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1 / 1)

晚上用过晚餐稍稍小坐,汉楚请母亲和古嘉蕙还有荷儿前往卢府。一入卢府,满耳是风铃“叮叮铃铃”声,他举目,卢府庭院挂满子弹壳做的风铃。这晚风很大,风铃声特别悦耳,他露出笑意,拿着礼物快步进府,远远地笑说:“三舅妈,您家的风铃却是精巧、别致得很。”

女主人早接到电话,闻声忙迎了出来。汉楚放下礼物向女主人行拥抱礼,满脸欢喜说:“三舅妈你不反对我这样称呼您吧。”

“你这孩子说哪里话,孩子爸和亭柏喝着一锅粥长大,我哪里不知?”

“来了这么多天才登门,三舅妈千万海涵一二。”

“好孩子你就不用跟我客气了。”女主人一团亲切,微笑堆脸,全不是荷儿说的老巫婆模样。女主人迎客入屋,想与沈夫人说话,汉楚却是两手捂着她双肩,用儿子欣赏母亲的眼光赞美她。从肤色,面容、体形,装束无一不加以称赞,荷儿听得直起鸡皮疙瘩,躲着偷笑。

其实汉楚并没有过分夸张,张夫人体形保持的确实极佳,面容依然姣美,仪表也是庄重大方,她素来讲究这些,只是她身边的男人从来没有注意她这些。

张夫人被他这样一赞喜上眉梢,她笑招呼沈夫人坐夸汉楚这张嘴真讨人喜欢,她的枫儿不及他一成,且一面叫过儿子和侄女丽缇,一一介绍。汉楚注视了丽缇好几分钟,非常唐突冒昧地问了一句:“天泽竟对丽缇说没感觉?”

丽缇羞红脸,张夫人瞅着他不知何意?

他忙道歉说:“对不起,我没别的意思,我是说天泽还不是个男人,他最多算个未成年的男孩子。”

所有人都被他说糊涂了,不解地问。他从容对答:“因为他不懂欣赏女人,不懂欣赏女人的男人,他多半还不算男人。恕我直言,三舅妈,我似乎现在知你为什么会有股怨气,因为您的儿子卢枫差不多也是个未成年男孩,他不懂欣赏自己的母亲,他爱荷儿爱得可能是稀里糊涂,他不知爱荷儿什么,他只知她古灵精怪,讨他开心。因为他内心向往这种开心所以就不顾一切去追求这种心灵慰藉,他心灵深处还根本不懂母亲的含义,因为您在他心目中只是形而上的存在……他现在守着在您身边,不如说是被迫,一种对您畏惧的狡幸退缩……”

卢枫瞪着眼瞅他,不知他要说什么,可他确实说中他心事,他望荷儿,荷儿也是一副茫茫然,她向他摇头,示意他往下静静地听。

汉楚继续说:“不过不要仅,他文彩棒极了,待会他就知如何运用他的文彩。”他说着请古嘉蕙去帮张夫人换上他们带来的晚礼物。张夫人被动地被汉楚指挥,卢市长像一个被冷落的观众,冷在一边,他此刻好像不是这的主人,他只须带着他的眼睛,他的耳朵,去看,去听就是了。

有些时间,大厅一片寂静,都在等待张夫人和古嘉蕙的出场。大约有十几分钟光景,只见张夫人一身盛装,华而不丽,美而不艳隆重出台。汉楚笑观对卢枫说:“你认识她吗?面对她你想说些什么吗?”

卢枫怔视面前陌生而熟悉的母亲,却是惊呆了。是的,他从来没有细察过母亲,母亲的体形身段,面容在他是张白纸,他一无所知,母亲需要她所爱的亲人的赞美他更加闻所未闻,他怔视眼前陌生的母亲,如云雾般,明黄色旗袍贴身地裹在身上,体态曲线玲珑,丰满。脚胫上罩着一双长统丝袜,褐肉色,拉得紧紧的,一点儿皱纹也没有,膝关节以下渐渐隆起……,再往上,酥xiōng亭耸,玉肩匀立,一双秋水似的眼眸似怨还嗔,云发松软地挽成一把扇髻,别一枚玉梳夹。颈项领放开式的低胸领,白晰晰地脖颈配着微露的乳晕勾却是个绝代贵妇。他看着看着竟是羞臊,红起脸了。因为他想到了荷儿,他把荷儿套进了他的霓裳烟服中。卢市长惊诧在妻美丽形体下有好几分钟,他不见儿子盛誉母亲,反是红涨了脸,知儿子心思,第一时间拥抱如霞云微雨般的妻,惭愧自责。这时卢枫也反应过来,对母亲斯斯艾艾,不好意思说母亲仿如少女般的丰腴丽姿。

