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
“他竟是杀了他!”
“大司马大人,您这是?”太子天的面孔有些发白,仿佛是住在医院病房里见不得光的病人,连正常人该有的血气亦是避之惟恐不及。“不知这小斯倒是何处惹恼了大人,大人尽管说一声便是,又何必……”
“殿下,今天本是个吉利的日子,只是不想方才被这小斯给冲撞的坏了些兴致。老夫最厌恶的便是那种张口胡言的人,一时忍不住……殿下,您不会介意吧?”
“额……岂敢?”太子天瑟缩了下脖子,颜色却是谦逊。“岂敢,想来是这小斯无礼,说了些不中听的话语。都怪小王平时管教不严,既是犯错,由大司马大人处置也是应当,这是他罪有应得。”
“哦,如此老夫便是心安了。”
“如此就好,即便大人不处置,这人小王本来也是想要处理的。”
“呵呵,那么这礼物……”雁城砂似有深意的瞟了某人一眼,“该是不会令人失望吧?”
天,下马威。不,简直就是杀鸡儆猴。
要警告的,便是这当朝的一邦太子。血淋淋的讯号,分明是在说:某人不想听到违意的话语,否则,那个小斯的下场便是最好的代价!
这是以下犯上,这是大逆不道。
然而身处大司马兵营麾下,远离狼顾本土。这位本就是权倾朝野的大司马,他有这个胆子,更有这个实力,他可不是说说笑笑而已。
哼,即便是当真的灭杀了一邦的太子。
在这样的遥远的地界,在这完全的由大司马一言堂的地界,怕是将成为那淹在大海深处的小石子,成为谁也破不了的悬案呢。“当……当然。”
“好,那么老夫倒是期待这礼物了。”
啪嗒,啪嗒,
雁城砂身旁的一名墨色长袍人径直的穿过几层人墙,向着马车踱去。并不漫长的距离,很快墨色长袍人已经至于马车面前。很近,很近,近的好像一伸手便是能够揭开礼物的最后一层包装纸。
“殿下精心筹备的礼物,汝等岂敢擅动?”
哗啦,
逆耳的声音,突兀的声音,仿佛是图书馆里不合时宜的大声喧哗。
墨色长袍人侧目,看不穿的面孔方向直直的刺向了人群一处。他听见了某人的话语,如同雷达准确无误的捕捉到了飞机运动的轨迹。“动如何?不动如何?”
“额,你……”
“这人怎么这般?”
“这礼物是给大司马大人的,汝等怎么可以。”
“照着汝等的意思,这礼物倒是非要主子亲自拆开是吗?哼,一群不开眼的东西,主子地位尊崇,如何能够受了汝等的挑拨?这等琐事麾下做了便是,否则,万一这马车里藏着些凶险怎么办?”
“七星影卫是主子的影子,主子的安康由吾等掌管。”
“这里头是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凶险吗?”
“啊……没,没有,怎么会呢?”
“汝等以为自己是谁?汝等说没有便是没有,若是主子因此损了分毫,这个责任,谁担待的起?你?是你?还是你?亦是或者,你?”墨色长袍人提手随意的指着人,半点的没有顾及到这样的行为是否有些不礼貌。最后,手指所指着的方向停留在了太子天的面上。
太子身旁一群人,不说话了。
“哼,故作玄虚,怕是有蹊跷。也罢,倒是看看这里头究竟藏着些什么,令汝等这般的兴师动众。”墨色长袍人转身,视线回到了马车之上。
右手祭出一把长剑,大拇指向上一滑。
咣当,
寒光凛冽,半空洒下了一片银鱼。
剑柄向外,拖曳出了一尺有余的森白。彼时剑柄已经是按在了墨色的帘子上,墨与白的对比,仿佛天空挂着的繁星一样好似是带着天生的魔力,悄无声息的便是能够将你全部的视线给拽了过去。
“殿下您看。”
“殿下。”
“嗯。”太子天右手一拦,示意众人闭嘴。“随着他去吧。”
“可是他这……这可是为大司马大人准备的礼物,如何敢让一个下人。”
“他们只是护着大司马大人的周全,正如同汝等同样的护卫着本王一样。小心一些也是对的,不过是为了个惊喜而已,比起大司马大人的周全的确是微不足道了。大人他可是万军统帅,更是狼顾顶天梁柱,是该这样的。”
“殿下这般的想的话,老夫倒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大司马大人身份特殊,本该是这样的,乃是小王考虑不周。”
“呵呵。”
两人皮笑肉不笑的来往几句,视线却是如同在场的每一个一样,毫无例外的定格在了马车边上的动作。
出鞘一截的长剑长度有了很大的提高,极限的延伸下触及帘子,微微用力而向上开启了渐大的角度。帘子摇曳,以之为点而渐渐的收缩着,渐渐的现出一个角,尔后化作一条缝隙,并且缝隙还在逐渐的扩充自己的优势。如虎狼之师,攻城略地。
里面是墨的天下,纯粹的墨的天下,很暗,暗淡的仿佛是那只有蝙蝠和蝎子才会栖息的洞穴,见不得光。
而此刻,那包裹着天知道掩藏些什么的秘密的窗户纸,正在一点一点的剥罗。随着缝隙的逐渐的增大,外间的光亮蚕食着向前角逐。这是一场伟大的战役,这是一场漫长的战役,却是绝对的不会显得有任何的悬念的战役,结果,早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注定。而它所需要的仅仅是时间,等待的时间而已。
“要出来了吗?”
“究竟,会是藏着什么呢?”
“大礼,想是不凡。”
“瞧这架势也是了不得。”
“哼,我们家大人富贵的紧,有什么稀罕没有见过?”
“就是就是,单是杨木桥头雁城府内,稀罕物件怕是皇宫也是不如。”
“看,帘子。”
山河变迁,群狼觊觎之地,苓岚。
禁宫紫极殿足以傲世天下苍生的九级汉白玉阶梯上,一团紫蜷缩着。
华贵而又慵懒的颜色,他向来的是最注意自己的形象的主儿,正如同他绝世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