
我不知道谁对谁错,我只知道正清是我朋友,慕容家的人不喜他,我心疼他。
看着正清挺着笔直的背慢慢的朝着门口走去,我抓起衣架子上的羊毛大衣三步并作一步跟上他,将大衣披在他身上。
这时一直沉默的女人甩开中年男人的搀扶,冲上来从背后抱住正清,眼泪漱漱的从她眼中落下:“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其他男人,你就是我第一个男人!对不起……”
正清停下,一根一根的扳开女人的手指,回头毫不客气的推开女人,任他跌在地上。
大衣因为正清大幅度的动作落在地上,我弯腰去捡,却被他一把抓住,他看着我冷冷的吐出一个字:“脏。”
我任由他拉着我离开慕容本家。
他被净身出户,身上除了一件雪白的浴袍什么都没有留下。
大街上的雪花满天。
走到垃圾桶边,他脱下鞋子赤脚踩在雪地上。提着拖鞋他就要扔进垃圾桶。
“正清!”我拉住他的手,“一会儿再扔吧!一会儿再扔!我求求你了!别伤害自己好吗?”
他顿了顿,还是固执的将拖鞋扔进垃圾桶。
我应该揍他一顿的,但是我哭了。
我脱下外套给他披上,他一脸木然。
“我们回郊外吧。”
说着我欲要去拦出租车,他握住我伸出的手:“我不想回去,哪里不是我的家,我现在不是慕容家的少爷。”
“正清……”
“去医院吧,齐开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