汉楚最是喜欢说:“三舅妈你应狠狠地罚这父子,他们对您的美丽熟视无睹”。

张夫人宽慰地笑,换回装与沈夫人把手拉家长,汉楚在旁少不了插科打诨,制造些笑料。卢市长对汉楚不得不刮目相看,与他倾谈起来,话一拉开市长大人就领略了这位年轻人的渊博知识,叹后生可畏。叫过儿子敦促毋必多向汉楚学习,他的兵法可是运用到极至,几是无所不达。卢枫除了惭愧他说不出任何有力的话。

卢府一行,汉楚取得了空前胜利,卢夫人不再需要儿子守在家,卢枫已经学会如何问候母亲。

腊月二十九也就是年三十。

大概上午十点,天泽终于从云南回到局里,他还没回家,他一屁股挨自己的工作椅坐下,瞧瞧桌上的灰,有些零乱的书本,他是从来不准人动他桌上东西的。他的兵早围身上来,七嘴八舌询问他战况如何?他轻松地答,手到擒来,一举歼灭。

“小李飞剑就是小李飞剑。”

“小天回来了,案件破了吗?”胡局长走进他办公室。

他礼貌地立起身,敬礼回答,这是兵的自然反应。胡局长温厚地微笑:“坐下吧,不用大礼。”

他还是站着回答,毒犯已擒拿,大小头目无一漏网。胡局长满意地点头连说好,正要说放他一个星期大假,卢市长撞进来,他望到天泽十分诧异:“小天,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记得才去二十几天,这么一起贩毒案这么快就解决了?”

“多谢卢市长赏识,您可以再加大一点难度,小天不会介怀,小天一定挑战自我极限。”

卢市长哈哈而笑:“好样的,有骨气,我是要对你加大一点难度,不过我还是要老胡放你一个星期大假,我不放,你自己都会放的对不对?”

“对,我要马上去看荷儿,不是想她我不会这么快急着赶回来。”

“小天,你也该长大了,你能不能不要再想那丫头,她可是枫儿的媳妇,他娘已答应七过沈园,你该满意了。”

“我不管她是谁的媳妇,我要见她,卢叔。”他礼貌性地顿下说:“我自己并不是很想见,甚至可以说我想尽力忘记,不过我心好痛,我自己也说不清,您就不要问为什么了,再见。”

卢市长木讷讷,被他搁在那,胡局长和他对视一眼,俩人竟是啼笑皆非地朗朗笑起来。末了,卢市长还学天泽舌:“卢叔您就不要问为什么,因为我自己也不明白。”他学着笑:“老胡,你听听,天下竟有他这样的混小子,他可真不是个男人,还是小男孩儿。”他用汉楚的话评价天泽。

天泽说去找荷儿可他并没去沈园,也没回大院,他径直去了灵山。他知道爷爷这次不能去,荷儿也不会去,两家都有太多客人,荷儿还有卢枫。他一个人上了灵山,他有些许惆怅,这是他以往没有过的心事,山上的梅零星地开了些朵,他先在山中徘徊了一阵才去拜会绿梅方丈师徒,然后上后山泡温泉,他仰躺氤氲的水面。又是一年,他的心今天不知因何而乱,他泡在温水里很长很长时间,以至镜月怕他有意外,因为他进寺院时,有些心事重重。他亲到温泉,发现天泽竟坐在水里睡着了。熟睡得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安静。他太疲惫了,他看得出,他打心理怜惜面前的少年。他没有打扰他,站立良久,返回禅院向师傅禀明后,派了一个小弟子往后山守他。

天泽梦中无物,他睡得极是香甜。当他睡醒已是黑夜,天上无星,只听山风呼呼地狂吹,像是要下雪。他再浸了会身子跃上水池,裹了睡袍,径直下山。

“天泽哥。”他身后猛然一个声音吓他一跳,忙回头,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和尚。

“心明?你怎么在这?”

