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清只是个助理,设计这行也不过才入了门,自然是不够格来指教苏然的。
而苏然也不需要对方能提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
一来,她只是想借由他人的眼光,来客观的评价一下自己的作品;二来是,为了表示自己对小助理的信任,表达“我把你看作自己人”这么个意思。
然而,乔清并不能理解这两层意思,体会到的,就只有恐慌而已。
哪怕还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有损苏然利益的坏事,但她刚刚确实是想那么做没有错。
心虚、惶恐、愧疚等一系列的情绪,复杂的堆在小助理的心口,堵的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就如“墨菲定律:你越害怕什么,就越会发生什么”所预言的一样,此时此刻的乔清,就是害怕碰到总监的设计稿,而苏然又让自己给她提点意见,非要让她看,这可怎么好?
“我、我突然想起来,上次我们部门几个同事出差的差旅费报销单还在我这。财务部的人催了好几次了,不能再拖下去了,我得先给他们送过去!”
说完,就像草原里矫健的兔子一般,咻的一声,就跑的没了影。
待小苏同学回过身来,办公室里哪还有人在?
苏然无奈的笑笑,笑过以后,忽然察觉到了不对劲,又说不出具体是哪不对。
她看了看设计稿,又看了眼小助理消失的方向,不禁陷入了沉思。
而乔清这边,在跑出办公室后,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刚才要那样做,落荒而逃的模样跟不打自招没什么两样。
也是怪自个的心理素质不行,刚才的行为,根本就没有经过自己的大脑,腿脚也不受控制,身体遵从不怎么灵光的大脑的指示,下意识的就逃走了。
现在可好了,要怎么收场呢?
由于小助理的不对劲,作为一个关爱下属的上司,苏然频频注意乔清的位置,但是工位上一空就是半天,也不知道人到底上哪去了。
而她手头的事情也是多的忙不过来,加上小助理的蒸发,许多琐事都不得不亲自动手,越发增加了她的工作难度。
饶是如此,小苏也没想着要把消极怠工的小助理给揪回来。
想着对方的精神状态不太好,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也说不定。
谁家还没有个事呢?于是乎,苏然就善解人意的没有去追究。
她的不追究,并没有消除乔清的愧疚心。
小乔一旷工就是一整天,一整天都不见人影,实则,她是独自躲去了没人的地方哭泣、忏悔。
但是她的忏悔与祈祷并没有起什么作用:眼见着一天的时间就要到了,夏若是个急性子,电话一个一个的轰炸了过去,使得小乔清的神经,崩的越发紧了,随时都有崩坏的可能性。
时间在苏然的紧**作中,流逝得飞快,眼看着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了。
苏然落下最后一笔,来不及去看,便脚尖一瞪,椅子往后滑了好几米。
女人毫无形象的伸了个懒腰,歪歪的趴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的火红夕阳,看着夕阳一寸一寸的没入地平线的另一端,她的心情,也变得格外平静。
由于她的工作效率实在是高,设计稿已经初步完成,如今只剩下了一些润色工作,所以眼下才能放空一切,安心的欣赏一下眼前的美景。
奈何天不遂人愿,总有这样那样的意外来搅乱这难得的平静。
一阵细碎难以辨认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传到苏然的耳中,听着像是什么东西在叫。
女人一时懒得理会,继续发呆。
但过了一会,那声音渐渐的清晰起来了,她侧着耳朵听了好一会,那“呜呜”的听起来像是哭声。
声音不大,细细碎碎的,却很有穿透力,一阵一阵的听着让人发慌。
有人在哭?
是谁?谁会在这里哭?
苏然小小的脑门上写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她又仔细听了一会,觉得那声音好像就是自己办公室外发出来的。
犹豫了一会,她终究还是没抵抗过好奇心,打算起去看看究竟。
没想到的是,门一打开,就看到现在一身狼狈的乔清。
小助理的脸好似被泥浆水洗过,头发也乱乱散散的,此刻正翘着屁,股,趴在自己的办公桌上,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乔清?”苏然往前走了两步,眨了眨眼,眼中满是疑惑,“你这是,跟人打架了?”
若是打架,怎么看小乔同学都是打输了的那个。
乔清是没忍住哭,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没办法了,才回来找纸巾。
没想到苏然没走,竟然又被撞了个正着,天底下还有比她更倒霉的人吗?
她的屁.股撅着,趴在桌上,手使劲的去够远处的抽纸,好不容易抓着一张了,可看眼下这情形——
得,还擦什么眼泪?直接切腹自尽算了。
“还哭?”瞧着小丫头的两行眼泪不停的掉,鼻涕眼泪都糊在一起了,实在难看的很,苏然也是看不下去了,“先把眼泪收一收,这叫别人看见了要笑话你的。然后再跟姐姐说说,是在哪、从谁那受了委屈了。”
“说出来,你惹不起的人,交给我。姐姐我去替你把场子找回来。”
这是在公司,若是小乔受了什么委屈,大概是和其他同事发生的矛盾。
而苏然知道,公司有许多人还是看不惯自己的。
小助理又是跟忠肝义胆的,保不齐因为维护上司的尊严去同别人吵了一架,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听女人这么说,乔清是再也忍不住了,管什么夏若,管什么威胁,她才不要背叛对自己恩重如山的总监!
“老大,我是真的憋不住了!”小助理哇的一下大哭了出来,“我好难过好害怕啊!我不知道怎么办了,你要原谅我,拜托你原谅我吧!”
这架势,像是有大事发生啊!
还没等苏然开口,乔清就一把抱住了她,越哭越大声,不一会儿,就把她的肩头打湿了一片,场面岂止是“惨烈”两个字可以形容的?
“好了好了,不哭了啊,你这是发生什么事了,你愿意说给我听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