“师傅叫我在这守你,你为什么难受,以前你可从不这样,你想荷姐姐吗?”

“不是,她就在山下,我想她就可以看她。”

“你为什么一个人独自上山?”

“这个?我不知道,应该是习惯,当我习惯了一件事后就总是这样。你冷吗?为什么不多穿点?”

“我们天天习武,不怕。”

他笑,摸摸他光头。他往小木楼换了衣,再去斋堂,众僧都等着他。他道歉地坐下,皮皮鼠和侏儒貂从他怀里钻出,跳上桌,表演舞蹈,玩杂耍,皮皮鼠还特别跳上绿梅方丈的光头上,像个监寺,众和尚免不了笑一回,小东西让他们想到荷儿。她总是有法使寺院有笑声,不是沉闷的罐子。而今夜她无论是不会来的。天泽仿佛察觉因为他影响了众僧情绪,不由歉疚。他本是个快活的人,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不快而制造了别人的坏心情。他简单扼要地说了说自己这次外出侦案工作说:“可能是那些白白的毒品叫我心情恶劣,我实在太痛心。”他讲完就把不快抛弃脑后为饭局炮制笑料。一时寺院又有了欢乐的笑声。

像往年,年夜饭后众僧在后禅院烧起旺盛的炭火,唱起他们的歌。天泽把面前的僧众当作他的父辈,兄弟般,和他们亲切地交流说笑弹拉,他还特意请绿梅方丈今年守岁图由他来画,往年都是绿梅方丈亲自挥笔。老人笑着应允。

年夜饭后,荷儿打电话卢府,卢市长接的电话。卢市长先问天泽有没找她,说他回来了。她回没有见到。卢市长奇:“他上午十点回的,十一点未到就出局里了,他说去找你的。”

“他也许回家了,家里热闹,拖着他了。我问问。”她又跟卢枫通了话,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情,放下电话,转拨大院电话,老将军接电话,闻荷儿说,十分诧异说他没回家,一家人都在奇怪他不回来也没个电话。她放下话筒,心理涌起莫名的丝丝惆惘,她想他回来了不回家也不招呼家人,也不联络她,他心理定有心事。她看着一家人,老老少少热热闹闹,开开心心,欢声笑语不绝,没人留意她,就悄悄出门,开上车出了园子,她知道他此刻哪里没去定是去了灵山,她要去灵山找他,她没打他手提,因为她不想他知道,要不他肯定不准她去。寒风冷猎地吹着,她只听风在窗外呼呼,犹如鬼哭狼嚎。她出门时是九点光景,她飙车样飞驶,约十一点到苏镇,又放车,又爬山,风又阻,又差不多花了两个小时才到断崖梅。她听见寺院的歌声,笛声。那笛声她一听就知是天泽的,她心好像放回肚子里,那份挂心也不是那么重了,她脸上露出一点儿笑,安心的笑。她在断崖梅前小立了一会,梅没有去年开的盛,只有零星百十朵,红白相间倒也不孤独,倒也有几分彩。她迎风站了一会,习惯性先上小楼。这时寺院已寂静下来,整座山便唯有风声。她推开竹篱笆,小楼在一片漆黑中,潺潺溪水为小楼注入活动之气。她举目梅枝,天上竟是飘下雪花,雪越下越大,不一刻雪如鹅毛,纷纷扬扬。她想起天泽奶奶,不禁幽幽地息叹,举手去折低矮枝头一枝并蒂的梅。这时一双手轻轻为她折下,她漫漫回转身。她惊喜,接过花。

“荷儿你一个人来的吗?”折花的人当然是天泽。

“是,你回来为什么不回大院,也不联系我?”

“因为我习惯了,我知道两边都有很多客我不想影他们。”

“可你妈妈来了,她想你,你不想第一时间见到她?”

“想,不过我习惯了想,见面其实只是形式,徒添她的伤心,见到她就仿佛见到一枝结着无限哀怨的梅花,我怕见到她的眼睛。”

“是啊,我也怕,她想你为什么会想成这样,我妈也想我,可不会像她这样哀伤。好凄苦似的。”

“所以我宁愿来山上看满山梅。”他说着,笑下:“我们仍去断崖梅,我喜欢坐在那梅枝上吹笛,好畅心情。”

“也好刺激,下面是万丈悬崖,涧水淙淙,又好诗情,还有朦胧的亭灯,伴着漫天雪。”

他笑:“不错。”

他们携影跳脱地往断崖梅。他带着她飞上去年枝头,去年她谨小慎微地挨着他,今次她大胆地去攀别的枝。一面听他吹笛,一面浅吟低唱。他的笛音欢快明朗,满枝的梅仿佛为笛曲感动,“啪啪,”微细地花瓣打开声。荷儿盯着花瓣蹦裂,那份欣喜,那份激动,那种生命在她眼前绽放的感动,她一下明白绿梅方丈的画为什么细腻到一只蚂蚁脚掉在花朵里他都能细微入至地入画。

老将军听荷儿说孙儿回来了,他没回就猜十有八九是上了灵山,他交待了俩个儿子几句话就叫上警卫员开车上灵山。警卫员小钢炮不敢开快车,因为老人年龄毕竟大了,经不得快速奔驰,他开得很慢,车速也就三十公里样。汉楚是荷儿走了一小时后才发现她不见的,起先他以为她去找卢枫了,打电话卢府想顺便邀卢枫出来玩,不想卢府没有,他有点急,忙打电话李府,都不见人,李少卿回说父亲上灵山找天泽,也许丫头也去了。他心理骂,却不敢怠慢,也没声张,叫了查理,查理识路。他们悄悄出园子,刚出园,卢枫打他手提说荷儿可能上灵山,他正往沈园来。他回他已出门。他们在沈园外的临江中路会合了。

他们很快追到老将军的车,卢枫摇下窗,嘱咐小钢炮别心急。他和查理、汉楚车一路飙,绝对超速驾驶。到苏镇他们果然看见荷儿的白色意大利车。汉楚钻出车骂:“这个臭丫头,她是成心不让我过个好年,不让我陪妻。这个天,黑灯瞎火,她怎么上山?”

卢枫的心都悬到嗓子眼,山路曲岖陡峭,风狂夜深。汉楚第一次来,深一脚,浅一步,跌跌撞撞,不是卢枫,他今晚不知如何上得山去,越是这样,他越是恼荷儿。不停地恨声说:“你不要让我在山涧里见到你的丑样。”

查理一路安慰他:“你不要心焦,她熟悉地理,山兽也熟悉她。”

“老外,再熟悉,这鬼路也是摆在你面前的呀,她是女孩儿,她小的风都会把她吹起来,抛上天,你听这风,狂的像要吞噬你下肚样。”

卢枫本来心理还有点信心,汉楚这样不停地说心理也打起鼓,七上八落,他恨不能立刻飞上灵山。他这时也恼怒天泽,他手提向来不离身,这次却是关机状态,寺里又没装电话。当他们爬到山半腰,查理笑了:“听,这是天泽的笛音,我听得出,这是刘淑的《踏莎行?梅》,还有歌声,是荷儿的。”卢枫、汉楚驻足,顺耳听,果然是有笛有歌声。汉楚一下子跌坐地,哀声叹气:“我紧张巴巴地赶来做什么?”

卢枫心理鼓动一股怒气,可无论他不再害怕,不再恐惧,筋骨软软地坐下。汉楚拍拍他说:“你怎么受的了她,你就不怕惊乍出心脏病?”

“我习惯了。这次天泽行为有点反常,他一定碰到什么事,他从来不会无所交等地让人担心。”

“你这样了解他?”

“是,我只有一件事不明白他,因为他自己也不明白。”

“对荷儿的感情。”

“是。”

查理欢喜地听音乐,兴奋地:“我该把佩瑶带来,都是你汉楚。”

“你现在叫也不迟,把我老婆也叫上,这样的风雪天真是浪漫。酷呆了。”汉楚感慨地:“这真是一座灵气之山,虽狂风却带来梅香泗溢。”他转眼卢枫:“才子你该表现下。”

他没好气:“没心情。”

“我知道焦虑后就该是吃醋了,放心,我帮你,从哪方面讲,我们关系都要近一点。好歹你爸爸也是我外公的义子,我老妈也曾暗恋他……”

卢枫失笑:“你闭嘴,胡说八道,长辈的事你也拿来开玩笑。”

“他们也听不见,说实在的。”汉楚笑:“你应该写写我们的老头老妈,我觉得他们的感情最有韵味。就说你妈……”

“打住,你别在后面说我妈,无论她美还是丑你都不要议论她,我很感谢教会我欣赏女人。”

“怨不得荷儿叫你笨驴,不折不扣的笨驴,如果都像你这样一本正经的生活你闷不闷。如果你不议论她你又如何发现她,你不出声,写在纸上就不是议论了,你真是孔乙己,酸,不多不多乎哉也,读书的人也算偷么?”

卢枫忍俊不禁,狠狠捶他一拳也玩笑:“怪不得一下怀抱三个,也不嫌累。不怕……”

“你懂什么,一个会欣赏女人的男人才叫男人,你若学不会欣赏女人你就永远不会有爱情的幸福。贾宝玉曾说女人的骨肉是水做的,其实我说他说的不彻底,女人是情做的尢物才对,她们为了情字什么傻事都能做,后果从来不考虑。你说是不是?”

卢枫点点头。查理打完电话,笑说:“我们上山吧。”

汉楚起身,拍拍屁股,把卢枫拉了起来说:“见了荷儿千万别怒,她现在还不是你的,你要表现好一点风度。”

“你不要总是干涉我,情种。”

“错了,你才是情种,叫多情公子,我,还是用大舅的评价:花花公子。他看着我就想揍我。”

“我也想。不过待会天泽见你肯定给你一脚。”

“为什么?”

“因为荷儿向他说你有三个老婆,他就说他迟早要踢你一脚。”

“那是玩笑话,哪能当真?”

“NO,”查理叫:“他说出来的话,极少是虚的,你最好离他远点。”

“那我不上山,我还是下去。”他作转身下山状。

卢枫拉转他说:“踢就踢一脚,难道还不该?你挨了他一脚好研究他,你不是心理博士吗?”

“查理也是,一年了,他还没研究出他是什么玩意。”汉楚大笑。

查理笑:“我没时间研究他,我留给你。”

汉楚笑:“你这老外,越来越幽默,你这十几天能把我妹妹幽默进你的卧房才好。”

“还有三次她就嫁了。”

汉楚卢枫开怀笑。他们上到断崖梅,天泽闻脚步声,放下笛,回望身后,微笑:“我就知你们很快上山来,荷儿傻乎乎跑出来,卢枫找不到她,准往这来。”

“你知道为什么不通个气?”卢枫生气到跟前。天泽带着荷儿飘然下梅枝,笑:“这是我疏勿,我只想到俩家客人忘记和你老爸照过面。”

荷儿欢喜地跑到卢枫身边抱起他手臂笑:“你不会怪的是不是?”

“你这样说,我怪也只能不怪了,你为什么不同我说声,一个人偷出来。”

“我怕我说了你不让,你一个人跑来。”她笑着放开卢枫上前问汉楚:“你不用应付你三个老婆吗?”

汉楚撕牙咧嘴,想笑没笑,看天泽,可他还没看清,就听他唉哟一声摔了一个仰面朝天。荷儿惊乍之余捧腹大笑,连蹦带跳叫:“摔得好,摔得好,谁让你娶三个老婆。”

天泽同时一把拉起他笑:“算是教训你了,远女子近贤朋才是。”

“我不要你来教训,你这个毛孩子,没大没少,好歹我长了你五六岁,近不近女子要你来说?”

他揉生痛的屁股,责备荷儿:“为了寻你,我老婆都丢下不管了,你好良心,对得起我这个哥。”

她嘻嘻笑:“那我让你摔他一跤赔不是。”

“算了,大人不计小人过,你心知就好,下不为例。”

她连连点头,复拉起卢枫手,请他用口哨与天泽对一曲。卢枫因在大漠,想念荷儿,孤寂之时常以口哨解愁,以口哨抒发他内心的情思,久而久之,他的口哨声竟是好过他抚琴弄啸吹笛。他的口哨声苍凉豪迈,他吹的是大漠风雪。吹完转而笑,引大家上溪岭涧。果然溪岭的风雪又是别样清音流水,山灯昏错。这儿是他的最爱,他欢喜在这里听听流水,把心放散。走过面前一道小桥又折身回来,仰望苍穹仰望梅枝仰望纷飞大雪,竟是诗兴来了:梅

半盐半絮溪桥畔,间俏间香驿路中。

会得诗人无限意,千层万朵笑春风。

汉楚情不自禁连赞好,他果然应是远女子近贤朋。

但是,当凌晨四时,他三位美艳娇妻跌跌撞撞地爬摸上山来,他却说不出远女子近贤朋的话,他一下揽过她们,心甘宝贝,亲了又亲。汉禹夫妻和汉秦夫妻也同来了,他们遇着上山的老将军,一路扶将上来。老人畅快,先把孙儿教训了一顿。搞得劳师动众。

雪还在飘,风还在刮,老人说:“孩子们我们都去小屋避避。”

于是一班人随着老人入小楼。古嘉蕙一下就被小楼清幽典雅迷住,有长伴夫于此的念头。汉秦执其手,摇头,她便垂下眉去。她懂丈夫的意思。她从来不逆丈夫,她总是温顺地听从。

荷儿找来炭生上火,小楼立时暖和起来,三位被风刮痛脸的美人看着火好不兴奋,怨汉楚这么好玩也不带她们一起,赞;“这儿真是太美了,有奇路深涧险壑,真的好惊险刺激,我们快笑疯了。”

荷儿挨她们坐;“我以为你们会骂二表哥。”

“当然不会,他从来不做没理由的事,你却是常常没头脑,你说你一个女孩儿这深更半夜突然失踪,他能不担心?他比谁心都细,尤其他当你宝贝疙瘩似的,我巴不得我也是家里最小的,就有人这样痛了。”香君说。

她傻笑说:“我要多谢苏家老祖宗盖建这座庙,否则我早死了,哪还来人痛?”

“呸,呸,呸。”汉楚瞪她:“大过年,你有没有一句好话。”他说着转脸对汉禹说:“你这个哥当得也太不称职,你只有一个老婆,也没把妹妹看住。”

“我今天认罚,你说怎罚我都随你。”汉禹笑:“不过罪魁祸首,李爷爷那样轻责几句我是不服的。”

“对,对,对。”汉楚想起来说:“李爷爷,你可是老军人,将军,赏罚分明才好。”

“你们说如何罚?”老人笑问。

“上山时他踢了我一脚,摔了我个漂亮,你老就亮亮你的绝招,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如何?“

“不好,这么多女孩子,他会很没面子,他最怕在女孩子面前没脸面。”

“全是嫂嫂,除了荷儿,不碍事,做弟弟的摔一跤博嫂嫂一笑有何不妥?再说了他不摔一跤也长不大,也不长性,还胡闹,你一把年级还要跟在他身后操心。是不是?”

“你说的有理,为了他以后长性,摔就摔一次。”老人沉吟说。

天泽看眼爷爷一副认真,抗议,叫:“爷爷你别过来,是你们自己要来的,我没下贴,你们扰乱了我的思维我还没向你们们讨说法,你还要罚我,很没道理。”

“你有什么思维?蠢才,爷爷一把年级为你操心你还思维,思维什么?媳妇?”

“爷爷,你老别张开嘴就是媳妇,我还没想过,你等多几年。你长命百岁,我知道,还要抱我的孙子。”

老人被孙儿说的笑,向汉楚说:“算了,他怪可怜的。没有他我们找不了这乐子,赏不到这好风景。”

“好吧,将功补过,算了。”汉楚拖长声。

“我也算了,没有我的疏勿管教,荷儿溜不出来。”

“好吧,也算了。”汉楚无不幽默地笑:“最后只有我的屁股白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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